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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藥(漠風)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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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藥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挖藥》中國當代作家漠風寫的散文詩。

作品欣賞

挖藥

我們家從陝南遷移到了咸陽北部淳化的時候,正好居住在北仲山腳下,那是個只有七八戶人家的山村。人口來源主要以河南湖北安徽陝西商洛人為主,尤其以河南南陽、陝西商洛人居多,比如老布叔家、我家就是來自商洛,而老唐叔、郭建栓就是來自河南南陽。那個時候,到處都在割資本主義尾巴,唯獨這地方卻能鑽空子,沒人管,可以隨便上山挖藥材,而且挖的藥材,直接就賣給縣藥材公司。

北仲山是橫亘在淳化、涇陽之間一座比較大的山脈,山上沒有像秦嶺那樣有高大的樹木,但植被還是很旺盛的,且生長着各種藥材。春天草木蔥蘢,鮮花盛開,尤以山丹丹花開得最為鮮艷。山丹丹又叫百合,它的根部像蒜瓣一樣,聽說也是一種藥材,但國家藥材公司不收購,我經常把挖出來的百合一層一層剝開生吃,一種粘粘的感覺,村里人說吃了百合會長包包牙,我小時正好是包包牙,總以為那是吃了百合造成的,實際與吃百合沒有任何關係。我所挖的藥材主要以柴胡、紅胡、黃芪、遠志、沙參、血參居多,至於這些藥材都是治什麼病的,一概不知。

我那時也就十一二歲,在當地鄰村一個窯洞裡上小學,所謂學校也就十幾個學生,屬於民辦,實際就是村辦的貧下中農管理學校,老師是從其他村聘請來的初、高中畢業,幾乎教不了什麼東西,老師如果不在,他們經常就讓我給大家上課,極有點像張藝謀導演的電影《一個都不能少》。這與我在陝南的公辦小學相比,條件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淳化屬於關中,人們總以為比陝南富有,就學校和老師而言,比陝南落後很多。我那時很孤獨,因為到了陌生的地方,所以常常思念陝南老家,而挖藥是我放學、放假以後主要做的事。北仲山下幾乎都是塬、梁,屬於真正的黃土高坡,高坡上長滿了草和藥材,一年又一年,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當時隊裡有兩圈牛 ,這對只有七八戶人家的生產隊來說是巨大的財富,老布叔把一圈牛交由湖北人老李放養,一圈牛交由我父親放養。我父親感到這是莫大的信任,那個年代,牛是集體財產,一般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成份不好或是政治上不可靠的人去管理。說是放養,晚上餵牛是我父親的事,他晚上就住在飼養室,放牛就成了我的事。早晨一早就得起床,把牛趕到山上,牛吃一邊草,我一邊挖藥,牛吃飽了,然後吆喝到溝里飲水,回來把它們一個個栓到樹蔭下,我把挖回的藥材晾在窯門前的院子裡,等積攢的多了,拿到縣藥材公司去賣。一個假期下來能賣上幾塊、十幾塊錢,學費就夠了,甚至還可以給自己買鞋和衣服。那時農村不允許搞養殖、種植,農民只能種糧食,如果沒錢花,農民自己偷着把糧食背到集市上賣,如果抓住了要遊街批鬥的,這屬於投機倒把。我每次挖回的藥材,主要以柴胡、黃芪最多,那時柴胡每斤4角,黃芪2角,紅胡5角,遠志7角,沙參3角,血參4角5分,價錢高的藥材,比如遠志、紅胡能積攢一斤很不容易。在那個年月,真要感謝藥材,我才得以堅持上學,否則,我父親早就不讓我上了,更不會有後來上大學。當時正是學習張鐵生和黃帥的時候,河南又發生了馬振扶中學張玉琴事件,學校整天就是下隊勞動,要麼就是反潮流,似乎讀書沒有任何意義,村里與我一起上學的幾個同學都不上了,我因為挖藥有了學費,所以自己堅持了下來。

北仲山上一年四季有挖不完的中草藥,今年挖了,明年又長出來。家裡有一把钁頭是老布叔給的,被我用得錚亮,剛去淳化什麼都沒有,老布叔說這裡漫山遍野都是錢,挖藥、砍礳齒都能變錢,於是,我扛上钁頭把周圍山上挖了個遍,只要看住牛不讓吃莊稼就行,我放的那十幾頭牛精得很,稍微不注意就會偷吃莊稼,專注挖藥肯定不行,一心得兩用。一般來說,其他藥材都比較容易曬乾,黃芪比較難干,等到挖的藥材全乾了,一塊拿到縣城藥材公司賣,平時感覺挖回來不少,等曬乾就沒有多少,那時年齡小沒有力氣,黃芪挖得雖然多,卻不值錢。

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感謝北仲山,感謝那些可愛中草藥,這是我從陝南到淳化的一種生活方式。它讓我辨別了好多植物,以前在陝南也挖藥,主要是柴胡、蒼朮、半夏等, 北仲山上的藥材與陝南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種類也比較多,因為挖藥,也增加了許多生存的知識,比如百合挖回去可以熬粥,山上生長的野胡蘿蔔可以直接生吃,黃芪的葉子可以直接泡水喝,而且感覺比茶還好喝。到了夏天,到處是紅艷艷的刺梅,酸甜可口,絕對的美味;而秋天又是酸棗成熟的季節,窯背上、地畔上、山溝里長滿枝繁葉茂的紅酸棗,甚至有些酸棗長得和大棗一樣,也很甜。後來,我上高中時接觸生物課,很多同學不感興趣,而我能辨別許多植物,這與那時挖藥的經歷分不開。

離開淳化,那是一個秋天,我們家又一次遷移至涇陽,其實我不想離開,剛熟悉一個地方,又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而我家門前晾曬的黃芪還沒有干,給涇陽的同學講挖藥,就像對牛彈琴,平原上只有小麥玉米,就像我到淳化給同學講水稻一樣,他們真不知道。藥材對每個人並不陌生,但是,挖藥有着我深刻的經歷。離開淳化,直接失去了我掙學費的來源,於是,我不得不拉起架子車,去菜園子拉菜,開始走街竄巷,當起二道販子。

非常感念那一段時光,我還記着淳化,那個叫大店的地方,有一片黃土高坡上住着幾戶人家的村子叫後台子,那個曾經挖藥的少年就是我。[1]

作者簡介

漠風,陝西神木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