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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年地上變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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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年地上變海洋》中國當代作家蘭桂騰芳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想起那年地上變海洋

——不淹大水地不肥,不臨大難心不昧。話雖如此,但是還是希望不要再淹大水。

天上下雨地上流。正常狀態下,一般都是這樣。有正常狀態,必定也有非常狀態,或者異常狀態。非常狀態也好,異常狀態也罷。總之就是反常現象。正常狀態簡言之「常態」。非常狀態簡言之「非常態」。常態下雨天,天上下雨地上流是恆古不變的鐵律。非常態下雨天,就不僅僅只是天上下雨地上流了。流來流去就流得裝起來。那就是天上下雨地上裝,裝來裝去裝成個大海洋。

不忘哪一年,不忘哪一月,不忘哪一天。早晨起床開門一看,村莊成了「海島」,田野成了「海洋」。雖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記憶猶新,仿佛就在昨天。其實也並不是太遙遠。反正就是上個世紀的事。究竟什麼年代真的記不清楚了。究竟是哪一月,也說不清白。只記得是梅雨季節。確切地說就是「豌豆拔果,割麥插禾」的時候。栽秧割麥兩頭忙,困在島上心發慌。這話說得一點也不誇張。有道是,麥喝四季水,整年一周期,秋天麥種歸地,冬天麥苗已綠,春天麥莖葉茂,夏天麥粒歸倉。看眼前,一場大雨泡了湯,你說該慌不該慌。俗話說,手中有糧,心裡不慌。麥子已泡湯,稻穀無指望。不信你往秧田看,浪埋秧苗熬糊湯。民以食為天,糧食沒了,天就塌了。愁緒籠罩一群「孤島」。

眼望滔滔洪水,心潮翻滾,思緒萬千。想起了偉人的詩詞《浪淘沙-北戴河》,不由得照樣畫葫蘆改寫一番吟誦起來:

大雨落鄉間,

濁浪滔天。

萬頃良田麥穗黃,

一片汪洋都不見,

知向誰邊?

往事才幾年,

溝渠通塹,

農田水利成遺篇

暖濕梅雨今又是,

卻遭水淹。

一個星期過去了,八天過去了,九天過去了,十天也跟着過去了。任憑村民心急如火撩,洪水就是巋然不動。說不動就是不動,誰動了誰是狗熊。洪水還真的就不是狗熊,因為,洪水如猛獸。

洪水終於低下猖獗的頭。哪裡是猛獸低下了頭,只是這個凶神惡煞覺得沒有地方可施淫威了。小麥都泡了湯,秧苗全成了泥漿,棉苗也已經銷身隱跡。黎民生靈耐以生存的基本條件業已摧毀的差不多了。該收手時就收手。總不能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吧。就這樣,洪水開始不依不舍地慢慢撤退。

久違的農田邁着蝸牛的腳步姍姍來到人們眼前。村民們歡欣鼓舞,放聲歌唱:

土壤出來了,喲呵咿喲呵

土壤出來了,喲呵咿喲呵

土壤出來了,喲呵咿喲呵

土壤,土壤。

生長米糧,米糧生長,

淹埋十幾天

作物爛成泥

今天看見露出土壤

今天看見露出土壤

土壤就是生命線

土壤就是米糧倉

土壤就是生命線

土壤就是米糧倉。

高興過後便是沉思。水退了,田地出來了,已經成熟了的小麥沒了,馬上就要移栽的秧苗沒了,鬱鬱蔥蔥的棉苗也沒了。農田成了一張白紙。生活要繼續,生產更要繼續。沒有生產怎能生活。當務之急唯有稻穀秧苗緊缺,不是緊缺,完全就是空白。小麥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收割了。如果不馬上插秧,稻穀也就指望不上了。秧必須馬上就應該插,時間不等人,苗到哪裡去找。大難臨頭各自飛,村民都在各自尋找出路。不是出路,是秧苗的來路,準確地說,是來源。緊缺必定緊張,緊張必然恐慌,恐慌就會哄搶,哄搶就得設防。設防的局面就是,各自打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有來源的弄得像地下特工,無來源的鬧得像無頭蒼蠅。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全生產小隊的社員。不,已經不是生產小隊,早已改為村民小組了。全村民小組的村民都捕獲到秧苗來源的信息。情報已獲,就待行動。

