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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光年藏進巷子裡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把光年藏進巷子裡》中國當代作家張詩晨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把光年藏進巷子裡

棱晶吊燈的光,在牆上反射出一條孤獨的光暈,像一圈圈漫長蒼老的年輪,訴說着那些被時光掠奪的印記。

「唐箬?唐箬?你想什麼呢?」

周棲站在她身後,眼前的女人盯着一副畫已經十幾分鐘了。畫中的女孩藏在巷子口,偷偷窺望着不遠處的騎車少年。這幅畫明明該是青澀懵懂的初戀,小鹿亂撞着望眼欲穿,卻被唐箬勾畫出了四面楚歌的淒涼感,好似那個騎車的少年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亦或那個扮演偷窺者的女孩,轉頭踩進了無盡深淵。唐箬向來是浪漫主義畫家,畫風幾乎清一色的自然與少女,風與鞦韆,恬清淡雅,歲月靜好,唯有這副略為悲傷的畫,在這畫展眾多展品中顯得格格不入,尤其它的名字《把光年藏進巷子裡》,更是讓人費解。

「沒什麼。」唐箬將思緒從畫中抽離出來,眼神恢復了清明。

「一會畫展結束後,要不要出去慶祝一下?」周棲單挑起眉,眉飛色舞的建議道。

「好,我晚上沒安排。」唐箬點頭:「附近新開了一家法式餐廳,我請客去嘗嘗鮮。」

「大藝術家到底是不一樣,出手就是闊綽,想來我們這一屆,現在就數你混的最好,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方艋?」提起誰的現狀最好,周棲忽然想起了什麼。

「方艋?」這個名字如裹在烤箱裡的爆米花,頃刻間在她心中炸出了一條裂痕。「砰」的一聲,她聽到了自己的心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你不會不記得吧?雖然上學時沒看你們有什麼交集,可方艋那種學神級的存在,怕是想忽略都難,尤其是我們這種在學校里渾水摸魚的平民...」

「哦,不對,你現在是大藝術家,我是說我。周棲見唐箬的臉色一暗,立馬改口道:「像我這種平民成績,方艋簡直就是朋友圈裡的傳說。」

「我有些印象,他...的確很優秀。」唐箬燦燦一笑,微微低下了頭,藏起了眼底的陰影。方艋當然很優秀,以至於優秀到讓她整整自卑了與他相識的六年零七個月又三天。

「聽說方艋下個月要結婚了,新娘子是個海歸商學博士,好像叫耿芫,兩人是在某品牌的發布會上認識的,外交官和博士,這場婚禮一定很有格調,我要不要組織老同學在婚禮上聚一聚?也好藉機和方艋拉攏一下關係?」

「耿芫?」如果說方艋的名字,還能讓她舌尖微潤,那耿芫這兩個字就猶如整根剝了皮的苦瓜,被人強迫着塞到喉嚨里,吐不出咽不下,想乾嘔卻沒有力氣。

「不了,我下周還有畫展,後天要先飛巴黎。」她慌亂的咽了咽口水,喉嚨微痛,手指冰涼。耿芫和方艋?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一場噩夢般的存在,他們終究還是修成了正果,而她,卻被拋在冰冷的礁石下,猶如一條瀕死的白鯨。

「太可惜了,你和同學們都多久沒見了?大家如果看到你,一定很驚訝,說不定方...」周棲一臉抱怨。

「你先下樓等我,我還有點事,送走客人就去找你。」她僵硬的勾起嘴角,不想再和周棲周旋下去。打發周棲下樓後,唐箬才又扭過頭,繼續出神的盯着眼前的畫。

「祝福你,終於擺脫了我的陰影,方艋。」看着畫中路燈下少年昏暗的背影,她自言自語着,思緒仿佛回到了九年前那個註定的夜晚。

一場突如其來的斷電,學校早早下了晚自習,學生們瞬間解放了天性,一窩蜂似的亂作一團,擠破腦袋朝着教室外衝去,大家都在急着離開學校,唯恐下一秒就忽然來電,只剩唐箬跪在地上不停的四處摸索着什麼。

