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小河(謝新霞)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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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小河》是中國當代作家謝新霞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故鄉的小河
夕陽西下，獨自漫步在東江灣畔的綠蔭小道上，盡情享受着造物主賜予大自然的美景，看夕陽將金色的餘輝撒落在靜靜的河面，一種自然精巧、寧靜祥和的恬淡之美，瀰漫在暮色中。微風拂過，耳邊不時傳來從公園廣播裡播出的美妙歌聲，一曲李慶芳的《故鄉的小河》，讓人冷不丁的心裡「咯噔」一下，她那感人、動聽的歌聲，隨着一句句歌詞流入我的心田。
人在天涯，難免會有牽掛。本以為故鄉、故鄉的小河與我已漸行漸遠。然而，她們卻牢牢盤踞在我的心間，在記憶的最深處沉澱，從未消散。不經意間就從心底的某個角落泛起歲月的漣漪，故鄉的那條小河，緩緩流淌，流過了多少歲月；故鄉的那條小河，靜默無言，卻有一種亘古的魅力。李慶芳婉轉、深情的歌聲，就像一根扯不斷的長長絲線牽絆着我，戳中我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撩起了我對故鄉小河的那份回憶和思念。
我的故鄉，在廣東的一個美麗小鎮——忠信鎮。忠信鎮地處河源市新豐江上游，坐落在九連山麓之下，處於一片廣闊的平原之中。那裡山清水秀，民風淳樸，土沃物豐，是一個典型的古鎮。古鎮有着悠遠的古韻，還有一條流淌着的小河——忠信河。忠信河的河水常年清澈見底，冰涼沁心，遠看像一條長長的寶藍色緞帶，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美不勝收！緩緩流淌的河水，像流淌着千年的故事，從小鎮靜靜地穿過。
在我小的時候，鎮上還沒有自來水，人們吃水、用水，全靠這條河，可以說，這條河曾滋養了鎮上一代一代的人，見證了人們繁衍生息的笑語歡歌。每天清晨，天還蒙蒙亮，鎮上的人們就早早起來，擔着木桶到河裡挑水。那年我才七歲，喜歡黏人，整天跟在大人身後，母親去挑水，我也跟着去，一路蹦蹦跳跳的，陪着母親一次次來回地把水挑回家，直至水缸裝滿，天也已經亮了。我又跟着母親到河裡去洗衣服，她在一邊洗，我在一旁添亂，總是把她洗過的衣服拿來再塗抹一遍肥皂，弄得母親把我轟到一邊。這時候，隔壁的嬸嬸、大娘們也陸陸續續來了，不一會，小河兩岸的長條青石板便擠滿了人。她們有的在淘米洗菜，有的在洗衣服，有的挽起褲腿站到河中央洗被褥。而我則和其他小夥伴在旁邊玩起了小石子，玩得不亦樂乎。大人們一邊幹活，一邊拉家長里短；我們小孩在一邊玩鬧，一邊嘻笑，好不熱鬧！槌衣聲、歡笑聲、說話聲、水聲在河面上如同風吹水波一樣蕩漾開來。兩岸屋頂上冒出裊裊炊煙，飄向藍天，小橋不時有人走過……這一切，匯聚成一幅流動美麗的畫面！
春天，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也是小河最美麗的時候。兩岸幾株蒼翠的綠柳，在春風的吹拂下擺動着腰肢，像蹁躚起舞的少女。河水冰清玉潔，幾隻小鴨慢悠悠的游過，非常悠閒自在。藍天白雲倒映在河中，一不小心，讓你很難分辨出那裡到底是碧水還是藍天。春風吹過，岸上幾棵桃樹花瓣紛紛飄落水中，像天女散花，流水便成了五彩繽紛，也繽紛了我童年的夢。
夏天，這條河便成了孩子們的樂園。每天下午四五點，鎮上八九歲或大點的小孩就到河裡游泳，甚至有些大人也常去河裡浸泡消暑。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兒，父母對我疼愛有加，看管得嚴，不允許我到河裡玩水，生怕發生意外。這讓我很是羨慕一些同齡的夥伴，常常站在岸上看她們游水嘻戲，跟着她們一起傻笑，也很開心。記得八歲那年夏天，放學後，經不住一幫小夥伴們的相邀，便偷偷與她們到河裡玩水，玩捉迷藏遊戲。藏的人要屏住呼吸沉入水底，而捉的人則露出頭去尋找，若誰在水裡憋不住了，露出頭來，就最先被捉住，再由輸家繼續捉……玩得正高興時，遠遠看見母親向我走來，在尋找我。