天剛蒙蒙亮,大家都起了床。幾十雙眼睛盯着有來源的村民望。他們一上路,大家就尾隨其後。大家都是鄉里鄉親,沒有必要把臉皮撕破。結果還是浩浩蕩蕩一起登路程。

同在江漢平原,共處梅雨季節,都屬雨季地帶,漢水兩岸卻是兩種景象。氣象諺語只說過,六月的雨隔牛背。沒說過,五月的雨隔江河。不管說沒說過,反正事實擺在眼前,好像晴雨兩重天。漢水北岸天門棉鄉又回到了雲夢澤,漢水南岸潛江沔陽未回到洞庭湖。漢水南岸沒遭水患,農作物照常鬱鬱蔥蔥。當然,小麥已經顆粒歸倉。尋覓的秧苗來源地就在漢水南岸的潛江。

塆里有個木匠有個好手藝,經常在江漢油田做家具。他家的弟弟隨着他學手藝,在廣華一帶的鄉村里倒插門做了上門女婿。他原本只是想帶着關係比較密切的鄰居去找他的弟弟,幫忙找一下多餘的秧苗。雖然,搞得蠻神秘。但是,鬼精詭詐的作態,得意忘形的做派,暴露了他們的秘密。結果一窩蜂湧到他弟弟家裡,希望能夠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是稻草,還只是秧苗。或許是僧多粥少,或許是壓根就不想幫忙,或許兩者皆有之。他們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跟鄉親鄰居們玩起了捉迷藏。我的本家侄子,村民小組長,看在眼裡,怒在心裡。與我商議去找他的同曾祖的兄弟幫忙,也許還有一絲希望。事已至此,決不能遲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遊,這算哪門子旅遊,簡直就是眼淚流。於是他帶着兩三個人火速往後湖他兄弟家奔去。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真可謂,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組長兄弟當然也是我的本家侄子,也是在後湖倒插門落戶的。侄子侄媳熱情款待我們用餐後已是傍晚時分。侄子侄媳是後湖農場人,農場裡是沒有多餘秧苗的。第二天早上,侄媳帶引我們到農場周邊的農村去探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終於找到了成片成片大塊大塊的多餘秧苗圃。苗圃主是個熱心腸的人,慈悲為懷,憑着良心價錢就賣了一大塊苗圃給我們。收穫滿滿回家搬兵來扯秧。

回到家裡,大批的鄉親們圍攏過來打聽消息。原來,他們在廣華被撇開,被甩掉,被拋棄,空手而歸。富幫富,窮幫窮,同病相憐,同憂相救。跟着我們去吧。反正我們有充足的苗源,扯也扯不盡,要也要不完。還能夠跟我們把秧苗款分擔。何樂不為。

別人家的兩口子輕車熟路,刷刷刷,扯起秧來好麻利。我們家兩口子笨手笨腳,頓頓頓,干起活來慢悠悠。一個是年方二十就退下來的民辦教師,一個是企業倒閉而回家的鄉鎮企業的記賬會計。兩雙從未接觸農活的笨手做起事肯定不靈活。別人快也好,我們慢也罷,反正是一起回家,不可能把我們丟下。慢就慢吧。兩個人不慌不忙穩打穩紮在秧苗田中苦苦掙扎。不,不是只有兩個人。只是別人幹得輕鬆快捷,沒有我們這麼艱難。

到了晚上,月亮掛在天上。別人都裹着衣裳,倒在田埂上,鼻孔里呼嚕呼嚕地響。我們兩人還泡在秧苗天裡,餵着蚊子和螞蟥。看了又看,忘了又望,心裡確實不好想,兩雙眼睛卻沒有淚汪汪。只是放開喉嚨把歌唱:

不知道為了什麼

命運它捉弄着我

我每天都在掙扎

忍受殘酷的折磨

那天起我才能夠

從痛苦中解脫

牛奶和麵包快給我快樂

不知道為了什麼

命運它捉弄着我

我每天都在掙扎

忍受殘酷的折磨

不知道為了什麼

命運它捉弄着我

我每天都在掙扎

忍受殘酷的折磨

那天起我才能夠

從痛苦中解脫

牛奶和麵包快給我快樂

不知道為了什麼

命運它捉弄着我

我每天都在掙扎

忍受殘酷的折磨

淒婉的歌聲在寂靜的夜空迴蕩。道不完心中無盡的憂傷。

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我們早已在秧苗田裡扯秧苗。夜裡子時血脈歸倉,身體實在承受不住,疲憊戰勝了意志,兩口子也不得不到田埂上打一會小盹。別人還睡得蠻香甜,我們必須又下田。笨鳥先飛,笨人先行。誰叫我們剛剛才接觸農活的呢。太陽出來了,曬得田埂上睡覺的男女們睡不好覺。他們紛紛下田,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戰鬥。我們兩口子還必須掙扎,一直要堅持到午後。

