夢溪筆談·辨證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夢溪筆談·辨證二出自《夢溪筆談》,是北宋科學家沈括所著的筆記體著作。大約成書於1086年-1093年,收錄了沈括一生的所見所聞和見解。被西方學者稱為中國古代的百科全書,已有多種外語譯本。《夢溪筆談》一共分30卷,其中《筆談》26卷,《補筆談》3卷,《續筆談》1卷。全書有十七目,凡609條。內容涉及天文、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各個門類學科,其價值非凡。書中的自然科學部分,總結了中國古代、特別是北宋時期科學成就。社會歷史方面,對北宋統治集團的腐朽有所暴露,對西北和北方的軍事利害、典制禮儀的演變,舊賦役制度的弊害,都有較為詳實的記載。[1]
原文
司馬相如《上林賦》敘上林諸水曰:丹水,紫淵,灞、滻、涇、謂,「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灝溔潢漾……東注太湖。」八川自入大河,大河去太湖數千里,中間隔太山及淮、濟、大江,何緣與太湖相涉?郭璞《江賦》云:「注五湖以漫漭,灌三江而漰沛。」《墨子》曰:「禹治天下,南為江、漢、淮、汝,東流注之五湖。」孔安國曰:「自彭蠡,江分為三,入于震澤後,為北江而入于海。」此皆未嘗詳考地理。江、漢至五湖自隔山,其末乃繞出五湖之下流徑入于海,何緣入於五湖?淮、汝徑自徐州入海,全無交涉。《禹貢》云:「彭蠡既瀦,陽鳥攸居。三江既入,震澤厎定。」以對文言,則彭蠡水之所瀦,三江水之所入,非入于震澤也。震澤上源,皆山環之,了無大川;震澤之委,乃多大川,亦莫知孰為三江者。蓋三江之水無所入,則震澤壅而為害;三江之水有所入,然後震澤厎定。此水之理也。
海州東海縣西北有二古墓,《圖志》謂之「黃兒墓」。有一石碑,已漫滅不可讀,莫知黃兒者何人。石延年通判海州,因行縣見之,曰:「漢二疏,東海人,此必其墓也。」遂謂之「二疏墓」,刻碑於其傍;後人又收入《圖經》。余按,疏廣,東海蘭陵人,蘭陵今屬沂州承縣;今東海縣乃漢之贛榆,自屬琅琊郡,非古人之東海也。今承縣東四十里自有疏廣墓,其東又二里有疏受墓。延年不講地誌,但見今謂之東海縣,遂以「二疏」名之,極為乖誤。大凡地名如此者至多,無足紀者。此乃余初仕為沐陽主簿日,始見《圖經》中增經事,後世不知其因,往往以為實錄。謾志於此,以見天下地書皆不可堅信。其北又有「孝女冢」,廟貌甚盛,著在祀典。孝女亦東海人。贛榆既非東海故境,則孝女冢廟,亦後人附會縣名為之耳。
《楊文公談苑》記江南後主患清暑閣前草生,徐鍇令以桂屑布磚縫中,宿草盡死。謂《呂氏春秋》雲「桂枝之下無雜木。」蓋桂枝味辛螫故也。然桂之殺草木,自是其性,不為辛螫也。《雷公炮炙論》云:「以桂為丁,以釘木中,其木即死。」一丁至微,未必能螯大木,自其性相制耳。
天下地名錯亂乖謬,率難考信。如楚章華台,亳州城父縣、陳州商水縣、荊州江陵、長林、監利縣皆有之。乾溪亦有數處。據《左傳》,楚靈王七年,「成章華之台,與諸侯落之。」杜預註:「章華台,在華容城中。」華容即今之監利縣,非岳州之華容也。至今有章華故台,在縣郭中,與杜預之說相符。毫州城父縣有乾溪,其側亦有章華台,故台基下往往得人骨,雲楚靈王戰死於此。商呂縣章華之側,亦有乾溪。薛綜注張衡《東京賦》引《左氏傳》乃云:「楚子成章華之台於乾溪。」皆誤說也,《左傳》實無此文。章華與乾溪,無非一處。楚靈王十二年,王狩於州來,使盪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王次於乾溪。此則城父之乾溪。靈王八年許遷於夷者,乃此地。十三年,公子比為亂,使觀從從師於乾溪,王從潰,靈王亡,不知所在;平王即位,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乃取葬之,以靖國人,而赴以乾溪。靈王實縊於芋尹申亥氏,他年申以王柩告,乃改葬之,而非死於乾溪也。昭王二十七年,吳伐陳,王帥師救陳,次於城父;將戰,王卒於城父。而《春秋》又云:「弒其君於乾溪。」則後世謂靈王實死於是,理不足怪也。
