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兵叫柴英(閆衛星)
作品欣賞
有個女兵叫柴英
早春的晉南是美麗的。
清晨,站在城南郊外的澮河岸邊,放眼遙望着茫茫紫金山。這時節,正是滿山蓮翹花兒盛開的季節,無論是山巔上,溝塹里,還是懸崖邊,岩石旁……到處都是一片連着一片的金黃色。
而山下的川地里,粉的桃花,白的杏花,夾雜在剛剛返青的麥田里,又呈現出另一派春意盎然勃勃生機,無際的綠色更加襯托的那些桃杏樹的美麗花色,像一個個鮮活無比的晉南少女們青春亮麗的臉龐。
尤其是在春雨過後,大路邊、水渠旁,村莊裡房前屋後的一排排楊柳樹吐蕊楊花的日子,經過太陽激烈的照射,天空間瞬時便飄飛着一團一團絨白色的花絮,像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飄飛着一場鵝毛大雪。
似乎,這些經歷了一個嚴酷冬季的植物精靈們,在這個早春的季節里對晉南大地渲染出的無限色彩,更把晉南這塊古老而厚重的大地描繪成了一幅絕妙的水粉畫。
在這個早春里,我多次獨自行走在家鄉的土地上,盡情的把自己的心情如同鳥兒一般放飛,任憑她快樂地飛翔,飛到更遠,飛到更高……尤其在這個時刻,我會想起柴英,就是在那個如同今日一般燦爛的春天里認識的女兵柴英。
一
那個時候,柴英是軍委空軍司令部話務連的一個女兵班班長,而我是軍委工程兵部隊一個剛剛入伍不到兩年的新兵,似乎在他人眼裡,空軍與工程兵根本就不搭邊的兩個兵種,他們怎麼會有緣相識。
說來話長,其實我們今生有緣,那就是文學的結緣。
當年,我們部隊的駐地在北京市北郊的南口鎮,但在這個距離北京市區40多公里的部隊大院,卻很讓大家驚訝的冒出了一位作家,他近兩年寫的短篇小說《問問你的心》,《同根生》,《不是為了報答》連續三年,分別獲得《解放軍文藝》年度獎,這在我們這個整天與石頭打交道的工程兵部隊裡可是一件很是轟動的事情。
這個作者就是我們團二營副教導員劉增新。
那個時候,我在團機關當公務員,平時有很多閒暇的時間,可以在機關圖書室借閱很多文學書籍。後來,也想學習他當個作家,便每天晚上爬在公務員值班室的桌子上,開始創作最初的自己認為的文學作品了。
每當經過構思寫好一篇文字,又經過宣傳股時任幹事的徐耿龍,政治處時任幹事裴楊發等前輩的把關,修改後,便很是熱 情的來到距離機關大樓不到百米的二營營部,找時任二營副教導員劉增新指教,並拜他為師。
但這樣的日子並不長。
不久,他調到解放軍文藝當編輯去了。過後的日子,再寫下所謂自己認為的文學作品了,就得走進城裡來找他。
記得,當時的解放軍文藝編輯部就在北海公園西側的茅屋胡同一個部隊大院的一座三層小樓里。
就是在那一年的早春季節里,我從南口駐地經昌平縣進城拜見他。那時,他擔任解放軍文藝編輯部小說組的編輯。見了我這個年齡比他小十歲,比他晚入伍十年的新兵,他很多的是在百忙中熱情的接待和鼓勵。
記得那次,他拿出一本新出版的解放軍文藝雜誌對我說:「小閆,你看看,就是這一篇,這是空軍一個女戰士寫的……」
當我從他手中接過那本飄着油墨芳香的雜誌,看到那個短篇小說的名字叫《這生日過的……》,作者叫柴英。
過後的很長日子裡,我總是一次次的想,這個小女兵都能寫出這麼好的小說來,自己為啥就不行呢?她究竟比自己強在那裡?有了這些想法,就有了想見見這個小女兵的願望。 二