各自都是按照自己的需求量選定一塊秧苗,秧苗扯完就可以搬運回家了。同伴們都完成了既定的任務,收兵回朝是理所當然的。不要相信那些「遇伴不收同伴不丟」的鬼話。誰能先走誰先走。大家都可以先走,唯有我們兩口子必須熬到最後。你走你的,我扯我的。沒有必要慌張,沉着冷靜是我們的強項。沒啥了不起的,我們繼續在秧苗田裡煎熬吧。


一個家庭的稻田所需秧苗,路途遙遠,拿是拿不動,提也提不回。非請車拉不可。男人們都到附近三一八國道上高潮街口去找車。女人們都在苗圃主門前的禾場上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快樂逍遙。我們兩雙耳朵不聞田外事,兩雙眼睛不看場上樂,一心只扯自己的秧。找車的人們陸陸續續回來了,都帶回一個共同的消息。什麼消息?當然是好消息:車沒有請到。哈哈,天助我也,這是要等我一起回家的節奏。

秧苗已扯好,車還沒找到。怎麼辦,怎麼辦,事到此間好為難。很好辦,很好辦,繼續給我們兩口子再作伴。扯完秧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沒扯完倒還平平穩穩。找吧,找吧,你們繼續去找吧。扯吧,扯吧,我們繼續扯吧。你們沒有必要急得要跳油鍋,我們並沒有幸災樂禍。我們比你們更難過,還有大片的秧苗等着我。時光如流水,又過去了好長時間,請車的又陸陸續續的回來了。還是帶回了一個共同的消息。車還是沒有弄到。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實在沒有勇氣第三次再去找車了。一群人心急火燎,完全沒有了先走一步的快樂。「急中生智」這個成語此時此刻還真的就體現出了重大的現實意義。一個聲音高叫:「唯有先生出馬,才能夠弄到車。」「先生,哪來的先生?」「教書先生啦。」「哪裡去找教書先生呢?」「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田裡扯秧的不就是教書先生啦。」「哦,他還有那麼多秧沒有扯完嘞。」「我們一起去幫忙扯呀。」七嘴八舌議論到此戛然而止,鴉雀無聲了。

扯秧的繼續在扯,急躁的繼續在急。眾人捧柴火焰高,就是沒有人下田助一把。只是在禾場裡干着急。倡議先生出馬的男子實在是憋不住了,走到我跟前:「先生,看來只有你出馬才能弄到車。」「我!你是說我出馬可以弄到車?」「是啊。」「何以見得?」「這秧苗不是你出馬才弄到的嗎。」「也是。」「煩請出馬吧。」「好吧,等我把秧扯完後去試試。」「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對啊,我的時間耽誤不起呀。」抓緊時間趕快忙,哪有閒工去找車。倡議男子心知肚明我確實不是故意推辭,而又十分清楚自己沒有能力號召眾人下田幫忙扯秧。無可奈何地回到禾場去着急。

兩口子扯秧好有一比,春蠶吃桑葉,螞蟻啃骨頭。慢慢吃慢慢啃,總有啃完的時候。勝利在招手,曙光在前頭。兩口子扯秧戰鬥馬上就要進入打掃戰場的時刻。倡議男子又湊到我跟前:「先生,現在可以去找車了吧。」「呵呵,等不得了?」「時間不等人啦。」「時間不等我,我必須趕時間啦。」「大家的時間不等你。」「我好像沒有占用大家的時間吧?」「沒有。」「也好像沒有耽誤大家的時間吧。」「也沒有。」「這不就對了,我沒有讓大家的時間等我。大家的時間也沒有必要等我呀。」「這個……」「這個什麼呀?我和大家兩不相虧吧。」「是,是兩不相虧。」倡議男子回頭朝着禾場高喊:「你們來,大家都來,跟先生換工,先生去找車,你們來扯秧。」倡議男子的話對於禾場上的人來說,耳邊風都算不上,一點反響都沒有。扯秧男子怒不可遏了:「你們想不想把秧苗弄回去呀!」「想啊,當然想啊。」「想不想早點回去呢?」「想啊,這是必須的。」「既然想,就下來跟先生換工,讓先生早點把車找來,才能早點回去呀。」又鴉雀無聲了。倡議男子又高聲嚷起來:「是叫你們換工,不是叫你們來幫忙。換工,你們都不換啦?」幾個女人覺得實在過意不去了,不情不願地走下水田向我們靠攏。還有幾對男女巍然不動。下田的女人們站着當君子,動口不動手。雖然她們來了沒有動手,我也不能再堅持不動身去尋找車了。畢竟,我也要把秧苗運回家。

