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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縷光明把人生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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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縷光明把人生照亮中國當代作家鄧世太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找一縷光明把人生照亮

那年冬天,天氣出奇地冷。

臨近春節,家住深山的小姑,婆婆得了重病,急需用錢,便步行三十多里山路,回來向娘家人求援。母親把家裡所有的錢搜集到一起,還沒有湊夠10元,便帶着小姑,到鄰村找本家的妯娌們一起湊。

我領完寒假通知書回到家,看到水缸里沒水,便挑起水桶向村東頭的水井走去。扁擔的兩頭由連環組成的鐵鈎固定,大人挑水時鐵鈎和桶梁摩擦,會發出有節奏的「吱吜」聲,聽起來像伴奏的音樂。我的個頭比較矮,扁擔扛在肩上,水桶立不起來,便把鐵鈎倒扣回扁擔上,讓鐵鈎形成的鏈條箍住水桶梁。就這樣,水在桶里晃,水桶在我肩上晃,人在羊腸小道上晃,等我搖搖晃晃地走一路歇一路晃完一華里的崎嶇山路,差不多需要半小時。

一出門,冷冽的寒風直往脖子裡灌,吹得人前胸後背都涼嗖嗖的。走着走着,彤雲密布的天空開始下雪,那砂粒一樣的雪籽撲面而來,打得臉面火辣辣地疼。為了趕路,我低着頭,沿着熟悉的小徑高低起伏地前進着,水桶不時被樹根或土包磕碰一下。走到井台上,發現遺留在青石板上的積水,經寒風一吹,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我叉開兩腿,小心翼翼地將水桶放入井中,用鐵鈎鈎住桶梁左右擺動,待水桶汲到一半後再往上提。由於用力過猛,腳下太滑,身體突然隨着晃動的扁擔和水桶一起掉進井中。頃刻間,被冰涼的井水嗆了一下的我感到天昏地暗,僅有的一點潛意識在心裡盤算:這下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個剛滿十歲的生命將就此離開人世了!!!那種強烈的驚嚇和刺激,現在想起來仍然感覺後怕:水井在村子的最東頭,離最近的人家有300米的距離,中間還間隔一道漫坡,寒冬時節,人們不是坐在被窩裡就是圍在火塘邊取暖,沒事誰也不會出來閒逛,況且以我在水井裡發出的微弱求救聲,傳出井口就很困難,想讓人聽到後再來施救就更加困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當所有的希望都破滅後,驚慌中的我抬起頭,發現灰色的天空中飄舞的雪花,透着絲絲亮光;本以為井水能夠淹沒我的頭頂,伸手摸一下身體,因為穿着棉衣,竟然被水浮起來;井壁雖然濕漉漉的,石頭之間還有很大的縫隙。眼睛還能夠看着光亮,說明我還活着;頭頂沒有被水淹沒,我還能正常呼吸,說明還有生存的希望;既然這樣,我就有可能活着出去!強烈的求生欲望從心中升起,於是,我伸出手指,摳住石頭縫,試圖讓自己攀爬起來,由於心情急迫,加上渾身都濕透了,棉衣沾上長滿青苔的石頭,重新滑入井底。這一滑,反而使我探清了水井的深度,最深處僅能淹到我的脖頸,看來,水是淹不死我的,只要能夠爬上去,一定能夠活下來!戰勝寒冷爬出水井的信心受到極大鼓舞。不知道是因為適應了冰冷的環境還是增強了信心的緣故,這一折騰,身上反而沒有寒冷的感覺,經過冷靜地思考,我又重整旗鼓,兩手分別摳住較大的石頭縫隙,腳蹬井壁上突出的石塊,一步一步地向上攀援,終於重新爬上了井沿。抬頭看看灰濛濛的天空,仔細辨認周邊的景物,確認不是在夢中,想起挑水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連忙把棉衣上的水擰一遍,重新把水桶撈上井台,挑起半擔水,一步一個水印地挪回家裡……

母親陪着小姑回到家,看見我一副水淘淘的樣子,問明情況後驚呆了。小姑直埋怨,差點因為自己的家事害了侄兒性命,母親把我用兩床被子捂住,邊燒薑湯邊說:幸虧老天開眼,人沒事就好!

人生第一次滅頂之災,就這樣被我頑強而僥倖地逃過。以後成長中遇到困難,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這次驚心動魄的經歷,想到那飄舞的雪粒中泛出的銀白,想到灰濛濛的天空中那點亮光,想到母親所說的老天開眼,想着想着心裡就豁亮了。一個強烈的信念始終支撐着:我已經是到過地獄門口、摸過閻王鼻子的人了,世界上還有什麼可怕的?!

