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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的村莊(寧宏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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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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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的村莊》中國當代作家寧宏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無言的村莊

掐指算來,切切實實離開老家,已二十八個年頭了。這些年忙於各類事物,對於老家,似乎成了靜夜裡孤懸天空的那輪圓月,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偶一抬頭,才會驚覺是什麼時日,才會想起。

一日得空,忽然來了興趣,告訴母親帶她回老家看看,母親連聲答應着,眼睛裡是喜悅和欣慰的光。

車行在道路上,是平直的柏油路或是硬化的水泥路,曾經的礫石或是泥土道路,大都已消失不見,兩邊是椿樹或是槐樹整齊地排列着,土生的楊樹和柳樹已較少見,是若干年前天牛肆虐的結果。外表還算光鮮的房屋或暴露或是掩映在樹蔭下,偶爾還能在面路的牆壁上看見幾句久遠的國策宣傳的標語,依稀着一個時代的標記。殘破的石橋也已換成了精緻的水泥橋樑,煥發着新顏。這些年農村的發展無疑是堅實的,曾經的記憶深處的那些些映象,早已被時間侵蝕地面目全非。


老家的院子裡,幾顆椿樹整齊地排在院前,是父親以前植下的,無人照看,竟也長得枝繁葉茂,樹下幾處雜生的野草和院子裡磚上的浮土,無不顯示着這裡已久無人跡。幾隻馬蜂嗡嗡着肆無忌憚地盤旋飛舞在窗台上,在這安靜的環境裡顯得刺耳和突兀,宣示着似乎它們才是這裡的主人。母親嘆息着悉悉索索的開門。隨着一聲如撕開老舊布片的聲音,便進入了一個瀰漫着灰塵氣息的熟悉的世界,灰塵靜附在一切的物件上,肅穆愴靜。光柱透過窗戶投射在地上,灰塵在光影里漫無目的的翻騰飛舞,如母親此時的目光,失落而迷茫。置身在這樣的世界裡,內心不由自主的充斥着落寞和蒼涼。

母親要去看望幾個惦念的鄉親,就由着她去了。順着門前的道路一路往西徜徉,曾經的,這是一條泥土道路,遇上下雨幾乎泥濘的無法行走,而今改成了平直的混凝土道路,路面在陽光下白的有些刺眼,潔淨得如一張少女的臉。路邊的院子圍牆也由土坯換成了磚石結構。路上看不見一個人影,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種讓人心裡發慌的寧靜里。路邊的溝渠里,乾的不見一星半點的水,大張的渠口裡除了高高低低的雜草,充斥着一些垃圾和雜物,早就沒有了曾經的淙淙流水和蛙聲一片的景象,無言着曾經的過往。一些以前尋常可見的雞呀狗的青蛙,都已銷聲匿跡,仿佛也耐受不了這寧靜的寂寞,都追到城裡去尋找熱鬧去了。

路邊的幾所土坯房已搬得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算寬闊的小廣場,廣場的東面修着一個舞台,一些健身器材就安靜的或臥或立在廣場的周邊。廣場上空無一人,心情突然就有一種莫名的複雜,這些原本落腳在城裡的物什,這些曾經的鄉親們眼裡望而不可及的休閒設施,就這麼安靜的待在這裡,閒置了它們原本的功能和價值,而多少世居於此的鄉親們,終於盼來了它們,而此時卻選擇了無視,亦或是無暇顧及。是該為它們的到來欣喜呢?還是該為他們的遲到遺憾呢?說不清楚。

老屋的後面,曾經是生產隊的一個知青點,幾間和村莊裡的其他房屋一樣的土坯建築,屋前是一個用土坯壘成,混凝土抹面的乒乓球檯,是村子裡知青和青年們閒時娛樂的場所。那個時候的我們還小,少不更事。有一天晚上,不只是誰起的頭,我跟在一群孩子後面在這個院子裡瘋喊,「知識青年下鄉來,生了孩子沒有奶」。被從來不曾打過我的父親揪着領子扯回了家,進屋劈頭蓋臉就是幾巴掌。而我挨了打還不知道做錯了什麼。那個時候很羨慕帶着紅袖箍的大哥哥大姐姐們在這個院子裡搞活動,盼望着有一天也帶上這個威風的紅袖箍。若干年後,當我在單位里也套上紅袖箍時,才明白,套上它,就意味着擔當和責任。只是現在,那個知青點拆得無影無蹤,如風中吹過的一粒沙塵,已無跡可尋。