很快一輛四輪農用車就開到苗圃主門前的禾場,秧苗圃就在苗圃主的房子旁。那些在禾場等車的男女們歡聲雀躍:「快裝車,快裝車。」一邊嚷着就準備搶着裝車。他們嚷他們的,我擔心我的。果然不出我所料。田裡只有一個女人還在繼續扯秧。我的秧還沒有扯完。下田的那幾個女人都在禾場上也準備搶着裝車。也許她們壓根就沒有動過手,不是也許,是確實。倡議男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今天,先生的秧苗不裝上車,誰也別想裝。」有人不服氣:「憑什麼?」「就憑這車是先生找來的。」有幾對男女不管你怎麼說,反正就要搶。這時候,車主司機也看不下去了:「不先裝先生的秧苗,這單生意我不做了。」是啊,打酒只問提壺人。車主是跟我談的生意,我的秧苗不在車上的話,這生意還怎麼做。眾男女不得不一窩蜂的像鴨子撲水涌到我那還沒扯完的秧苗,扯秧苗的扯秧苗,提秧把的提秧把,裝車的裝車。剎那間,終於完工收場。


好事多磨,運輸途中也不順利。一輛小解放,駕駛室只能坐三人,車主就讓我和倡議男子坐駕駛室,一來是押車,二來也是引路。其他人只有坐客車回家了。就偏偏有一個要坐小解放一起走。無奈何,就讓坐在了秧苗上。車行駛到三一八國道周磯收費站被攔下來要收費,司機磨破嘴皮也沒有用,坐在中間的倡議男子也說半天不頂用。好。這下是給了我過「陳述」癮的機會。哪個「陳述」?國民黨軍的情報處長。電影《渡江偵察祭》那個戴眼鏡的小個子。送上門的機會必須抓住。不過白不過,要過就卯起過。先生我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有模有樣地踱到幾個收費員面前:「你們站長姓什麼叫什麼?你們班長姓什麼叫什麼?這裡誰是負責的?咹!大災當前,全省上下,支援救災,這些都是支援災區的秧苗,要緊急送往災區,你們攔着不放行,秧苗腐爛了誰負責?」幾個收費員誰敢擔當如此重大的責任,乖乖放行了。先生我好爽,爽極了,簡直是爽歪歪。爽歸爽,還沒等爽完,座位被後邊秧苗上那位占領了。我也只好乖乖到秧苗上面去坐。天上火辣辣的太陽毫不吝嗇地把熱量往我身上投放,好像不把先生我烤焦,就絕不罷休。屁股地下濕淋淋的秧苗還蠻柔軟,比沙發席夢思毫不遜色。只不過濕淋淋的水被火辣辣的太陽一烤,坐在上面不知在蒸還是在煮,或許是在熬。更何況坐在上面還顛顛簸簸又搖搖晃晃。晃來晃去很可能把先生我晃去見閻王。物極必反,真是爽歪了。大爽歪成了大不爽。

伍子胥過昭關,過了一關又一關,一關更比一關難。走完了三一八,拐進了皂毛。何謂皂毛,即皂毛省道。三一八,長又長,豈能一下就走完。只是我們要經過的路段走完了。踏進皂毛的門需交門檻費,否則,就有過不去的坎。究竟是門檻費還是買路錢,也許都是。總之,交了費才能放行,是過路費。又遇到收過路費的了。皂毛省道毛嘴收費站一根攔路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站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坐什麼位置說什麼話。先生我這回坐在了車廂的秧苗上,是沒有資格再玩「陳述」味,再過「陳述」癮了。駕駛室里有的是人,而且還是擠着的。就讓他們去擺平吧。他們也信心滿滿。反正有剛剛用過的靈丹妙藥,拿出來再試試就行了。誰知道,毛嘴收費站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堅決不放行,死活要收費。實在是沒辦法了,幾個人又要先生我出面。我也只能點撥他們:「你們坐在駕駛室里說話都不管用,他們會買一個坐在車廂里的賬嗎?」司機也埋怨起來:「看菩薩點顏料,他坐的不是菩薩位置,收費的眼裡都不會放他,更談不上點顏料了。」收費站不僅不放行還催着交費了。看樣子先生我不出面不行了。前面的方法肯定是沒有用的。那先生我就坐在秧苗上大聲嚷起來:「司機,先熄火,他們不放行,我們還不走了,就在這裡堵着。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全省各地都在積極支援災區。他們竟敢阻攔救災物資。他們不怕把事情鬧大,我們有什麼好怕的。我倒想看看,事情鬧大後,到底倒霉的是誰。」這句話估計有點威懾力,應該是有很大的威懾力吧。那幾個蠢貨差不多是嚇破了膽急忙撥通電話與上司聯繫。機會又來了。先生我本是掉不盡的底子玩不盡的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抓住時機再玩一把。先生我故意扯高嗓音傳到電話話筒里去:「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哪來這麼足的底氣,膽敢違抗水果湖的指令,悍然阻礙支援救災,恣意破壞生產。……」先生我的話還沒說完,攔車杆就提起來了。