「咔擦!」一聲清脆的響,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不出所料,方艋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好意思,我好像踩到了什麼。」

「你知道就好。」唐箬沒好氣的搬開他的鞋,救出了已被他踩碎的眼鏡。

「壞了?」她雖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也猜的出他在勾着嘴角。

「沒事。」唐箬站起身來,手指摸着鏡片上的碎紋,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送你回家吧?你沒有眼鏡看不清路。」方艋跟在她身後。

「不用,我們不順路。」她的拒絕委婉中帶着堅定。唐箬將眼鏡塞進兜里,頭也不回的朝着樓梯走去,教學樓里的人已經幾乎走光了,唐箬站在樓梯口,緊緊握着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往前小心試探着。

「拽着我的衣袖,別怕。」方艋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謝謝,我看的見。」她還是唯唯諾諾的說着同一句話。

「噗。」方艋聽了她的話,嗤笑出聲。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怎麼也不像看的見。

「二樓的扶手鬆了,你這樣握着不安全。」聽聲音方艋似乎擋在她面前:「萬一不小心掉下去摔斷了脖子,我可救不了你。」

「好。」唐箬雖然無奈卻也點了點頭,她向來膽子小,於是伸手輕輕扯着方艋的袖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下邁着。

「慢點,前邊還有一層台階。」方艋在她身旁指引着。

她不是不知道方艋對她有好感,只是她無法回應。他是所有人心中的優秀學生,而自己卻渺小到沒有存在感,看着眼前牽引着她的方艋,她實在想不通,方艋究竟為什麼會喜歡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高一下學期他為自己補習了兩個月的英文和地理?而對於懵懂的少年少女,兩個月的時間,卻足以建立起一段不清不楚的感情,早戀這個詞對她而言是個大忌諱,尤其對象還是方艋這樣的角色。

「我明天上午請假去給你配副眼鏡吧?」兩人來到教學樓門前,方艋取來了自行車。

「不用了,我得親自去。」唐箬搖了搖頭。

「那我們明天一起?」聽語氣他似乎又笑了。

唐箬白眼一翻,心中疑惑不已,方艋雖然優秀,但自己對他除了羨慕,並沒有其他情愫。

「上車吧,我送你。」方艋拍了拍自行車后座。

「我想走一走,你先回去吧。」唐箬依然拒人於三千里,她害怕被同學看見自己與方艋走在一起引起非議。

「我陪你。」半晌,他跟在她身後,像個保鏢。

「你上次月考進步了十名,很了不起。」他沒話找話。

很了不起?她全年級300名的成績,竟被全年級常年前三的人誇讚很了不起?」她心中嗤笑,心中的自卑仿佛又加深了一重。

「周末有空嗎?」他見她眼底沒笑,又轉移話題。

「我有事。」她言簡意賅。

「一直想問你最喜歡哪個城市?」他仿佛沒聽到似的,也不尷尬,自顧自轉移話題。

「北京。」

「你要考北京的大學?」

「我會努力。」她乾巴巴的回答,雖然知道方艋會在心裡嘲笑自己痴心妄想,但還選擇勇敢的說了出來。

對方卻沒有回答,兩人一路無言,一前一後的走着,直到唐糯家的巷子近在眼前。

「我也,我也會努力。」他忽然淡淡的笑着,不明所以的說了一句。

「什麼?」唐糯對他能說出這句話頗感意外,方艋如果想去北京,或許保送不是問題。

「你也要努力,我在北京等你。」她扭過頭,瞬間似乎瞧見少年的臉頰上塗了一抹紅。

「你要去北京?」唐箬愣在原地,方艋卻沒有回答他,漸漸騎着車走遠,這傢伙究竟哪根筋搭不對。

「當然,本天才從不說謊。」方艋停下自行車,單腳撐在地上,轉過頭看向唐箬,路燈照在他的臉上,瞧不清表情,

但她猜着,此時他在笑着。

「他不是想去上海嗎?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她對着寂靜的街巷自言自語:「難道,是因為我?」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心仿佛砰砰亂撞了幾下。 空蕩蕩的街道上,少年滿臉笑意騎着車飛奔,青春被他碾在軲轆下肆意的旋轉,唐箬從巷子裡探出頭來,卻只來得及望一眼路燈下他慢慢拉長的影子,那一年,他們17歲。