為了爭取吃飽穿暖,十歲開始,我就拿起農具,星期天和寒暑假跟大人一起上田下地幹活掙工分。從比較簡單的鋤地、摘棉花到非常累人的插秧、挑稻捆,都跟大人們一起學着干。按照每天早晨半分白天三分的分值,一年下來,竟然掙了一百多分!難忘夏天賣西瓜,大人們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擔子健步如飛,為了保證全隊的西瓜能夠被外地來的卡車整體收購,又瘦又矮的我挑着面口袋裡五六十斤重的西瓜緊跟後面小跑。八華里崎嶇的山路,趕到集市的瓜攤前,渾身讓汗水濕透,累得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只能不停地喘氣,喉嚨里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再看肩膀上,被扁擔壓得紅腥腥的,稍微一動汗衫,就鑽心地痛……就是這樣的日子,我也咬緊牙關堅持着,真正堅持不住了,就抬起頭來,白天看瓦藍瓦藍的天,晚上看皎潔的月亮或無邊無際的星星,讓光明流經血液,心裡默念地念叨着:只要有亮光,就能夠活下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並憧憬着未來有一天,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

機會往往在絕望中產生。1977年,隨着高考制度的恢復,數以萬計的學子得以圓大學夢----雖然那時我還在讀初中。經過努力拚博,我終於把一雙沾滿泥土、長滿厚繭的汗腳,伸進了城市的柏油馬路,並在鋼筋水泥圍成的叢林裡站穩了腳跟。為了對得起身後那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神,我勤奮地學習,努力地工作,真誠地待人,希望改變自己命運的同時,為親人、為家鄉、這社會儘可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貢獻,可2000年12月25日發生在洛陽東都商廈的那場大火,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這場洛陽歷史上非戰爭原因一次罹難人數最多的劫難,官方公布的遇難人數為309人。法律審判的結果是:包括最高級別為正科的23名罪犯,最高刑期為7年;26名科級以上公職人員分別給予黨紀、政紀處分,沒有一人因此影響以後的進步。如此強烈的對比,可謂開創了古今中外的奇蹟!

我的聰明、靈動的小妹,一個美麗而鮮活的生命,一個再有26天就成為美麗新娘的台資企業員工,為了趕在台商12月28日開張的要求,被迫連續多天持續加班,長時間連續超負荷運轉,使她在突然降臨的災難面前迷失了方向,終因體力不支沒有逃脫火魔的手掌……處理善後事宜時,無論家屬怎麼要求,台資企業都不答應為自己的員工發訃告、開追悼會;政府規定所有的律師不允許介入個人賠償訴訟,每名罹難者家屬只能獲得5萬元人民幣的補償。作為員工家屬,對這個處理結果當然不能接受,年近七旬整日沉浸在悲傷中的父母,睜大血紅的雙眼希望得到一個說法,只能一次次地失望。失望到極點的母親,有時在路上行走着忍不住放聲痛哭。作為長子,又在市政府機關工作,想請領導幫助協調一下,總是被各種理由搪塞掉。危難中,我想起頭頂的青天,便斗膽提起筆,希望能夠引起大人物的關注,結果那一封封充滿希望的訴求統統作為信訪件一一退回原單位,由我單位的領導負責處理;我寫信向在媒體作訪談的知名學者求教,結果如石沉大海。2001年8月13日,北京奧運會申辦成功一個月後,才開始對洛陽世紀大火的犯罪嫌疑人進行審判。媒體記者採訪了我,並以《九個月等待一個說法》為題報道了事情處理經過,新華社等國內官方權威媒體轉發了這則新聞。因為新聞報道透露了我的工作單位,這一下激怒了我的單位領導,於是一聲令下,讓我給黨組寫檢討,一次通不過再寫。我不明白:新聞媒體根據事實作的公開報道,觸犯了哪條法律?!對人民的苦難視而不見,反而為了單位的面子強迫接受媒體採訪的罹難者家屬寫檢討,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領導,他代表的是什麼人的利益,他在為誰說話?!

那些對事件處理不滿意的罹難者家屬,有的經受不了親人猝然離世和冤屈無處訴說的雙重痛苦,在悲憤和悒鬱中離世;有的依法集體上訴,但沒有一家法院為他們立案;有的聯合到北京上訪,被強行帶回洛陽,並以「擾亂社會治安」的名義送進勞教所……那段時間,我吃不下睡不着,經常失眠頭暈、胸悶氣短、呼吸不暢,血壓極不穩定,連回家爬五樓都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白天在辦公室拚命地工作,想以此抵消內心的痛楚;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害怕影響親人們休息,圍繞家屬樓散步,抬頭仰望,陰沉的天空中,昔日皎潔的月亮或者明亮的星星,在慘白的路燈映照下,顯得黯然無光。現實的困惑和內心深處的痛楚,一次次地向我襲來,沒有人能夠理解我內心的痛苦,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排解我的憂鬱。十歲那年冬天掉進冰冷的水井中,抬頭還能看到一絲亮光,如今,嚴酷的現實卻讓我看不到一縷光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也許,一死了之是我最好的解脫,但死能夠解決問題嗎?

即使死了,兩眼能夠閉上嗎?

靈魂能夠安息嗎?

年近七旬白髮蒼蒼的雙親怎麼辦?

下崗在家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誰來幫扶?

我不理解:這個社會怎麼成為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希望的光亮何在?自己的明天在哪裡?!

現實讓我明白:政府要顯示執政能力,關心的是GDP高低;官員關心個人升遷,需要的是招商引資數量;商人關心如何賺錢,考慮的是如何尋求官員的庇護;法律要考慮如何為官員和商家服務,確保既得利益不受損失。在這個利益鏈條上,哪裡尋覓到芸芸眾生的影子?!

當公平正義被金錢收買,當道德和良知被權勢泯滅,我固執地尋找一縷光明把人生照亮,力保人格的尊嚴不受污辱。於是,我捨棄了別人夢寐以求的仕途,默默地走進不為人知的角落,把身體和靈魂統統掩藏起來,讓人生和事業統統「歸零」,讓時間慢慢撫平內心的創傷。

一如當年鑽進被窩,等待母親熬製的薑湯……。[1]

作者簡介

鄧世太,男,出生於河南光山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