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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20年的護士生涯,我為此付出許多,但收穫更多。我想同你分享這樁非凡事業中的悲傷與喜樂。跟我一起走進病房,歷經出生到死亡;穿過兒童特護區,推開雙扇門來到內科病房;響應電鈴敲擊的嗶嗶聲,奔跑過走廊,路過藥房和職工餐廳,來到急診室。我們將探索醫院本身,以及護理工作的方方面面。
沿途我們會遇到不同的人,有患者、家屬和護理人員——你可能早已熟悉這些人,因為在人生的某些時刻,我們都受到過他人的照護。我們每個人,都是護士。
作者簡介
Christie Watson
克里斯蒂·沃森當過20年護士,曾任職於英國多家專業醫療機構,在精神科、兒科等深切治療室度過大部分職業時間,其後成為復甦護士。她目前通過教學與寫作推廣護理理念。她的第一部小說《遠方小小的太陽鳥》(Tiny Sunbirds Far Away)就獲得科斯塔獎長篇首作獎,第二部小說《女人當國王的地方》(Where Women Are Kings)也獲得廣泛的國際讚譽。她的作品已經被翻譯成超過20種語言。
王揚 | 譯者
王揚,遼寧大連人。譯者、書評人、自由撰稿人。主要譯作有《故園風雨後》《了不起的作家:懷特的故事》《看不見的客人》等。
原文摘錄
然後我學到,護理不是完成任務,而事關每個護土如何在細節上給患者和患者家屬提供寬慰。能見證人們生命中最脆弱、最重要、最極致的時刻,並努力去愛這些陌生人,是身為護土的榮幸。護理就像詩歌,是跨越隱喻和實際含義邊界的所在。心上的殘缺就是心上的殘缺;護站在其間,站在外科醫生修補實際殘缺的技能與患者焦慮且失落的隱喻性殘缺之間。護理是一一或應該是種恣意的關懷、同情與移情行為。它應當提醒我們,我們有能力彼此相愛。如果我們對待最弱勢的人的方式是衡量我們社會的尺度,那麼護理本身就是衡量我們人性的標杆。然而它又是所有職業當中最被低估的。不過,所有和癌症搏鬥過的人都能夠理解並重視護理的價值,也許也能夠理解,到最後,治癒一很多時候是不可能的一併不是最重要的事。 「護士的唯一職責,是幫助患者或健康人完成有助於健康或康復(或安詳地去世)的活動。患者擁有足夠的力量、意志或知識的情況下,本可以自行完成這些活動。」 護理他人,意味着替他們去做正常情況下他們本可以做、但現在卻沒有意志去做的事,直到他們再度有意志做這些事。
書評
新年已至,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這段時間,除了疫情本身的進展,工作在第一線的醫護人員的故事也格外讓我們牽掛。如果把疫情比作一場阻擊戰,他們便是捍衛普通人生命安全的英雄。
然而疫情,畢竟不是戰爭。縱然同樣面臨風險,縱然同樣仿佛「用特殊材料製成」,承受着常人無法承受的重壓,但疫情面前,並無勝利可言。醫護人員所做的,只是與悲劇本身角力,無論如何,都無法扭轉「戰局」,實現所謂征服。
《護士的故事》這部作品,來自從業20年的資深護師克里斯蒂·沃森的親身經歷。她帶領讀者來到醫院的各個角落,從一位護士的視角,理解醫院中的喜悅與悲愴。可以想見,這裡的悲愴總比喜悅更多,但當有人承擔了更多,悲愴便有了慰藉,喜悅則是他們應得的犒賞。
醫院如此,人生同樣如此。
世界上最悲慘的地方
醫院是不是世界上最悲慘的地方呢?不好說,但沃森長期工作的兒童病房,卻一定是世界上最悲慘的地方之一。5歲的孩子罹患腦瘤,8個月大的孩子遭受家庭暴力,9歲的孩子摔斷了脖子和骨盆……這樣的悲劇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兒童病房是這些悲劇的固定場景——護士們,則成了固定的演出人員。
任何病痛與創傷都是悲劇,但當兒童遭受這些,總會令人多一份不忍。畢竟,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擁有無限可能,但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會封鎖他們的命運,甚至使其戛然而止。孩子們的痛是最純粹的,這痛苦是當下的,更是未來的——即便僥倖擁有未來,他們也只能與殘缺相伴。我們無法為這樣的災難找到任何因果律,只能手足無措,黯然神傷。
