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散花》(馮驥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作品欣賞
我寫《散花》
有人問我如今在奔波於四方的文化搶救中,如何寫作,有沒有固定的寫作時間,是怎樣一種寫作習慣與方式。我想了想,說:——散花。
我心中最優美、最浪漫的動作是天女散花。她以最好的心情,最大的愛意,最優雅的姿態把繽紛的花隨手拋撒,五彩繽紛的花朵裹同衣袂飄帶一同飛舉;芬芳的花雨紛紛揚揚落向人間。欣賞天女這樣做,只是表達一種心愿與情懷,並不刻意於其它。
我的寫作終於也嘗到這種滋味。不管人在哪裡,在忙什麼,只要心有觸動,筆有情致,就會從心中飄出一朵花來,落到紙上。時間雖少,但時間是最靈活的,到處可以找到,也隨時可以安排。我喜歡托爾斯泰在《復活》篇首所寫的春草從城市的磚縫裡拚命鑽出來的感覺。寫作是心靈的渴望。作品是生命的花朵。它是不可抑制的。它隨時隨地產生。只要放開手腳,信由着它,就會隨時開花,隨手拋撒,像我一直神往的天女散花。
於是,我將我這本新書取名為《散花》,所收篇目乃是近三年中所寫上百篇作品之自選。其中小說三篇,從2006到2008,每年一篇。這樣做並非我着力延長個人的「小說創作史」,而是當今我的寫作,短的小說尚可為之,長的小說不可為之。
其餘則是兩大類,一是散文,無論寫人寫物,大都是有感而發,抒寫一己情懷;另一是隨筆,一概是對文化時弊真刀真槍的火拚。這兩類截然不同的文字正符合我的兩種寫作主張:一是心靈寫作,一是思想寫作。
還有一部分是與畫相關的散文化的文字,這種另類的文體我隨手寫了不少。是思緒或情緒的片段,也是散文的片段。其實無論於人於文,片段才是精粹。我作畫總是緣自一種特別的心境,或把過多情思投入其中。可能出於我的另一種——作家的習慣,每每畫過,還會把作畫的緣由和種種心理寫出來。作家的天性是挖掘內在的精神與深在的心靈,於是這種寫作已成我專有的一種文本。
再有,我把這本集子取名為「散花」,還想表明我現在的寫作心態。我不再像年輕時候把寫作當做一種攻尖,我已經沒有寫作之外的任何追求了;換句話說,寫作是我純粹的心靈和思想的隨心所欲。
如果誰能體會到我這種寫作的本質,我便視誰為知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