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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第一夜(傅建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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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第一夜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二打工第一夜叔》中國當代作家傅建國的散文。

作品欣賞

打工第一夜

常常,想起15年前來溫州打工第一夜的情景……

那會兒沒高速,走國道。早春二月,山村還沉睡在清晨大山的寂靜當中。一個人夾着只皺巴巴的帆布包,塞着一兩件換洗的衣褲與幾本書。四十多分鐘的鄉間小路,一路上鼻孔里吸着寒氣,腳底卻熱乎起來。身上的西裝還是那個離我而去的女人買的,裡面的毛衣,曾經存留過那女人手心的汗味。腳上是半成新的雙星牌白色勞保鞋,鞋幫有一些脫膠。當然,西服胸口內兜里還有一張身份證和五百多元鈔票。其中三百元是我從一個鄰居那裡借來的。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出遠門,所有的家當就這些。

來到鄉街,悄悄搭乘一輛中巴,一個小時後轉到縣城。去溫州的車是下午四點,手上捏着車票在車站附近徘徊。遇一抽牌算命的。我抽個上上籤,大吉。心中一陣竊喜。車子出了故障,黃昏才啟動。漸漸離開縣城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前面的運氣會不會真的「大吉」?心裡一片空蕩蕩的。

跟現在的高速比,那時候的國道真的慢啊!況且又是硬座。汽車過杭州時天剛亮,到了溫嶺又黑了下來。後來就夾在溫嶺不能動彈了。塞車了。這時人感到非常疲乏,眼皮拉不開,雙腿長時間屈着發麻發酸,卻不易伸直,頭時不時磕上前座的靠背,小便有時憋得人恨不得從車窗跳出去。終於,又迎來新一天黎明。朦朧中,有人說,溫州大橋到了,雙嶼到了,西站到了……

下了車,感覺頭重腳輕。林立的高樓、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不息的車流……我一下子無所適從。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勞務市場,儘快找一份工作,有工作就有希望。

來之前有老鄉告訴我,勞務市場在牛山北路,從西站乘坐107中巴可以直達。我慌裡慌張來到公交站頭,盯着過往車輛玻璃窗上的數字默認着。5路、十一路、二十四路……不一會兒,107過來了。車上人很擁擠。我擠了上去,問:「去勞務市場嗎?」手裡捏着一把鈔票的女子點頭說:「是。」「多少錢?」「一塊五。」我擠在人縫裡搖搖晃晃,從胸口裡掏出票夾,抽一張十元遞給那女子,然後把票夾重新放回胸口。我接過女子找零的八元五角,隨手放進褲兜里。車子不時晃動,有人歪歪斜斜跌倒過來,緊緊貼在我身上。我本能地摸了一下胸口,感覺不妙,手伸進去,心就咚咚地跳了起來,票夾被偷了。我拚命地喊,拚命地叫,沒有人理我。

在下一個站頭,我慌忙下了車。票夾同身份證沒了,去勞務市場也是白搭。我摸一摸褲兜,八元五角還在,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這時,我想到了我師傅的兒子章兄。他正月去我家玩,說自己在溫州某皮鞋廠鉗包,還給我留下通信地址。我在帆布包里翻了翻,很快找到了筆記本,章兄的字跡很清晰:南塘街某某號,我心裡頓時亮堂起來。這時,我才感覺又飢又餓,街邊麵條店飄出的香味誘人極了,可我摸摸包里還有半盒餅乾和一個蘋果,咽了咽口水就忍住了邁進麵條店的腳步。

我分不清東南西北。一邊走,一邊向路人打聽去南塘街的方向。路上儘是密密麻麻的人和車,比鄉下的螞蟻還要多。每到一處十字路口,都有一位警察站在中央,吹着哨子,打着手勢。一會前後行人和車輛停住,左右行人和車輛蜂擁而上,一會兒又正好相反。我看得目瞪口呆驚訝不已。這城市和山區到底就是兩個世界!

