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記憶(高芝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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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記憶》是中國當代作家高芝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故鄉記憶
在 故 鄉
紅柿子的朝陽，跟
土布藍的山尖在一起
碎銀子的星星，跟
蜿蜒的山崗在一起
小小的螢火蟲，跟
漫漫長夜在一起
雨後的蛙聲，跟
沒完沒了的蟬鳴在一起
拉碾子的老驢，跟
石磨在一起
我的小腳丫，跟
唱着歌謠遠去的小河在一起
哦，那年暑假
在大澤山深處……
逮 魚 樂
一段老葡萄藤彎在河裡
S形推着漁網，推着快樂前行
啪地一腳，網裡飛出一片銀雨
河邊上的小孫子手忙腳亂往簍子裡揀魚
一條，兩條，三條……這條模樣兒好
是魚媽媽。……回家吧，爸爸想你呢，兒子想你呢
撲騰——河面上濺起水花，魚媽媽回家了
五條……七條……九條……這條身板兒壯
是魚爸爸。……回家吧，媽媽想你呢，女兒想你呢
撲騰——水花濺到爺爺黒紫的背……
爺爺一網一網下着銀雨
小孫子赤腳在長滿鵝卵石的河灘上揀魚
回家的路上爺爺高興，小孫子也快樂無比
爺爺扛着漁網提着沉甸甸的魚簍身輕腿快
小孫子如影隨形蹦蹦跳跳邊走邊嘟囔——
放生了一個魚爸爸，三個魚媽媽
還有九個魚孩子……
水 波 紋
一顆石子投過去
灣面上泛起漣漪
同心圓的水波紋
一圈一圈盪開去……
謎一樣的小把戲
纏住了一段童稚時期
一大早，扔下飯碗就飛走了
掙脫了媽媽正綴補的袷衣
銀針盪着青線招搖撒歡
一溜小跑來到灣畔
忽然有了驚奇的發現——
一隻綠蜻蜓立在葦尖
緊盯着明鏡的灣面
咦，怎麼出現了水波紋的同心圓
是綠蜻蜓腳上搓下的泥巴嗎
是綠蜻蜓流下歡喜的淚滴嗎
那么小的水波紋
小得像綠蜻蜓的臉
懷着許多個小秘密
我要告訴媽媽去
媽媽一見到我就攬進懷裡
額頭貼臉，着急大喊——
你發燒了，你看你看你感冒了！
媽媽一喊，我真的抖成一團……
後來我不知道怎麼癱倒床上
怎麼給我灌下薑糖水
怎麼一覺睡到天漏明
醒來前我做了一個夢——
綠蜻蜓那么小的水波紋
咣蕩蕩……盪到了我家裡……
奶 奶 的 低 碳 生 活
還記得小腳蹣跚
還記得目光安然
卻是家裡當然的女皇
大事小事奶奶說了算
「他爹呀，西河里冒泡啦
你去把魚拿回來吧？」
爺爺扛着抄網下河了
下半晌農家院裡河鮮香蕩漾
夏天走了，來了香噴噴的秋天
「他爹呀，黃豆嶺上的蘑菇打傘了
陰雨連綿的，拿個大家什兒啊！」
大半麻袋山蘑菇壓得滿天星子閃
喝完稀飯水涮碗
桌子上的餑餑渣揀起嘴裡填
就說破塊皮淌點兒血吧
鍋台後面弄點兒蛛網灰一抹
不過半個時辰癒合了傷口止住了血。
早上梳頭洗臉，奶奶把從桃樹
流下來的油脂集成蛋
泡在黃銅臉盆里任它自然發散…
頭梳完了，一絲不苟，少見的光鮮
奶奶總是自言自語：「老天爺就是眷顧咱！」
奶奶如果活着，一百二十六歲了
離世整整四十個春秋
近來常常走進我的夢鄉
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好像知道我剛剛升任市長
山 居
害羞的山尖尖扯一條白紗巾纏繞頸項
凝視一隻大金橘浮上雲海
多聲部天籟之音在林間蕩漾
清亮的小河一如既往奔向遠方
卻帶不走汲水的木桶和嬉戲的鴨群
還有山腰上孤獨的庭院及雞鳴狗吠
一隻黃蝴蝶用自己的方式喚醒菜園裡的居民
小村的屋頂上裊娜升起三兩縷青煙…
如夢如幻的田園美妙成童話
鄉愁從此沉入乾枯的深井
逮 飯
奶奶把吃飯叫做「逮飯」
我覺得挺好玩
就「逮飯逮飯」到處喊
當年我吃飯總是難以下咽
不如到院子裡跑跑顛顛
後來聽父親說
奶奶掐了二十多年草辮子
才置上三分地
沒過幾年又被均了田
奶奶夜夜流淚
差點兒哭瞎了眼
每天，奶奶還是照常掐辮子
只是眼角里的淚花再也擦不干
我掰着奶奶的手指看
二十多年的草辮子有多粗
又問奶奶——什麼叫均了田？……
自此，我的吃相有所改變
「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如豬崽子一般——
狼吞虎咽，狼吞虎咽
狼—吞—虎—咽！
註：草辮子，山東膠東一帶用麥秸草編的手工藝品，可以製成草帽、提兜等日常用品。
跑 反
鬼子進村掃蕩，村民躲進大山
母親說，當年最怕你二姐慌慌張張跑進大門喊——
「娘！娘！又來崩（兵）了！」
就得趕快收拾打點
你大姐帶着二姐
你大哥扛着鋪蓋卷
我背着你奶奶
進山的路是羊倌和羊群踩出來的
我走不快，也是小腳，有時被絆倒
你奶奶脾氣倔
一腚坐下要命不走了
這可怎麼辦，急得溜溜轉
鬼子的槍聲已經能聽見
管不了這些了，抱起你奶奶，一溜兒小跑拚命顛
幸虧她老人家身量小
這也涾透了布汗衫……
我好像看見娘水漬漬的衣裳上
有飽滿的奶子，也有
作者簡介
高芝德，暱稱笠哥，男，山東省諸城市商務局退休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