曾經無數次的往返於門前這條溝渠的堤壩背書記詞,那個時候的堤壩總是高高低低鬆軟不平,一不小心就會讓鞋子裡裝滿了沙土,那個時候的溝渠夏秋季水總是充盈着,青蛙魚類暢享其間,堤岸邊長着一排的楊樹或是柳樹,樹上的麻雀紛爭糾纏,老遠就會聽見一片嘰嘰喳喳的叫聲,待你走近,便會呼的一聲驚起,從這棵樹轉移到那棵樹。蛙鳴鳥叫,好不熱鬧。甚至,還會在不經意間驚起一隻藏伏在草叢裡的野兔,倏忽間便不見了蹤影。休息的間隙,撿起一塊土坷垃,瞄準一隻蹲伏在草叢裡的青蛙扔過去,看他撲通一聲跳進水裡,從不遠的地方鑽出來,瞪着圓圓的眼睛,鼓着大大的肚子,似乎是生氣你驚擾了它的一簾幽夢,那可愛而又滑稽的樣子,總會讓你忍不住一笑,輕鬆了許多。或是摘一片蘆草葉子,對摺起來,坐成一隻小船輕輕放進水裡,看着它晃晃悠悠的隨波遠去,思緒也似乎隨着它慢慢走遠。亦或是找一處楊樹上平滑的地方,用小刀刻下一個深藏於內心而不為人知的名字,然後,在某一日某一天再次經過時,看它隨着時間和樹的生長逐漸變得粗糙和模糊,慢慢地不再清晰。田地里,是各自在自己的希望上勞作的人們,時不時地,還能聽到他們隔着田埂或是溝渠高聲交流的言語。而此時,溝渠的堤岸上原來的楊樹和柳樹早已消失不見,只有後來栽種的椿樹無言地靜立着,偶然有風吹過,響起一陣寂寞單調的沙沙聲。

夏收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最為熱火朝天和辛苦的日子。因為隨着小麥收穫季節的到來,雨季也隨之而來,這個時候,搶收就是各家各戶鐵打的主題。那個時候還沒有收割機,家家戶戶沿襲着老祖宗傳承下來的辦法,用鐮刀一點一點把麥子割倒了,用蘸過水的草葽捆起來,再用騾馬車或是拖拉機轉到場院裡去脫粒打場。從割到捆,從轉運到打場再到揚場,哪一個環節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往往是一家老小男女老少齊上陣,從天不亮干到太陽下山,有時候甚至是連續一整天,常常是汗流浹背、腰酸背疼腿抽筋。用老家人的話說就是辛苦得頭上長草,經常是躺下了就不願再站起來,可是看着老天陰晴不定的臉色,為了不致使一年的收成流於雨水,還得強撐着站起來繼續幹下去。從田地里到村莊,人歡機吵的,沒有哪一家願意落在人後,整個村長籠罩在一場轟轟烈烈的氣氛中。那個時候,家裡每年都要種十五六畝的麥子,從開鐮到全部收回家,往往要十天左右,一個流程下來,身體就如散了架一般,往往要緩上好幾天才能恢復正常。想一想,最初努力學習的動力大抵就源於此,畢竟,不是誰都願意在烈日下如此的辛苦勞作吧。

一年中最為愜意的日子恐怕也是在夏收完成後的晚上了,點一堆熏蚊子的麥草,院子裡垛着一袋袋收回來的麥子,靠在其上,白天太陽殘留在袋子上的餘溫暖暖的熨帖着後背,喝着母親沖泡後晾涼了的桔子水,聽着院外的蛙聲蟲鳴和父母姐姐們說話,心裡是收穫後的平靜與愜意。

此時還不到夏收的季節,村莊裡、田地里少有人影。這些草呀、樹呀、莊稼呀都靜靜地肅立着,安靜地少了些許的生氣。 一座小石橋靜靜地橫跨在溝渠上,滄桑而頹廢,如一個暮暮垂年的老者,將息着苟延殘年。多少次的在這座石橋上來了又去,從來卻不曾在此駐足仔細的打量它,那些小橋流水的日子已一去不再,只剩下它孤獨地堅守着、乾涸着、無語着。站在橋上向下望去,一些青黃雜間的野草紛亂地占據着渠底,不見一絲水的痕跡。突然就想起了陸游的一句詩,「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只是此時的橋下,春波不再,照不見影子,而曾經年輕的我們,卻已是「塵滿面,鬢如霜」。

電話鈴響了,是母親呼喚回家的聲音,儘管貼在耳朵上,卻顯得有些虛弱和遙遠。曾經地在村子裡瘋玩,母親找來時一遍遍地呼喚,那時的母親年輕於現在的我,中氣十足,脾氣剛烈,行動得慢了,挨上一巴掌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現在言猶在耳邊、痛猶在身,卻已不復當年。 院子裡父親以前栽種的椿樹已長了碗口粗,抱着樹幹用力晃了幾下,竟動不了分毫。「找把鍬把院裡的草鏟一鏟吧,看了心慌」。母親說。「算了吧,鏟了還長」,我說。目視着這一切,心和眼睛是潮濕的,這個少時急於離開,年長時少於回來的地方,早已不復當年的景象和模樣。而我就和天空中的雲彩一樣,僅僅做了或長或短的停留而已。或許,某一個角落裡還停留着我曾經的腳印和氣息,只是,他們已不再屬於我。只有這些樹木和野草,深深地紮根在這裡,日復一日,代復一代地繁衍生長。或許也只有他們,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不聲不響、不離不棄。

車行在回程的路上,從後視鏡向後望去,這個曾經生我養我的村莊和我漸行漸遠,漸漸模糊在揚起的風塵里。曾經的日子,那些苦和甜,那些曾經的生機和火熱,都停留在記憶里永遠不會再現。我的村莊,正以一種無言的方式,訴說着滄海桑田的變換。以後的日子,我還會回來,只是,我的村莊,它還會是現在的樣子嗎? [1]

作者簡介

寧宏偉,現就職於國電寧夏石嘴山發電有限責任公司。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