今人守郡謂之「建麾」,蓋用顏延年詩:「一麾乃出守。」此誤也。延年謂「一麾」者,乃指麾之麾,如武王「右秉白旄以麾」之麾,非旌麾之麾也。延年《阮始平》詩云「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者,謂山濤薦咸為吏部郎,三上武帝,不用,後為荀勖一擠,遂出始平,故有此句。延年被擯,以此自托耳。自杜牧為《登樂遊原》詩云:「擬把一麾江海去,樂遊原上望昭陵。」始謬用一麾,自此遂為故事。
除拜官職,謂除其舊籍,不然也。除,猶易也,以新易舊曰除,如新舊歳之交謂之「歳除」,《易》:「除戒器,戒不虞。」以新易弊,所以備不虞也。除謂之除者,自下而上,亦更易之義。
世人畫韓退之,小面而美髯,著紗帽。此乃江南韓熙載耳,尚有當時所畫,題志甚明。熙載諡文靖,江南人謂之韓文公,因此遂謬以為退之。退之肥而寡髯。元豐中,以退之從享文宣王廟,郡縣所畫,皆是熙載。後世不復可辨,退之遂為熙載矣。
今之數錢,百錢謂之陌者,借陌字用之,其實只是百字,如什與伍耳。唐自皇甫鎛為墊錢法,至昭宗末,乃定八十為陌。漢隱帝時,三司使王章每出官錢,又減三錢,以七十七為陌,輸官仍用八十。至今輸官錢有用八十陌者。《唐書》:「開元錢重二銖四參。」今蜀郡亦以十參為一銖。參吾古之絫字,恐相傳之誤耳。
前史稱嚴武為劍南節度使,放肆不法,李白為之作《蜀道難》。按孟棨所記,白初至京師,賀知章聞其名,首詣之,白出《蜀道難》,讀未畢,稱嘆數四。時乃天寶初也,此時白已作《蜀道難》。嚴武為劍南,乃在至德以後肅宗時,年代甚遠。蓋小說所記,各得於一時見聞,本末不相知,率多舛誤,皆此文之類。李白集中稱「刺章仇兼瓊」,與《唐書》所載不同,此《唐書》誤也。
舊《尚書·禹貢》云:「雲夢士作乂。」太宗皇帝時,得古本《尚書》,作「雲土夢作乂」,詔改《禹貢》從古本。余按,孔安國註:「雲夢之澤在江南。」不然也。據《左傳》:「吳人入郢,楚子涉雎濟江,入於雲中。王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奔鄖。」楚子自郢西走涉雎,則當出於江南;其後涉江入於雲中,遂奔鄖,鄖則今之安州。涉江而後至雲,入云然後至郡,則雲在江北也。《左傳》曰:「鄭伯如楚,王以田江南之夢。」杜預注云:「楚之雲、夢,跨江南、北。」曰「江南之夢」,則雲在江北明矣。元豐中,余自隨州道安陸,於入漢口,有景陵主簿郭思者,能言漢、沔間地理,亦以謂江南為夢,江北為雲。余以《左傳》驗之,思之說信然。江南則今之公安、石首、建寧等縣,江北則玉沙、監利、景陵等縣,乃水之所委,其地最下。江南二浙,水出稍高,雲方土而夢已作乂矣,此古本之為允也。
譯文
司馬相如《上林賦》描述上林苑的各條河流說:「丹水,紫淵,灞、滻、涇、渭,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灝溔潢漾……東注太湖。」這八條河流自流入黃河,黃河距離太湖數千里,中間隔着泰山以及淮河、濟水、長江,怎麼會與太湖牽扯到一起?郭璞《江賦》云:「注五湖以漫漭,灌三江而溯沛。」《墨子》曰:「禹治天下,南為江、漢、淮、汝,東流注之五湖。」孔安國曰:「自彭蠡,江分為三,入于震澤,遂為北江而入于海。」這些話都是沒有仔細考察地理的結果。長江、漢水到太湖自隔着山,它們的下游則繞過太湖往下直接流入大海,怎麼會說入太湖呢?淮水、汝水直接從徐州流入大海,和太湖全無關係。《禹貢》云:「彭蠡既瀦,陽鳥攸居。三江既入,震澤底定。」從文字的對偶來說,彭蠡,是水聚集的地方,三江,是水流入的地方,並非說三江流入太湖。太湖上面的源頭都被群山環繞,根本沒有大的河流,太湖的下游才有很多大的河流,也沒有誰知道哪些屬於三江。大概如果三江的水沒有去處,太湖就會堵塞成為禍害;如果三江的水有去處,太湖才會安定。這就是水的特性。