情急之下，我屏住呼吸沉入水底，夥伴們則把我圍在身後，擋住母親的視線，不讓她找到我，待母親走後，她們便叫我露出頭來，繼續玩。那天是我第一次玩得這麼開心，但也因在水裡浸泡的時間過長，當晚我生病了，發高燒，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母親又是給我餵藥，又是敷涼毛巾，又是抹風油精按摩穴位的，折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醒來，母親快快端來一碗稀飯讓我吃下。看到母親一副又憔悴又擔心的模樣，心裡怯怯的，但母親並沒有責怪我，反而對我更加無微不至的關愛，這讓我心裡很是愧疚。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背着母親到河裡玩水了。
暑假裡，小鎮不知從何處來了一群身上背着畫夾的大哥哥、大姐姐們，他們在鎮上好奇地東張張西望望，最後來到小河邊，在岸上支起架子，照着小河的風景人物臨摹起來，引得許多路人上前圍觀。我也擠進人群，站在大姐姐身後，靜靜地看着她畫。她的畫裡有一條幽幽的小河，一隻小船從遠處劃來，像從天邊穿過，夕陽透過拱橋照在河面上，照在兩岸的房屋，照在河中浣衣的女人身上，泛着紅光……整個畫面栩栩如生，驚呆了所有圍觀者！這幅畫深深吸引並影響着我，曾一度讓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經常徘徊在小河邊，學着大姐姐的樣子用鉛筆在本子上亂塗亂畫，連做夢都想當一名畫家。
秋天，是我們小孩最高興的季節，因為有中秋節。中秋節不光有月餅和平常吃不到的零食吃，還可以到河裡「照月光」。聽大人們說：「月亮上有嫦娥與小白兔」，這讓我們小孩子非常好奇。當拿到父母分給自己的那份月餅和美味零食後，我就帶着零食和一個小臉盆，與小夥伴們迫不及待地來到河邊，將臉盆裝滿水，並排放在岸邊的青石板上，把月亮收入到自己的盆中。我們一邊吃着月餅和零食，一邊仔細觀察着盆中的月亮，看嫦娥與小白兔到底藏在哪裡，當聽到誰說她盆中的月亮能看到嫦娥與小白兔時，個個便爭相恐後圍過去看，頭都不怕擠破。直到各自家長喊我們回家，我們才將臉盆上的水連同月亮一起倒掉，急急忙忙往家中跑去。
冬天，小鎮極少見到下雪，更多的是暖陽。站在那座長滿老年斑的石拱橋上瞭望，天邊那抹殘陽，像撕開了夜幕的裂口，血色染紅了彎彎的河水。故鄉的小河，像隔着光陰，悠悠地唱着記憶的歌謠，又像一隻離群的野鴨，咻咻地嗅着，尋覓來時的路，一搖一擺消失在暮色的鄉愁中。沿河兩岸居住的人家，早已飄出紅泥小火爐溫熱的糯米酒香，香氣順着小河一路飄去，飄到夜歸人的鼻中。
小河從早到晚，總能看見垂釣者們的身影，他們垂下長長的絲線，或帶上小板凳坐在柳蔭下，獨釣青溪水，靜靜等待着心中的獵物。或幾個人坐在河畔的石頭上，叼着香煙，閒侃起春花秋月、夏風冬雪，似乎並不關心魚兒是否上鈎，只是圖個悠閒。至今還記得，鎮上一個老叔公每年夏天都會去河邊撒網撈魚，可能是好奇，更多的是羨慕，每當看見一條條大小不一的魚兒入網，再撈上岸時，我的心情總是激動不已。
時光稍縱即逝，讓人來不及擁抱清晨，就已經手握黃昏了。每當我回到故鄉，心中總是噓唏不已，昔日的古鎮早已換了新顏，人們也早已喝上了自來水。那條見證了我的童年、陪伴着我成長、帶給我許多歡樂的小河早已變了模樣，河水變少、變淺了，沒有以前的清晰，河床長滿了雜草，成了無人問津的河流，靜靜地從人們身旁流過。
晚風拂面，風吹動了岸邊的楊柳，思緒被輕輕捲起的柳枝慢慢拉回。舉目遠眺，對面河岸的樹上，一瓣落紅正帶着悽美，帶着眷戀，隨風飄落河中，隨河水悠悠流去。
故鄉的小河，猶如一首清麗的小詩，意蘊深遠，溫馨而親切。小河潺潺流淌着，像美麗的茉莉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又像母親釀造的甜糯米酒一樣，喝在嘴裡，甜在心裡，令人回味！這種味道，不知不覺就成了鄉愁的味道。鄉愁，也常常會在夢中宣洩，讓我沉醉在故鄉的夢裡，徘徊在故鄉的小河邊，那裡有一幅畫：畫裡有藍天、白雲、碧水和金色的童年，還有母親在小河洗衣服的身影，父親從河邊走過的腳步聲音！[1]
作者簡介
謝新霞，筆名雲舒霞卷，廣東河源人。一個喜歡在時光深處低吟淺唱，在文字里安然向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