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陽在哪裡？(趙陽)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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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陽在哪裡？》是中國當代作家趙陽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揭陽在哪裡？
揭陽在哪裡？揭陽在我的無限憧憬和美好嚮往里。
喜歡揭陽，是因為揭陽與我們壽縣都帶一個「陽」字。壽縣是我的家鄉，古稱壽春、壽州和壽陽。想來揭陽與壽陽一樣，「水北山南謂之陽，水南山北謂之陰，」都是由此而得名。中國帶「陽」字的地方多為古城，如衡陽、漢陽、洛陽、壽陽，歷史悠久，文化燦爛，值得品，耐得看。接到揭陽筆會通知的那一刻，忙不迭地上網輸入「揭陽」二字，果然不出所料：「揭陽，南瀕南海，北靠梅州，素有「海濱鄒魯」「國畫之鄉」「小戲之鄉」「龍舟之鄉」「華僑之鄉」「亞洲玉都」之美譽，是潮汕文化的發祥地，粵東古邑，廣東省歷史文化名城，全國著名僑鄉……」歷史文化名城我去過不少，但幾乎全在北方，南方的古城到底什麼樣？儘管年終雜事纏身，但終究抵不過揭陽的誘惑和吸引，雖比預定時間遲走了一天，可總算美夢成真。
踏上揭陽的土地，我的眼睛便成了一部能夠伸縮鏡頭的攝像機。街道寬闊潔淨，行道樹整齊連綿，榕樹濃如華蓋，紫荊繁花似錦。此時在我們北方，早已是萬木凋零，寒氣侵骨。突然置身於宛如春天般溫暖的氛圍里，「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我居然忘了掏出隨身攜帶的「單反」相機，將這養眼的目標一一捕捉攝錄。剛到賓館安頓下來，主人接去晚餐的「中巴」就到了樓下。原來，東道主考慮到與會者來自大江南北，中、晚餐不安排在同一家飯店，根據地方特色變換着不同花樣。「這是要讓我們嘗遍揭陽美味的節奏！」記不得車上誰嘀咕了一句，換來大夥一陣會意的笑聲。文友們比我來得早，他們比我還有口福。酒是好酒，蔡老爺珍藏多年的「西鳳」酒；宴是好宴，美食家趨之若鶩的「全牛」宴。還有比酒比宴更好的，就是文友們大快朵頤酒到酣處後的引吭高歌。當地主人原汁原味一步三嘆的潮劇，陝西筆友有板有眼恣意豪放的秦腔，秭歸小妹神情並茂餘音繞樑的黃梅小調，都讓我們如醉如痴，天上人間地不知今夕何年！
文友感慨說：「相聚就是歡歌，相聚就是詩文。」
揭陽在哪裡？揭陽在東道主的無微不至和熱情好客里。
真正的視覺盛宴發生在交流活動後的採風中。德安里，清末廣東水師提督方耀與其兄弟共同建造的家族集居寨，現在是潮汕地區規模最大的府第式古村落，建造過程歷時20年，距今已有140多年歷史，「三亘通」「下山虎」「四點金」「獨腳獅」等極具潮汕地方特色的建築形式在這裡都能夠看到，整個建築規模之大、構築之精、造型之美、保存之完好，堪稱建築藝術領域的奇葩。導遊介紹，德安里老寨圍繞大祠堂建築的房屋剛好100座，這即是所謂的 「百鳥朝鳳」，象徵吉祥之意；中寨和新寨的建築格局是潮汕傳統的「駟馬拖車」，中間的大祠堂象徵 「車」，左右兩邊的建築物象徵拖車的「馬」。這種建築風格喻義為坐在「車」上的列祖列宗由居住在兩邊、象徵着「馬」的子孫拖着，浩浩蕩蕩從遠古走來。無論「百鳥朝鳳」還是 「駟馬拖車」，都是那麼的恢弘大氣，令人過目難忘。時值傍晚，整個村寨折射着夕陽鍍上的金色光芒，美輪美奐。我們在一條古色古香的街巷裡流連忘返，先是女士們充當模特，按照我們幾個「單反男」要求，把小巷當成一條時光隧道，裊裊婷婷作小鳥依人狀，婀娜多姿作風擺楊柳狀，來來回回地完成一次次時空穿越，讓我們的相機長焦近距地「咔咔」攝個沒夠。男士們看得眼熱，也紛紛湊上來合影，伴着「馮程程」，過上一把許文強的癮。古巷伊人相映成趣，老樹紅妝對比鮮明，街巷裡留下一串串笑聲，直到夜幕降落，我們才依依惜別。