還是在北京早春的一個星期天,我苦苦地在西長安大街上尋找着……通過打聽,僅知道空軍司令部就在西長安街的軍事博物館附近,但很少進城,有些暈頭轉向。總之,那天找的很苦。記得在空軍和海軍大院那條街上轉了很久,最後終於找到了空司的東門,經過一番嚴格的登記手續,又在柴英親自到門崗來接人,哨兵才算放行入內。
見到了柴英才知道,她那時已經是空司話務連的一名女兵班長,好像是從河北省滄洲市入伍,從小就隨父母親在海邊的一個軍營里長大,高中畢業後,下鄉插隊三年,記得應該是1977年的兵,比我早兩年入伍。
但她那時侯,在空司大院裡便有些小名氣了,在解放軍文藝雜誌發表她這篇小說前,軍委空軍政治部主辦的《空軍報》還刊登了她的另一篇小說《愛美的女兵》,那篇文章占據了整整一個版面,有5000多字。當時,她還很是熱情很是高興的送了我一份刊登她那篇小說的報紙。
通過交流還知道,當時在空軍甚至全國都很有名氣的專業作家王世閣老師,韓靜霆老師也在那個大院。在她寫作初期,都對她進行過多次的文學指導和教誨。
空軍可謂人才輩出,這個韓靜霆老師編劇的反映對越自衛反擊戰的電視連續劇《凱旋在子夜》就在當時播放後很是轟動。想一想,面前這個女兵柴英在這樣的一個文學環境裡,怎麼能不出好作品呢?
但這也僅僅是事物的一個方面,重要的是女兵柴英在平常的日子裡是一個善於觀察生活細節的人,這在她的這兩篇小說里均可看到。 這篇《這生日過的……》就如此,說起來也就是女兵連長為了她的兵們的大事或小事,而忘記了自己的生日與丈夫噌出的一點情感火花,但這件看起來的小事,卻讓柴英寫出了夫妻的真情、女性的柔情、兵們的感情。
還有從《愛美的女兵》那篇來講,也是描寫了女兵們的所謂的生活、工作中的小事。講的是生性愛美的女兵,嫌棄部隊的軍褲寬鬆,偷偷改窄的的事。但是,女兵柴英確是通過兵們的生活細節,充分反映女兵的心理狀態。把軍營紀律的約束和女兵愛美的天性,心理矛盾可謂描寫的維妙維悄。
還有一件事情也可以說明女兵柴英在生活中的細心。
那個年代的兵們,無論是男兵還是女兵都對自己的軍裝非常的珍惜。因為,平時訓練多,軍衣的領口總是早早就磨開花了。所以,很多兵們就讓自己的女友或者姐姐、妹妹之類的人物,用白、蘭、黃等不同顏色的各種線鈎勒出花樣不同的長條衣領,再用針線縫在衣領上。這樣以來,就很有效地保護了領口的磨損程度。
那天見她時,我身上穿的冬裝衣領上就縫了一個白色線鈎織的衫領,現在也想不起來是誰送的了,反正鈎織的有些粗糙。她看見了就說:「小閆,把你的軍上衣脫下來,我給你換一個衫領。」只見她在床頭的一個柜子里,拿出一個用天蘭色膨體紗線鈎織的衫領,並把我衣服上那個白色的扯下來,縫上了這條鈎織圖案美觀、顏色也不俗氣的蘭色衫領。
記得,回到我們部隊後,這件事情讓身邊的戰友們嫉妒和羨慕了很長時間。可見,我們這些居多男兵的群體是沒有這些女兵們平時生活的那樣多姿多彩。
我們就是在北京的這個早春的日子裡相識了。
過後不久,她還送給我一本空軍政治部出版的報告文學集,那個集子名叫《寫在藍天上的報告》,集子裡有她寫的一篇名叫《我是北京……》的反映空軍通信女兵工作、生活的報告文學文章。這本書讓我保存到現在,仍在我的一個書櫃的最上層存放着,成為了我藏書里很有價值的一本書。因為,書里的扉頁上有她當時鼓勵我的話語和她的簽名。
