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前天去世(九)(寶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我於前天去世(九)》是中國當代作家寶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於前天去世(九)
九
現在什麼都變化大,原來這火葬場房子不太多,除了火化爐那塊就是一個賣骨灰盒的大廳了。現在卻是滿滿的,一排一排的房子,都寫着這廳那廳的,不少人進進出出,都是殯儀廳。這倒是省事了,省的火化完了,孩子們再抱着骨灰盒回去。在這裡搞個告別儀式,然後送進火化爐里就了事了,一條龍服務,省了多少路子,好事。
但是,我不是,我是在醫院太平間裡出來到這兒來的。
早晨,我的三個兒子來給我送飯,我跟了來,回到了停放我的那個死寂的屋子裡。我躲在一邊,生怕看到那個面目全非的鄰居,盼望着趕快火化去。
過了不多長時間,進來兩個白大褂,一個男的,歲數大點,一個女的,應該說是個女孩。我本以為又要把那個嚇人的鄰居拉出來,我又躲在天花板的角落裡去了。可是,這次不是他,卻是我,他們把我拉出來,然後拿着東西就開始往我臉上亂畫,那男的指着這兒那兒的,那女孩給我描畫着,原來是給我化妝來的。一個花一樣的女孩子,居然敢幹給死人化妝的事,真不簡單。我喜歡女孩子給我化妝,她愛美,一定也會把我畫好看了。我非常高興地看着他們給我畫着眉毛,在眉頭上臉上擦着粉,還有口紅一類的東西,大概我的樣子比較安詳,那個男人還誇了我,說這老太太模樣氣質都好,像是睡着了一樣,化妝也省事。是啊,我看着自己也不錯,一個挺安然慈祥的老太太,就和我睡着了一樣。只不過睡着的時候自己看不見,現在永遠睡着了,倒是看得見了。聽着他們誇我,我還有點美美的感覺呢。
又不多會兒,他們把我裝在一個透亮的大盒子裡,抬到殯儀廳里,三個兒子磕頭燒香,還在我前頭擺了一溜花。我也跟着過來,這個大廳挺高,貼在天花板上看着我自己,覺得有點小了。
又過了一陣子,該是時辰到了,主事的是我們院裡的老劉頭,誰家有喪事,都是請他主持的,一個明白人,好心人。他來了,還先給我鞠了三個躬。然後招呼着大夥進來,一夥一夥的對我鞠躬,有的老年人我認識,年輕的不大認識,應該都是孩子們的朋友同學。我的三個兒子兒媳婦閨女女婿站在旁邊。來的親戚朋友圍着我轉上一圈看我最後一眼,算是遺體告別,然後依次和我的大兒子二兒子小兒子握手慰問,搞得和電視上的領導人發喪一樣,咱小老百姓,也趕上這樣的待遇了。
之後不久,就把我抬上了靈車,喪樂喇叭聲音很大,拉着我和坐在我兩旁的孩子們,一路向火葬場開去,我就跟着靈車,浮在我的屍體上方,和我很近,也和孩子們離得很近。[1]
作者簡介
寶棟,高中語文教師,現有一百多篇文章見諸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