但對護士們而言,黯然神傷對她們而言都是奢侈的。她們只能放下悲傷,用專業技能和多一份的心思來減輕這些本不該發生的傷痛。為了給11歲的女孩做腰椎穿刺時減輕痛苦,她們找來她最愛的音樂,在檢查進行的同時為她播放;為了給全身癱瘓的男孩過10歲生日,她們準備禮物,籌辦派對,儘可能讓他擁有和其他孩子無異的快樂。
與正常無異,是醫院裡最大的奢侈,也是護士們盡力編造的美麗謊言。
每個人都可以創造奇蹟
護士工作的艱辛,不止在於工作本身的繁瑣、艱難,甚至是危險。她們協助醫生為患者提供治療,但作為真正與患者朝夕相處的人,她們所提供的護理,不只是讓患者的身體感到多一分舒適,更是要讓他們的心靈得到撫慰。然而,這種心靈上的撫慰,總是要付出心力實現的。體力上的窮竭,可以通過休息來緩解,然而一旦心力耗竭,給心靈「放假」卻絕非易事。
在《護士的故事》里,沃森也提到了自己曾有一段無比艱難的「同情疲勞」時期。與病床為伴,每天穿梭在病痛之間,悉心的照料難以換來徹底的治癒,價值感的喪失在所難免。而在更現實的層面上,護士工作本身暫時也無法得到公正的待遇。在薪酬層面,很多護士都過着捉襟見肘的生活;在社會評價上,人們也往往傾向於把護士看作是一種「低級」的工作,平時視而不見,渲染悲壯倒是首當其衝……
外部待遇的困境,與自身價值感的缺失,讓護士的同情逐漸耗盡。沃森也毫不避諱地談到了一些護士在耗盡同情心後釀下的災難,「糟糕的護理是沒有理由可以開脫的。不可原諒。一旦看到一個糟糕的護士,我會感到害怕。」體制改革勢在必行,人們急需改變對護士工作的看法和評價,但對於從業者而言,在環境改善之前,她們唯有勉力克服。也許談論所謂職業道德大而無當,但痛苦而無辜的患者是真實的、具體的,是她們必須全力以赴的唯一理由。
不過偶爾,她們的「同情疲勞」,卻可以被患者治癒。當兩歲的小女孩夏洛特膿毒症發作,生命垂危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又將是一出令人心力交瘁的悲劇。但小夏洛特卻奇蹟生還。當她在兩年後回到醫院看望醫護人員們時,所有人仿佛都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力量。
實際上,讓我們喪失信念的,往往不是事情本身有多難,而是付出卻得不到回應。英國醫生奧利弗·薩克斯曾言,「求生意志比疾病更強大,這是個奇蹟」。這樣的奇蹟顯然是具有傳遞效應的:當個人的奇蹟發生,更多人便願意相信,付出會有回報,奇蹟終將降臨。
護理他人,也是護理自己
然而,在醫院的故事裡,奇蹟終究只是少數。大多數時候,人們並不能痊癒,即使幸運,也只是「活了下來」,而醫生和護士也同樣如此,他們只能帶着創傷與苦痛,繼續前行。
沃森並不是早早就勵志要當護士的。和大多數人一樣,她的青春期同樣是一段浪蕩歲月。身無長技,找不到工作,輾轉於各種零工之間,她「一無所有,可是過得很快活」,仿佛《在路上》中的「我」,路和故事無限延伸,仿佛擁有使不完的力氣。
但《在路上》並不是一個肆無忌憚的故事。浪蕩的表象之下,真正厚重的,是路邊的一切。「一切懷有夢想的人們,我知道這時候的衣阿華州允許孩子哭喊的地方,一定有孩子在哭喊」。沃森的故事同樣厚重,這厚重用她的話說,是「很多經驗疊加影響的結果」,這也是她選擇成為護士的原因。她的母親就是一位照顧學習障礙人士的志願者,而她自己,同樣也是在做社區護工時,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找到意義並不容易,實現這份意義的道路同樣很難。20年的護士生涯,沃森從菜鳥到資深,經歷了種種啼笑皆非的糗事,也遭遇了形形色色的挫折。她曾在產科病房被分娩的場景嚇到大哭,也曾在精神科病房錯把患者當導師。她自認自己是個完美主義者,但這份工作卻讓她不得不接受「不完美」——能夠減輕一點點痛苦,緩解一點點悲傷,就已經是這份工作的全部意義了,又哪有完美可言呢?