毛嘴這一關就算這麼過了。毛嘴過後還有岳口,岳口輪渡。先生我一點也不擔心岳口這一關。駕駛室的幾個嚇得屁滾尿流了。岳口輪渡這麼重要的交通要塞是肯定已經接到支援救災指令的。不會為難我們。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輪渡工作人員對我們不聞不問就放行了。

輕舟已過萬重山,千里江陵一日還。江漢平原一馬平川,沒有看到半座山。雖然沒有山,也是過了幾道關。沒有千里路,百里還是有的。關卡已經過完,放鬆心情把家還。人算不如天算。已經快到家門前,偏偏搞個不得閒。大水沖斷了鄉間路,汽車卡在路中間。先生我本來就提醒過,走漢江大堤腳下的壓基台,駕駛室里幾個引路的偏偏不信邪,指揮司機往死胡同里鑽。雖說快到家門前,起碼還距十里路。有困難,找警察。我們只有出現了困難找先生。先生我又必須承擔解決最後十里路難題的大任。駕駛室的幾個人推舉先生我四處奔波,尋找車子來完成接力賽。找呀找呀找,不知走了多少路,不知跑了多少塆,不知流了多少汗,竭盡全力在打探。打探的消息是他們各自用自己的板車把秧苗各自或者相互幫助往家裡搬。好消息,確實是好消息。先生我就不用再去尋找共同的運載工具。只是先生我必須去找車把秧苗運回家。又奔波了十幾里找到一個車把式親戚駕着馬車幫我運輸。到了斷路處,唯有我家的秧苗孤苦伶仃地爛七八糟地躺在地抽泣:東家,前幾次關口你破無關斬六將所向披靡。這最後一次,你算是失敗到家了喲。先生我好像在安慰秧苗,也好像在安慰先生自己:寧可天下負我,切莫我負天下。

天無絕人之路,水稻田裡終於綠油油,下半年的口糧應該不用愁。鄉親舒展眉頭之際,村部的高音喇叭里傳來支部書記高亢嘹亮的聲音。村民們洗耳恭聽,欲知賑災精神。卻原來是「生產自救」的廣播動員大會。只聽得支部書記在高音喇叭里高喊:「大災過後,要緊急行動起來,抓緊生產自救,必須自救,只能自救,爭取下半年糧棉大豐收」。是啊,自救,我們早已提前自救了。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漢水岸邊的棉產區,主要種植的當然是棉花。水稻田都是漢水潰口沖刷的泓田。水稻秧苗沒有憂愁了,主打作物棉花卻很不樂觀。棉苗被大水浸泡得魂不在眼,身也難覓了。老農們憑着幾千年老祖宗傳下來的種田經驗,幾十年的種田閱歷,都改種黃豆或小米。種黃豆已經過了季節,種小米季節還沒到。美其名曰「遲黃豆」,好像沒聽說過「早小米」。什麼經驗,什麼閱歷。別人信了,反正我不信。「植物生長素」是當時的一種科技新產品。廣播喇叭里廣告節目天天播報。那時候廣告才剛問世,還沒有學會說假話,句句都是真話。憑着植物生長常識,借着生理衛生知識,逆着大眾意志潮流,買回「植物生長素」藥劑,放下破天大膽,拯救棉苗的生命。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蒼天開眼,讓「秀才種田」從笑話變成了佳話。倒是鬱鬱蔥蔥的棉苗孤孤單單的屹立在黃豆苗和小米苗面前看笑話。

瑞雪兆豐年,大水造豐年。大水過後,農作物都會大豐收。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禍者福所倚。到了秋後算賬,棉花豐收了,水稻豐收了。也許,黃豆也豐收了,小米也豐收了。皆大歡喜,大災之後大豐收。

不淹大水地不肥,不臨大難心不昧。話雖如此,但是還是希望不要再淹大水。[1]

作者簡介

蘭桂騰芳,本名王學蘭,荊楚網東湖社區-荊楚文壇版主。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