海州東海縣西北有兩座古墓,當地的方志稱它們為「黃兒墓」。墓上有一塊石碑,字跡已經模糊得無法識別,沒人知道黃兒是誰。石延年任海州通判時,有一次巡視下轄各縣因而見到了這墓,說:「漢二疏,東海人,此必其墓也。」於是稱它們為「二疏墓」,並在旁邊刻了石碑,後人又把這碑文收入了地方志。根據我的考證,疏廣,東海蘭陵人,蘭陵今天屬沂州承縣,今天的東海縣乃漢之贛榆,自屬琅琊郡,不是古代的東海縣。今天承縣東四十里自有疏廣墓,向東又二里有疏受墓。石延年不查考地誌,只見今天稱這裡為東海縣,就認為那兩座墓是「二疏」的墓,極為錯誤。一般來講地名像這種情況的很多,沒必要一一記述。我剛剛擔任沭陽縣主簿時,見到地方志中增加了此事,後代的人不知道緣由往往認為地方志是真實的實錄。因此把這件事隨手記錄在這裡,以表明天下的地理類圖書並不是完全可信的。「黃兒墓」的北面又有「孝女冢」,廟的外觀很雄偉,是屬於官府祭祀的廟宇。孝女也是東海人。漢代的贛榆既不屬於現今的東海縣的舊地,那麼「孝女冢」廟也是後人根據今天的縣名附會建造出來的。
楊文公《談苑》記載南唐後主厭煩清暑閣前長草,徐鍇就讓後主把桂樹枝的碎屑撒在地上的磚縫中,多年生的雜草就全死了。並說《呂氏春秋》上提到「桂枝之下無雜木」。大概是由於桂樹的氣味能蜇死草木的緣故。但桂樹能殺死草木,自是它本來的特性使然,它並不用氣味去蜇草木。《雷公炮炙論》上說:「把桂木切成小丁,用以釘在其他樹上,那樹就會死去。」一個桂木丁是極微小的,未必能夠蜇死大樹,自是它的特性與其他草木相剋罷了。
天下地名上的錯亂矛盾,大概很難考察明白。例如楚國的章華台,亳州城父縣、陳州商水縣、荊州江陵、長林、監利縣都有,乾溪也有好幾處。據《左傳》,楚靈王七年,「成章華之台,與諸侯落之。」杜預的注釋是:「章華台,在華容城中。」華容即今天的監利縣,並非岳州的華容縣。監利縣至今有章華台的遺址在縣城中,與杜預的說法相符。亳州城父縣有乾溪,它旁邊也有章華台,在遺址的台基下往往能找到人骨,據說是楚靈王戰死在這裡。商水縣章華台旁邊,也有乾溪。薛綜注釋張衡《東京賦》引《左氏傳》乃云:「楚子成章華之台於乾溪。」這些都是錯誤的說法,《左傳》中根本沒有這些記載。章華台與乾溪原非一個地方。楚靈王十一年,王狩於州來,使盪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王次於乾溪。這裡就是城父縣的乾溪。楚靈王八年許遷於夷,夷就在這個地方。楚靈王十二年,公子比作亂,楚靈王派遣觀從跟隨軍隊於乾溪,楚王的軍隊潰敗,楚靈王逃亡到不知什麼地方了。楚平王即位後,殺了一個囚徒,把楚靈王的衣服穿到囚徒的身上,把屍體扔進漢水漂流,然後把屍體打撈上來當做楚靈王安葬,以此來安定人心,而且讓人從乾溪來報喪。楚靈王實際上被芊尹申亥氏勒死的,後來申亥氏把楚靈王的靈柩上報給了朝廷,朝廷才改葬了楚靈王,楚靈王並非死在乾溪。昭王二十七年,吳國討伐陳國,楚昭王率領軍隊救陳國時,駐紮在城父縣,將要開戰時,楚昭王在城父縣去世了。而《春秋》又說:「弒其君於乾溪。」那麼後代的人說楚靈王確實死在這裡,按理說也就不足為怪了。
今人將出任地方州郡長官稱為「建麾」,大概是借用顏延年「一麾乃出守」的詩句而來的,這是一種誤用。延年所說的「一麾」是指麾(揮)的「麾」,如同周武王「右秉白旄以麾」的「麾」,而不是旌麾的「麾」。延年《阮始平》詩的「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說的是山濤推薦阮咸為吏部郎官,為此三次上奏武帝,武帝都不用,後來阮咸為荀勖所排擠,一揮而斥之,遂出為始平太守,故延年有此詩句。延年也是被擯斥而為始安太守的,他作此詩也是用以寄託自己的情緒。自從杜牧作《登樂遊原》詩,而稱「擬把一麾江海去,樂遊原上望昭陵」,始誤用「一麾」一詞,從此守郡稱「建麾」遂成為典故。