說到底,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完美,而護理,正是處在人們對完美的幻想和現實的殘酷之間的必要之物。「護理他人,意味着幫助他們去做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可以做,但現在卻沒辦法做的事,直到他們恢復到能夠做這些事的狀態。」曾經擁有的正常變成了奢侈,但悉心的護理,卻可以為患者維持生活,保全希望。
說到底,人總在照護自己,但又總在被其他人照護。完美是不存在的,我們只是在彼此成全。從這層意義上說,護理是護士的工作,更是每個人的職責。護士的故事,都在喜悅與悲愴之間,而我們的生活也是如此。多承擔一點,苦痛便可減輕一份,這是對他人的護理,同樣也是對自己的慰藉。
世上各種職業,皆有悲歡喜樂,只是,某些行業註定承擔更多。比如,護士。
克里斯蒂·沃森曾任職於英國多家醫療機構,在精神科、兒科等深切治療室度過大部分職業生涯,同時,她也是一位廣受讚譽的小說家。這部非虛構作品《護士的故事》文筆出色,情感細膩,本就佳作,時世時事,又讓它格外引人共鳴。
它所講述的,並不只是「她」,而是「她們」。她們的生活,她們的情感,她們的共同體驗。面向我們,她們敞開心扉:身為護士,意味着什麼?
它意味着,工作不盡如人意時,怎樣克服反感心理。沃森討厭鮮血,有暈血症,很糟糕,做了護士她才發現這一點。護理的絕大部分工作是保持清潔,換句話說,要與骯髒作戰,時刻身處消毒藥水的氛圍。有些時候,護理是簡單乏味的案頭工作:記錄,記錄,記錄,確認,確認,確認,簽名,簽名,簽名……還有些時候,護理意味着清點:清點庫存狀況、藥品有效期、設備的設置是否正確、辦公用品是否充足……另一些時候,護理必須安撫家屬、作出解釋,甚至給「熊孩子」當保姆。在這些時候或那些時候,她們會懷疑自己從前學過的護理理論到底有什麼用,與實際遇到的仿佛毫無干係。
它意味着,護士必須具備良好的專業素養。當她聽到呼叫聲,奔往出事地點的時候,她並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假如第一個到達,她必須迅速作出儘可能準確的判斷並採取有效的急救措施。急診室不可預測,也有一些慣例可循。她們要在流動中積累經驗,要學習書本上的最新知識,同時不能盲信,因為現實情況經常超出預想。護士可以等同於風險管理者、戰略家和一絲不苟的計劃者,要善於應對突發事件,也善於長期觀察、制定和履行。
它意味着,高度的團隊協作精神。沒有誰是萬能的,人們必須有組織地工作。大量經驗成就一位老練的護士,對臨床經驗的反思,幫助護士從自身經驗里創生出新的意義,但是個人經驗未必總有用,優秀護士要懂得合作並相互信任。不過,信任也可能被辜負。醫療事故無法全部避免,誰來擔負責任,誰是「背鍋俠」,沃森淡淡嘲諷,流露略微苦澀的心境。
它意味着,護理是一門療愈的藝術。護士患者協同合作。「護士的唯一職責,是幫助患者或健康人完成有助於健康或康復(或安詳地去世)的活動。」這句精練的定義隱含很多行為。幫助,怎樣幫助?醫療手段和技術支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情感的支撐。醫院是生離死別的場所,陷於疾病的人們,最終能否順利走出這個飽受折磨的地方,或者安詳地去世?沃森特別提及,老年人的護理是護理最純粹的形式。醫學變得意義不大,比起藥物,老人更需要尊嚴、支持、關懷、溫柔和尊重。這部作品是護士的故事,也是病人的故事,有時脆弱,有時無畏,有時抱團取暖,有時只是陪伴,目送生命遠去。
它意味着,同情、憐憫、共情,這些是造就一名好護士的品質。她們被當作天使,她們要如何傾聽,如何撫慰,如何鼓勵,如何傳達愛與意志。它也意味着,鍛造這些品質所付出的無止境的代價。疾痛讓人喪失理智,放縱憤怒,在極端情緒下,拽着無辜者入無間深淵。誰來保護護士的人身安全?在共處的時光里,休戚與共,一旦建立情感,她們又將怎樣叩問自己的內心,懷疑自己的無能,面對世界的不公,怎樣安置自己的彷徨。誰來治癒她們的創傷?沃森告訴我們,醫務人員是一個酒精或藥品成癮、抑鬱症和自殺風險相當高的群體,她們需要心理求助,她們需要防止崩潰,這在目前仍然是醫療服務體系里被忽視的問題。
沃森說,她做了20年的護士,但直到她的父親因肺癌辭世,她才開始對善良的重要性和更深層次的人性與哲學有所了解。沃森還說,「護理是你每天都要付出靈魂的職業」,「最好的護理出自心靈,而非頭腦」,「護理意味着要去愛」。2020年的疫情,讓我們對護士有了新的認識。作為讀者,也作為可能的病人,閱讀《護士的故事》,對於我們又意味着什麼呢?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