也許是一年多過後,我與她便失去了聯繫,電話再一次幾經周轉很是費勁的打到空司話務連時,人家告訴我她上軍校去了,好像還在南方。那個時侯,通信工具不像現在這樣的方便。分別在兩個兵種又不是一個部隊,要想及時準確的了解和掌握有關信息就很難得了。 那時侯就想,也許這一生就這樣失去這個文學朋友與戰友了。
但我寫作的意志並沒有失去。
後來的日子,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劉增新老師在文學方面給予了自己很多的幫助,就在劉增新老師升任解放軍文藝出版社第二圖書編輯部主任那年,我在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了我的電視文學集《三晉之子——張貴本的故事》,他親自任我這部書的責任編輯,使其書順利出版。
從此,拉開我在文學這條道上的漫漫人生歷程。
回頭想一想,這三十多年寫作經歷或有一些文學成績,不僅與劉增新老師更與這個名叫柴英的女兵當時的激勵和鼓勵分不開。
三
人生如夢,歲月如煙,轉眼就是三十多年過去了。
沒想到,在我們失聯三十餘年後,竟在電腦上的博客里相遇了。
這麼多年過去,她走過了人生漫漫歷程,但她仍是一名軍人,仍然沒有放棄當初酷愛的是文學,年輕的時候在寫,現在都與我一樣年過五旬了仍然還在寫。看過她博客里的很多文章,人氣確是非常的旺盛,每每發上去的一篇文章,點擊率和評論以及收藏和轉載都很多,成為了網絡里的一個名人、名博和旺博。
茫茫人海,三十多年後再次相遇,怎麼能不讓人驚喜。
在我與妻子的再三邀請下。2013年的國慶節期間,她與公公,婆婆及丈夫,從北京駕車一路風塵來到晉南這塊有着古老、文明和有着厚重歷史文化的黃土地上。
我們再次相逢了。
她毅然是那麼的直爽,那麼的陽光,那麼的善良,那麼的熱情。我們在一起分別講述分別三十餘年的人生、家庭、工作以及文學等等,便紛紛感慨不已。
本想帶她們好好看看晉南的古老建築和以及的風景名勝,但因為二位老人的身體原因,僅帶她們去了洪洞大槐樹,臨汾華門,堯廟以及汾河濱河公園。然後計劃陪她們一起去黃河壺口,但她再三要求路太遠就不要陪她們前往了。
臨行前,她把這些年刊登的文章結集出版了兩本新集子送給了我,這便把她對文學事業的忠誠和執著,辛苦與心血,也留在了晉南這塊黃土地上了。
懷着崇敬的心情,認真拜讀了她的兩本集子後,才看到她這些年,在寫作和新聞宣傳工作方面付出了多麼大的努力和辛勞。她這半生所有的精力和意志都投入了部隊這個大群體裡。因為,她從小在軍營里長大,又穿了這幾十年的軍裝,她的血液里流淌着軍人的血,骨子裡生長着的是軍隊的根。所以,不管過去多少歲月,不管眼前流過多少煙雲,在她的心中,她永遠都是一個兵,一個讓人肅然起敬的女兵
我與妻在臨汾高速入口廣場與她們分別。臨上車時,我們那一舉輕輕的擁抱,讓我眼淚奪眶而出,我說:「姐,再見了!」
三十餘年後的再次相逢就這樣匆匆忙忙相聚又分離。
很長時間,想為她寫一篇文字,還是用《有個女兵叫柴英》為題吧!講一講,我早年認識的那個活力、直爽、熱情、好學、勤懇、誠實的女兵柴英,也講一講三十年後仍然是那個活力、直爽、熱情、好學、勤懇、誠實的柴英姐姐吧!
我希冀春天,我仰慕春天,我讚美春天,我歌頌春天。我與柴英姐相識在春天。
願我們再一次相逢在另一個充滿生機,充滿陽光,充滿關愛,充滿希望的春天吧![1]
作者簡介
閆衛星,1961年6月生,山西省曲沃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