一年後,方艋如約考進了北京重點大學,而她卻在家裡的安排下出了國讀了藝術。原以為,他們會像一年前路燈下的影子,漸行漸遠。 然而方艋卻沒有放棄她,從各種渠道打探着唐箬的消息,終於在她出國的半年後聯繫上了自己,他沒有責怪她不守約定。只是說了一句:「我到北京了,我在等你。」

「我月初回國,計劃先去北京,打算接待我嗎?」她回復了他的郵件。

果不其然,半個月後飛機剛剛落地,打開手機,她看到了方艋的短信:「我在3號出口等你,這次不要再放我鴿子。」

熱戀好似一塊半融巧克力,被晾曬在喧鬧街頭,晴天時它們凝固一團,雨天時便被澆的支離破碎。初次約會時的方艋,拘謹的像是要去法庭作證,在外遊歷半年的唐箬,反而顯得多了一絲輕鬆和灑脫。南方的孩子不習慣北方冬日乾冷的折磨,很快,唐箬便不出意外的鼻涕橫流,她只能放棄與方艋的約會,整日躺在堂姐唐翎家鬱鬱寡歡,想不到自己跨越千里飛回來,落得的卻是整日蝸居在家,蓬頭垢面的喝着感冒沖劑的下場。

年輕姑娘在心上人面前,總是格外的注意形象,可平日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唐箬卻相反,因為她對方艋的感情並不似對方那麼熾熱,至於她為什麼千里迢迢飛到北京,或許只是因為虛榮。畢竟能夠擁有方艋的愛,在她眼裡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每當方艋趁着沒課的空檔跑出來看她時,唐箬總是穿着厚厚的卡通睡衣,頂着一頭三天未洗,橫亂紛飛的捲髮蜷縮在沙發里,大聲痛斥着方艋為什麼沒告訴自己,北京的冬天竟冷的如此變態。

「唐箬,我也是第一次在北京過冬,你講點道理。」方艋乾巴巴的笑着,嘴上雖為自己開脫,眼神卻已是滿滿的懇求。

因為方艋毫無理由的遷就,讓唐箬在這段感情中愈發有恃無恐,只憑她鬧脾氣的一句話想回老家,方艋便痛快的買好了車票,兩個人臥在綠皮火車的硬座上,在滿是橘子汽水花生瓜子味的車廂里,依偎着近10個小時,唐箬嫌棄油炸食物,索性餓着肚子一口不吃,她和方艋困了就靠在一起睡,醒了便望望窗外,或許是車廂喧鬧,或許是睏倦疲乏,他們一路上交談甚少。凌晨4點,他們站在昏暗的站台上,方艋緊緊拉住唐箬的雙手,試圖給她套上自己的手套。她盯着方艋笨拙而又認真的模樣,忽然開口問道:「方艋,你會一輩子對我這麼好嗎?」

方艋聽後愣了一愣,隨即笑着問道:「怎麼?就這麼想和我過一輩子?」

「做夢。」她嘴巴一撇,一臉嫌棄模樣。

「我會。」方艋盯着她認真的點點頭,眼神里不帶一絲雜質。

但唐箬卻低下了頭,她從未考慮過自己和方艋的結局會走到哪裡。

之後的三年,她與方艋便開始了漫長的異國戀,一年只能見兩三次面,方艋課業太忙,而唐箬又遠隔千里,大三的時候,方艋與室友共同創作了一首歌,叫《五小時的時差》,裡邊有一句歌詞這樣寫道:「你在惠靈頓的凌晨5點徹夜難眠,我在什剎海的0點販賣思念,如果時差能夠帶去我的心意,是否也可以把你帶回我身邊。」她在電話的那頭一邊敲着鍵盤,一邊嘲笑着方艋的五音不全。也是在那一年,她認識了耿芫,那個一瞥一笑都光芒四溢的北京姑娘。

