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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願生命吐芳華(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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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願生命吐芳華(208)》中國當代作家若汀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惟願生命吐芳華(208)

臨睡前如往常一樣,和母親東拉西扯,掛電話時,母親隨口說:「愛民沒啦。」愛民歿啦?!我當時好一陣發懵。思維在腦子裡鼠標一樣,急速地搜索最後一次看見。想不起何時何地,像虛化了背景的照片,記憶里只留下那個單薄的身子,黑而瘦的臉,靦腆拘謹的笑。

愛民是小學同學,記憶中同過桌。瘦猴型的人好像天生腦子好使,我翻來覆去搞不清的數學,人家隨手一撥拉,過程、結果都碼在了本子上。每天為了不至於完不成作業被留校,我總抄他的數學。上初中時,記憶就開始模糊,再後來我一直上學。畢業時,聽說他已結婚生子,成了村裡的泥瓦匠。每次村里偶爾遇見我,總是客氣地笑笑,仿佛上學把我們分成兩個等級似的,一時找不到要說的話題。我們就這樣熟識而陌生着,總讓我想起魯迅《故鄉》里的我與閏土。

聽說他是從高高的腳手架上掉下來的,在這個秋天即將結束的日子裡,他瘦而單薄的身子該是一片樹葉一樣墜下來的。我腦子裡再也搜不出有關於他的記憶,但心裡的發堵讓我怎麼也睡不着。他只比我大一歲,每次在村里大街上遇見,訕訕地問幾聲,各走各的。每次擦肩走過,我都會在腦子裡閃過他小時候的樣子。以他的聰慧,他不該是個泥瓦工,每次就這樣在為他的遺憾中走遠。誰曾想,這個泥瓦活要了他的命!

剛在不惑里行走出人生的況味,對生的體會就停留在累並快樂的初始狀態里無疾而終。實在讓人傷感!

念及此處,我又想起前幾天倏爾遠逝的鴻魁。一個周末結束,居然傳來他猝死異地的噩耗。除了震驚,我不知用哪一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怎麼可能?怎麼可以!他總是在上下課間,胳膊下夾着教案,一手插在褲兜里,另一條胳膊大幅度而有節奏地擺動着,划船一般游弋在校園、樓道里。每次閱卷,教研組活動,再熱烈的討論、談笑,他也總是局外人一般抿着嘴獨坐在一隅,偶爾開口,卻是直刺要處一針見血,經典得讓人折服。

第一次見他那該是十一年前,局裡通知我到高中講課,高中的教材我根本不熟悉,我只得讓在高中教書的紅霞幫我借書。書是從比我年輕的一個男教師手裡拿到的,不高的個子,清瘦的臉上綻着笑,這是第一次鴻魁印象。講課那天,下面坐着許多評委,都是陌生的面孔,第一次站在高中的講台上,台下的面孔和教材一樣的生疏,唯有牆角處坐着的鴻魁是前一天在腦里刷過臉的,感覺親近幾分的同時多了些底氣。

一堂課下來,我和鴻魁就成了同事。那個學期,我有幸和他帶了平行班,教室相鄰,打交道的機會自然多些。知道他學識淵博,詩詞講得極精彩,一直找機會聽他一節課,無奈不是同時上課,就是事情太多。十一年裡,仿佛從未逮着機會,整個教研組裡,我唯獨沒聽過他的課!當年轟動全校的《雨霖鈴》,我只是聽聞,而今也只能是聽聞。

聽慣了看慣了周圍人的來來去去,生死定律也是在書本里漸次參悟的。以身邊熟識人的遠去來詮釋這個定律,卻總是排斥,總覺再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再也不見卻是從未想過,很難接受的事情。殘酷的現實讓人覺得生命的脆弱,人仿佛如蟻,爬行中不知會遭遇什麼,一下子就從蟻群里掉隊了。而其它的蟻,還在忙碌中爬行。「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這句話說得再實在不過。再多的錯愕,再多的嘆惋,終究會讓時間抹去痕跡。

最後一次見父親的情形刻在了腦子裡。正月十六那天,我們夫婦倆抱着孩子趕回去,一進院門,院子裡正在篩子裡揀料炭的父親一臉興奮地站起來,拍拍灰,伸手要從我懷裡接孩子。「爸,你手上盡灰!」父親訕訕地縮回伸出的手,不停地在衣襟上擦,我已抱了孩子進了屋。仿佛所有的記憶在父親走後清空,所有的記憶在父親走後又重新生長了一次。而最後的再見卻只留下父親欣喜伸手瞬間的特寫,凸顯在所有記憶的表層,召之即來揮之不去,灼痛着我。

我總覺得來日方長,父親還有好一陣日子陪孩子長大,我還不止一次地計劃,下一個冬日,孩子又長大點,有父親在我這兒陪着孩子,我就可以安心上課,上自習。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父親是在睡夢中走的。我匆匆趕回時,他一如往常地睡在那兒,臉還紅潤着,心口還熱乎着。我甚至想,我的一聲呼喚里,他就會打一個長長的哈欠,睜開眼,看着我的惶恐無助,但父親還是在我的千呼萬喚中遠去了。在我努力適應沒有父親的日子裡,父親已在村人街頭巷尾的談議里漸漸淡出了村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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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若汀,山西代縣人,高中語文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