今人謂除拜官職的「除」是解除其原任職務的意思,不是這麼回事。這個「除」猶如當交換講的「易」,以新易舊叫做「除」,如新舊歲之交的那一天就稱為「歲除」。《易經》上說「除戎器,戒不虞」,意思是用新的兵器更換陳舊的兵器,以防備意外情況的發生。而台階所以被稱為「除」,也是因為登台階要自下而上,有更換的意思。
世人畫韓退之像,臉面小而美鬍鬚,戴紗帽。這像所畫的其實是南唐韓熙載,現在還有當時所畫的韓熙載的像存着,題詞非常明確。熙載諡文靖,江南人稱之為韓文公,因此世人遂誤以為退之。退之身體肥胖而少鬍鬚。元豐年間,以退之配享文宣王孔子廟,各州縣孔廟所畫的都是韓熙載。後世不再能辨別,退之竟變為韓熙載了。
今日計錢幣之數,稱一百錢為「陌」,雖借用「陌」字,其實它只是「佰」字,就跟十錢用「什」字、五錢用「伍」字一樣。唐代自皇甫鎛始行墊錢法,至昭宗末年乃規定以八十錢為一陌。後漢隱帝時,三司使王章每開支國庫錢幣,又減去三錢,以七十七錢為一陌,輸入國庫的錢幣則仍以八十錢為一陌。至今輸入國庫的錢幣也還有以八十錢為一陌的。
《新唐書》稱嚴武為劍南節度使,放肆不遵禮法,李白因作《蜀道難》以斥之。按孟綮《本事詩》所記,李白初到京師,賀知章聞其名,最先去拜訪他;李白出示《蜀道難》,賀知章還未讀完,就已經再三再四地嘆賞。這時應是天寶初年。其時李白已經創作了《蜀道難》,嚴武為劍南節度使則在至德以後的肅宗時期,二者年代相差甚遠。大抵稗官小說所記,各得於一時的見聞,並不清楚事情的本末源流,故大多舛誤,皆類似此種記載。李白的文集中稱《蜀道難》是指斥章仇兼瓊的,與《新唐書》所載不同,此事應是《新唐書》的記載有誤。
以往所傳《尚書·禹貢》篇記載「雲夢土作乂」,本朝太宗皇帝時得古本《尚書》,作「雲土夢作乂」,於是指示將現存本《禹貢》篇的這五個字改從古本。我查考現存孔安國的注,謂「雲夢之澤在江南」,這說法是不確實的。據《左傳》所載:「吳人攻入郢都……楚昭王涉過雎水,又渡過長江,逃入雲澤之中。昭王在澤中寢睡時,有劫盜攻擊他,用戈來刺……昭王於是逃奔鄖地。」楚昭王自郢都西逃而涉過雎水,那麼他出逃時應該是先逃到了長江以南;此後他渡過長江而進入雲澤,又從雲澤逃奔鄖地,鄖即現在的安陸州。渡過長江而後至於雲澤,進入雲澤然後至於鄖地,那麼雲澤必定是在長江以北。《左傳》又記載:「鄭簡公到楚國訪問……楚王和他一起在江南的夢澤打獵。」杜預注釋說:「楚國的雲夢澤,跨長江南北。」《左傳》說「江南之夢」,則雲澤在江北就是顯而易見的了。元豐年間,我從隨州取道安陸而到漢口,有個做景陵主簿的郭思,能談論漢沔地區的古今地理,他也以為在長江以南的是夢澤,在長江以北的是雲澤。我用《左傳》的記載檢驗,郭思的說法是可信的。長江以南即今日的公安、石首、建寧等縣,長江以北則即玉沙、監利、景陵等縣。大抵這一帶眾多水流的匯聚,以雲夢之地最為低下,而長江以南的濕地,在大水消退後要較江北稍高一些,所以說雲澤中的土地剛剛露出水面,而夢澤中的土地已開始耕作了。此種記載,應該是古本的文字更為妥當。[2]
作者簡介
沈括(1031年~1095年),字存中,北宋科學家、政治家。杭州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嘉佑進士。博聞多學,於天文、地理、律歷、音樂、醫藥等都有研究。對當時科學發展和生產技術的情況,如水工高超、木工喻皓、發明活字印刷術的畢升、煉鋼煉銅的方法等,凡有所及,無不詳為記載。舉平生所見,撰《夢溪筆談》。又精研藥用植物與醫學著《良方》十卷(傳本附入蘇軾所作醫藥雜說,改稱《蘇沈良方》)。著述傳世的尚有《長興集》。使遼所撰《乙卯入國奏請》、《入國別錄》,在《續資治通鑑長編》中還保存一部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