找到章兄已是下午兩點多了。他正好在上班,叫我在附近等。這南塘街是一條臨河的街。街面的房屋都是兩三層的老房子,我反而覺得有一種親切感。那河面很寬,水色渾濁、時不時聞到一股臭味。岸邊漂泊着成堆的毛竹。有人在那兒劈竹、編建築用的竹排,我見了心裡踏實起來。竹藝本是我的老本行啊!萬一找不到工作,幹這個或許還能填飽肚子。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傍晚,章兄下班後把我帶進附近一家飯店。人三天沒見油暈,眼睛看見菜頭也流口水。肚皮撐飽後,我尷尬地對章兄說,你能不能先借我點生活費?他有些遲疑,你出門身上不帶錢?我說,運氣不好,錢被偷了,身份證也沒了……章兄面有難色,說,我也才上班幾天,要不先借你二十塊吧!他又說,你現在身上沒錢了,晚上睡哪裡呢?我這兒最多留你一兩個晚上,還千萬別讓小老闆發現。

從飯店出來,兩人來到鞋廠大門口,正好被一個年輕的胖子撞上。他問章兄,這人是誰?章兄結結巴巴,說是自己老鄉。胖子火了,罵道:「你怎麼有這麼多老鄉?三天兩天有人來找你?我們工廠是旅館嗎?你叫他馬上滾開,不然連你也開除掉!」章兄看看我,一臉無奈。我說,沒事,我走,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這時天完全黑了下來。街邊的路燈和花花綠綠的霓虹燈,讓我仿佛步入如夢如幻的世界。我沿着南塘街漫無目標地晃蕩,不知不覺走在了飛霞南路上。我就自管往前走着,至於走到哪?我不知道。但我要度過這一夜才行。天,下起了濛濛細雨,灑在額頭上格外冷,我儘量往那些能避雨的走廊過道里鑽。偶爾看見三五個操着皖北口音的大嬸們,身邊放着大包小包的蛇皮袋,躺在屋檐下嘰嘰喳喳。看來,她們就這樣過夜了。

我拖着像注入鉛的雙腿,也想找個地方好好躺下來。我抬眼望路邊的門牌:吳橋路XX號。旁邊是一幢高樓大廈,樓頂「正益飯店」四個霓虹大字在夜幕中光彩奪目。我聞了聞自己臭烘烘的身體,摸了摸口袋裡僅有的二十八元五角錢,憂慮了很久。最後我顧不了明天是死是活,只想現在好好睡一個覺。我大步走了進去。同志,我要在這裡住一夜,得多少錢?一個像宮女般的姑娘瞅了我一眼,態度彬彬有禮:「一百八。」啊?!我頓時愣住了,紅着臉掉頭就走。背後傳來女孩們轟然的大笑聲。

我想自己不能走得離章兄太遠。於是就轉身往回晃蕩。人真得很奇怪,至今我還弄不明白那晚為什麼會心如止水,為什麼沒有從三板橋上跳下去?要知道,別人出門打工,找不到工作可以回家。而我當時是個一無所有無家可歸的人了呀!這一夜,我的雙腳在飛霞南路與吳橋路之間來回丈量。到了下半夜,雨忽地大了起來,我只好躲到南塘街一個廟宇的走廊里,旁邊挨着南塘河有一棵大樹(後來才知叫榕樹),正好有一隻裝着一些垃圾廢塑料的籮筐,我一屁股沉了進去,頭自然耷拉進褲襠里,一覺睡到天亮……

彈指間十幾年一晃就過去了,今天的我已成為新溫州人。雖然來溫州第一夜遭遇曲折,但卻磨礪了我的人生意志,使我日後打工的旅途中,懂得珍惜每一次來之不易的發展機會,學會在拼搏中不斷進取! [1]

作者簡介

傅建國,1963年5月生,安徽青陽人,現居溫州。曾務農,代課,做篾匠。長期從事皮革銷售工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