接下來的採風中，我們依次參觀了丁日昌故居、揭陽孔廟、城隍廟、雙峰寺等古建築。始創於宋紹興十年(1140年)的揭陽孔廟，莊嚴肅穆，飛桷凌空，被人稱為「嶺東古建築的明珠」，除了具有祀孔功能，也是古代培養莘莘學子的最高學府，被稱為「學宮」。當地詩人東籬香贊道：「崇階玉殿煥輝煌，轉廡廊，仰祠堂，瑞靄氤氳，飛鳳逐翔凰；錦鯉文鰲爭活躍，雲化彩，日升光。海濱鄒魯稱名邦，水共山，氣泱泱，人傑地靈，華國有文章。幾度滄桑都過盡，添綠樹，護紅牆。（《調寄〈江城子〉》）」看得多了，一個念頭驀地湧上心頭：揭陽處在改革開放最前沿，名副其實的沿海經濟發達地區，歷經多年城鄉建設大潮洗禮，但對歷史文化的保護卻一直沒有放鬆呵！過去總認為古蹟遺址多隱藏於深山，是因為在漫長的農耕時代，只有偏僻的地方才容易躲過兵燹戰亂。特別是改革開放使人們過上好日子後，現代化浪潮席捲之處，一應城市鄉村都無所逃遁，所謂的「改善生產生活條件」讓多少古村古街從地球上抹去！揭陽作為通衢大邑，文化遺存星羅棋布，古街古巷鱗次櫛比，其根源還在於這裡的人們尊古崇禮，注重涵養地方文脈，對文化有敬畏意識。
這想法很快得到印證。來到淡浦走進民居，巷弄縱橫交織，清一色的老房子，夯土的泥牆立面，人字型屋頂，木樑承重，青瓦蓋頂，門前懸掛紅燈籠，門上張貼紅對聯：「文章華國光祖德，詩禮傳家啟後昆。」「與今門庭交新泰，從此合境增祥輝。」瓦檐下，屋樑側，窗欞旁，柱礎上，到處可見木雕、石雕或彩繪，內容多取材於神話傳說或傳統典籍，八仙過海、麒麟獻瑞、千里走單騎、鯉魚跳龍門……有祝禱的寓意，有教化的作用，本身也是精美的藝術品。蔡氏宗祠內香火繚繞，堂上供着先祖畫像，兩邊懸掛宗系族譜，高屋大山，雕樑畫棟，明亮整潔。主人介紹，這些房子的歷史都在百年以上，巷弄院落以宗祠為中心而建，雖歷受風雨侵蝕，飽經歲月滄桑，因為一直由族人在維修使用，所以保存完好。我來自書法之鄉，情有獨鍾書法創作，對這些對聯尤其用心。看得出，淡浦有高人，這些對聯有的龍飛鳳舞嫻熟老成，有的以行入楷清麗剛勁，有的圓勁灑脫如錐畫沙，都下過一番真功夫。走得累了，主人帶我們到家作客。喝着功夫茶，眼睛盯上了牆上的書法作品，筆法精緻細膩，一豎一橫中規中矩，一撇一捺皆有出處。原來是依偎他身邊的孫女所作，10來歲的孩童已習字3年。不由喟嘆，都知道南方經濟發達，殊不知文化建設一刻也沒有放鬆。只不過在以往以GDP論輸贏的時代，揭陽人對文化的崇尚不大被人關注罷了。曾認為南方是文化的荒漠，事實證明，我們不過是夜郎自大坐井觀天。
揭陽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有滿街滿巷的老樹古木。揭陽別稱「榕城」，老樹自然以榕樹居多，差不多每個村頭街尾、河畔池邊都有幾株，掛着銘牌，用柵欄圍護着，盤根錯節，蒼勁挺拔，鬱鬱蔥蔥，枝幹上掛滿了鬍鬚一樣的氣根。在百蘭山館旁邊，我居然發現一株榕樹斜曳的枝叉從一家民居的二樓東山牆插進，又從南面牆伸出，依然生長得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為小街平添一種幽靜古雅的氛圍。對於老樹保護較好的城市，我天生有一種親切感。古樹被稱作「城市的記憶」，承載着人們的鄉愁。我總覺得，一座城市擁有了老樹，這裡的人們就擁有了一種美好，就伴隨了詩意的生存。
揭陽的美，既是自然的，也是人文的。
揭陽在哪裡？揭陽在地方文脈的延續里，在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的實踐中。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到了分別的時候，文友們相互握手擁抱，我卻偷偷地叫輛「的士」，悄悄地離開。我看不得女士們的唏噓纏綿，也不想給揭陽的主人帶來更多的麻煩。他們太累了！短暫幾天中，我們結交下深厚情誼。揭陽讓我們收穫滿滿，揭陽讓我們樂不思蜀。在揭陽，感官積攢下的豐富印象，足夠以後很長時間裡反覆回味。
回到家鄉，我給揭陽的朋友發去短信：「人已回壽陽，心仍在揭陽。」
揭陽在哪裡？揭陽在「揭陽尋夢」微信群里眾文友的津津樂道里，揭陽在我對揭陽朋友的殷殷思念中。 [1]
作者簡介
趙陽，安徽壽縣人，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