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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腳母親(呂秀嶺)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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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腳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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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腳母親》中國當代作家呂秀嶺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的小腳母親

一副嬌小羸弱的身軀,一張笑盈慈祥的面龐,一雙尖尖瘦瘦的小腳,一顆溫暖善良的心靈。這就是我的母親,我深深愛戴和思念的母親!

母親出生於公元1916年,那時孫中山先生領導的辛亥革命早已成功,中華民國已建立5年,民國政府也早已頒發了禁止纏足令,但其影響並沒有遍及中國的廣大內陸鄉村和邊疆角落,再加上身為私塾先生和思想頗些保守的外祖父,所以母親從六、七歲時就很正規地纏了腳,並且纏出了一雙標準的三寸金蓮。中國古代女子纏足惡習,給婦女造成了無盡的身體傷害和心靈傷害。

在母親生前,我曾無數次看到母親的裸腳,那大都是在晚上母親睡覺前。勞累一天的母親坐在床邊,用手將很長的纏腳布一圈一圈地打開,然後露出腳來。那是一雙很小很小的腳,尖尖的像一個竹筍,除大腳趾外,其它四個腳趾彎彎地全部藏在腳底,實質上腳趾骨已在當年就全部裹斷,母親走路不是用腳板走路,而是在用腳趾墊起腳板走路,我想母親將是怎樣的感受?一開始時我都不敢直視母親的腳,我很心疼母親,我有時流着淚問母親:「娘啊,腳現在還疼不疼?」母親常常苦笑着回答:「開始纏腳的頭些年疼,有時都不能走路,往往都是扶着牆走路,早已不疼了。」我可以想象出當年為了這雙腳母親是經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

83年前一個鳥語花香的春日,一頂老花轎在歡快激越的嗩吶聲中將18歲的母親抬到我們村,和17歲的父親成了親。直到她老人家駕鶴西去,母親是邁動着那雙小腳走完她69年艱難坎坷人生道路的。她一生吃苦和勞累太多太多,卻沒有享到一點清福;她為家庭為兒女們付出的太多太多,得到的回報卻是甚微。

母親是一個傳統的孝心媳婦和賢妻良母,可以說她是家族的楷模。就在父母成親後一個多月,父親就和大伯匆忙闖關東,到黑龍江省肇州縣豐樂鎮繼承因急病而逝不久的爺爺的事業,這一去就是十五年。在父輩們闖關東的那些艱難歲月里,由於日本帝國主義殘酷統治和嚴厲封鎖,還有三千多里的遙遠路途,父輩們有時多年不回來一次,母親替代了父輩們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擔,撐起了家的一片天。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大伯、父親長期在東北,後二伯又去東北,叔叔又早早參加革命,家裡已無可頂門立戶的男子,大多是女性。1942年大伯母和二伯母又去了東北。家裡上有近七十歲的奶奶,下有幾歲十幾歲不等的多個孩子,另外還有身患重病的嬸子。十來口的一大家子,眾多繁雜的家務大都落在小腳羸弱的母親肩上。

在從1942年至1958年的16年間裡,奶奶的衣食住等日常生活基本都是母親親自動手和打理,特別奶奶到了高齡之年,基本頓頓小灶,有病在前躬身伺候,清洗痰盂,端屎端尿,打掃衛生,侍候就寢。奶奶最後是82歲壽終正寢,這個年齡在當時可以說是很高的壽齡。

1949年初夏麥收季節,32歲的父親離開奮鬥十五年的豐樂鎮,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與母親及家人團圓。從此,母親有了主心骨,使心中多了慰藉,使家中多了歡樂;母親有了幫手和依靠,少些了勞累和辛苦。但是,在父親回家後的七年間,二姐、二哥、三哥和我相繼出生,全家人的吃喝拉撒睡和鞋襪衣褲帽等,這給父母特別是母親增添了多大負擔可想而知。

母親勤勞儉樸,任勞任怨。這是母親最突出優秀的本色。母親是一個不知疲倦的人,每天她總是早早起床,邁動着一雙小腳洗衣做飯、紡線織布、推磨碾面等,幾乎一刻也不閒着。即便是晚上也捨不得早休息,在煤油燈下做針線活。為了省下一點燈油,常常把紡線車搬到院子裡在月光下紡線,並且是全家最後睡覺的。在農忙時母親還下地參加勞動,到村外收撿莊稼、挖野菜等。

上世紀六十年代,是共和國史上經濟最困難時期,身為共產黨員和生產隊長的父親整日帶領鄉親們在外面勞動生產,常常顧不上家,我們兄弟姐妹小的小,上學的上學,家裡的活計大都由母親親自料理。特別是去井台挑水一事是母親很大的負擔,這本是男人的任務,卻落在身體嬌小羸弱和小腳的母親肩上,況且那時缺糧嚴重,就是糠菜有時半飢半飽,母親的身體也很虛弱

我記得村子的公共水井離我家大約有五、六十米遠,就是一個壯男子挑七八十斤的兩桶水也不一定一口氣挑到家。有一次我親眼看到母親挑水,她兩隻小腳站立石頭井沿,先用扁擔鈎將水桶放倒在井水裡將水灌滿,然後很吃力的用扁擔一點一點將水桶從井裡拉上來,她的腿都有些發顫,臉上還流下汗來。特別是當把兩桶水用扁擔挑起時,扁擔壓在母親那單弱的肩上,像挑起兩座山,好像隨時都能將母親壓倒,但堅強的母親並沒有撂下,而是很緩慢地一步一步將水挑到家,將水到進水缸里。

上世紀70年代初,我在鎮中學讀高中,每周回家一次取乾糧。為了在第二天下午能讓我及時返校,在周六的晚上母親幾乎是一夜未睡,上半夜坐在燈下給我縫補衣服,下半夜雞鳴之時便和我起床去碾房推碾軋面,母親邁動着小腳圍着碾子不知轉了多少圈,等太陽剛露臉,幾十斤的玉米面地瓜面已經碾完。母親回家後又立即和面蒸窩頭或攤煎餅。下午又親自把乾糧和鹹菜等裝好送我出村,並不停地囑咐我要努力學習。

1971年,為擺脫貧窮的生活和改變困窘的家境,父親又回到豐樂鎮安家落戶,並先後帶去了我的二哥、三哥,1974年春又將母親和我接去。從沒有離開故鄉一步的母親,在近六旬之年含淚告別故鄉,誰知這竟是永別,十年後病故埋骨他鄉。

在東北的十年裡,勤勞的母親幾乎也是年年日日,風裡雨里,都邁動着那雙小腳家裡家外忙碌着,直至她患病上手術台前幾天。

33年前的除夕之夜,正當千家萬戶舉杯歡慶,迎春的爆竹遍響之時,我那苦命的母親卻又邁動着那雙小腳悄悄地走向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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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呂秀嶺,本名呂修嶺,籍貫山東省東平縣,原任黑龍江省肇州縣教師進修學校歷史研究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