在她帶着耿芫在機場與方艋碰面時,或許命運的齒輪就已經發現改變

其實耿芫並不是他們的第三者,至少,在她和方艋相戀期間,耿芫一直盡心盡力的扮演着局外人的角色,甚至於從不介入到自己與方艋的每一場爭吵,每一場約會,每一場離別中。在唐箬眼中,耿芫僅僅只是在機場見過方艋那一面而已。

可當她借着方艋的愛,自私的讓他等了一年又一年時。她不知道的是,耿芫已經悄悄躲在方艋身後,準備隨時救贖那個在寂寞深淵苦苦掙扎的少年。她牽着方艋的感情肆意揮霍,就像牽着一個忠誠的僕人跋山涉水,但她忘了,整裝待發的自己穿着鞋,而被動追隨等待的方艋卻赤着腳,穿着鞋的人無法體會到赤腳人的痛,正如唐箬看不見方艋在年復一年的等待中,早已緩緩停止了自己追隨的步伐

她原以為她手裡握着尋路的光,即使失去方艋也不會失去方向,但她錯了錯的離譜。當這顆星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中,那一抹曾被她緊緊握在手裡的光,也隨之消散,原來這抹光,也是她從那顆星身上偷來的。

在唐箬心裡,她和方艋之間不僅僅是百米之差,而是隔若光年,她像萬千地球中平平無奇的碳基生物,而方艋,在夜空中閃閃發光,曾經方艋為了她甘願隱去光芒,消失在夜空中仿佛從未出現過,如今,他又變的明亮璀璨,卻已早已不屬於她。

那個黑暗中為她引路,路燈下為她狂奔的少年,終歸不會在原地等她了。

從前,她自恃方艋愛的卑微,任由自己忽略他的感受,她始終告誡自己,愚人才把愛情當做正事,賢者只將愛情當成消遣。等到有一天,自己足以與方艋匹配,她才會牽着方艋,站在眾人前炫耀自己的戰利品,沒錯,他只是她的戰利品,她與方艋的差距,令她變的貪婪,直到有一天,唐箬變成了一隻不知滿足的饕餮,終於令方艋心灰意冷。

現在,她抱着回憶不肯放手,轉念深情,又真的值得同情嗎?正如那句:守一顆心,別像守一隻貓。它冷了,來偎依你;它餓了,來叫你;它癢了,來蹭你;它厭了,便偷偷地走掉。守一顆心,多麼希望像守一條狗,不是你守着它,而是它等待你。

她想起五年前午休時,她坐在教室里端着一本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方艋悄悄湊到她身後,手中捧着籃球,臉頰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弄濕了她的肩膀,她回過頭對一臉汗水的少年怒目而視,他卻憨笑着從身後拿出一杯奶茶。那曾是她的壁光少年,她青澀的初戀。

然而如今,她只能將帷幕緩緩落下,蓋住這模糊卻無比深刻的記憶。最後望了畫中的少年一眼關掉了燈,黑暗中,她站在樓梯口處,腦海中忽然響起方艋多年前對她說的那句:「拽着我的袖子,別怕,當我是你的光。」

「方艋,我的光,沒了。」她在黑暗中喃喃自語。

如果能重來,她只想將光年藏進巷子裡,一把火焚燒了它,然後轉身緊緊拉住他的手,拋開虛榮,自私,膽怯,不再做一個卑微的自負者。[1]

作者簡介

張詩晨,筆名:Zc,吉林省作家協會會員,吉林省網絡作家協會會員,遼源市作家會員,磨鐵中文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