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思向誰訴 終古成永訣-痛悼岳母易冬梅大人(莫之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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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思向誰訴 終古成永訣-痛悼岳母易冬梅大人》是中國當代作家莫之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悲思向誰訴 終古成永訣-痛悼岳母易冬梅大人
悲思向誰訴 終古成永訣
——痛悼岳母易冬梅大人
莫之軍
岳父岳母結婚紀念照
8月17日上午，正當我們在悲痛中送別英年早逝的石水中兄的路上，接到姨妹慧萍的電話，說岳母病了，並且較往常厲害。
聞之岳母病重，作為長女長婿的妻姐雪萍和連襟兄長羅勇即匆匆往家趕，將岳母送進武漢市第三醫院，到那後，醫生鑑於岳母的病情嚴重性，迅速將她收入重症觀察室（ICU），並對家人交待了要做好後事的準備。
先前，岳母也曾有幾次住院治療的經歷，最嚴重的一次是發生在去年歲尾新冠疫情蔓延特別嚴重的時候，她當時的表情顯得特別痛苦，病痛折磨的她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但入院後，沒有幾天的功夫，經過醫生及時搶救和治療，她又化險為夷，轉危為安，安全地出院了，事後，連當時參與搶救她的醫生也感慨道，老太太的生命力太頑強了。
這一次，我想，85歲的岳母只是因腸梗阻送到醫院的，情況也許不會像醫生說的那麼嚴重吧，心想，岳母可能會像過去一樣，進去醫院治療幾天，就會順利出院。因而，就沒有特別在意，在送別完水中兄後，沒有趕往醫院看她（ICU里規定，家人也不准進去），而是回到單位去忙自己的工作。
不想，這一次，真是我想錯了，岳母進ICU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再也沒有出來，當我們於19日凌晨2點半接到岳母病危通知，匆匆忙忙趕到三醫院時，守候在外的妻弟雪雷哭着告訴我們，岳母已經在我們到達前幾分鐘駕鶴西去。想到岳母離去之時，我們竟然沒有一個親人守在她身邊，送她最後一程，她就孤獨而去，怎麼不令人痛心？
岳父岳母一家人合影
作為曾得到過岳母三十餘溫暖恩情和無私幫助的二女婿，望着眼前悲傷哭泣的妻子和她的姐妹與兄弟，回想起過去岳母對我的點點滴滴無言的深切關懷，自然我的心中也感到無比的痛心和悲慟。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我從部隊復員到地方工作，正是到了老大不小需要成家的年齡，其時有許多的好心人，曾經熱心地給我介紹過幾個朋友，但結果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原因就是人家嫌我出身山區小鎮，兄弟姐妹眾多（9個兄弟姐妹），家庭又貧寒，當然不願意嫁給我這樣的一個窮小子。
後來，樓上鄰居劉曉惠先生又將一位姑娘熱情地介紹給我，並說是他的一位親戚的女兒，人家姑娘還是團委書記。在曉惠先生的張落下，我與姑娘見過一次面，她不但長得俊俏聰明伶俐，性格活潑開朗，對此，我自然是萬分歡喜，心想事成。轉念，又擔心姑娘知道我的家庭狀況後，又會讓我美好的心愿落空。事實證明，果然，如我所料，自從那次見面後，人家姑娘就不願意與我聯繫了，理由如同一轍，皆因我家姊妹多，且負擔重。
正當我對愛情感到絕望之時，曉惠先生又找到我，他認真的告訴我，人家姑娘願意再接觸，並讓我緊緊抓住機會，續上前緣。這樣，我們自第一次見面中斷三個月後，再次見面相會，情況就不一樣了，隨着感情的發展到後來確定結婚大事，時間不過二月余，之後有幸與妻子結下了今天的姻緣。後來，我才知道，事情的突變，完全是得益於岳父岳母的開明大度和包容之心，他們沒有世俗的觀念，看的並不是其時社會上的金錢門弟和地位觀，重的是個人人品。他們也沒有嫌棄我貧困的家庭和一個異鄉漂泊人的一窮二白，毅然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我這樣的一個窮小子。這其中就飽含了岳母的深明大義和費盡心思的工作。
與妻子談戀愛之初，因為我從部隊復員，並沒有多少退伍費，此前，我已將一些津貼費寄回老家，用於補貼家裡生活，而在與她見面時，常常穿的仍是部隊發的的確良軍裝，也沒有買過其他的衣服。
深秋轉季之時，天漸漸涼了下來，我始終穿的是就是那二套單薄的綠軍裝。一天，妻子從關山趕到水果湖，送給我一件其時較為時尚的綠色羊毛衫，說是岳母給我買的。岳母當時見我常常穿着單薄的軍裝，怕我凍着了，特地到關山商場給我買了這件羊毛衫，估計是考慮到我當過兵的原故，所以顏色也是她精心考慮後專門挑的綠色的。當我換上岳母親自給我買的那件柔軟的暖和的羊毛衫時，只覺眼鼻發酸，似有一股熱淚要迸發而出，老實說，我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如此溫暖和幸福的愛，岳母的細心關懷，怎麼不讓我感動？
岳母與孫子合影
儘管岳母一生都是一名普通的產業工人，但她在我的眼裡，總是顯得與其時的工人師傅們有所不同，她性格謙和濕潤，言辭極短，在此後的日子裡，我見到的岳母，閒暇，在忙完家務事之後，喜歡手捧書卷，安靜地坐在小屋僅有的那扇小窗前看書，顯得斯文內秀，頗有舊時的大家閨秀之氣。我知道岳母，並非出身於豪門和富貴家庭，只不過是出身於漢口玉帶門一個貧民百姓家庭。上過學，喜歡看書，或許是她青年時代就養成的良好習慣。岳母這種於平淡生活中，依然保持着良好學習閱讀習慣的愛好，似乎一直保持到她晚年重病前的幾年。
我們結婚後，想到我家的實際困難，岳父岳母常常要求他們的女兒不要忘記山區老家的父母和家人，要盡力所為，多多關心和幫助他們。
兒子出生之後一個時期，我經常出差在外，妻子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忙不過來 ，岳父岳母為了幫助我們，常常早出晚歸的坐公交車到水果湖來幫助我們。家裡買菜做飯，洗碗打雜，包括洗尿片和換煤氣瓶子的活，都被他們「承包」了。冬天了，冰冷的天氣里，岳母時常在沒有暖氣的房間裡，用凍紅的雙手，默默地清洗着孩子的尿布，甚至在嚴冬的深夜裡，為孩子在小煤爐前烘烤衣服和鞋襪……這一點一滴的溫暖畫面無不凝聚着岳母對後輩的無私關懷與博大的愛。
還有一件事讓我難以忘懷，也同時說明岳父岳母對晚輩之愛的延伸。兒子出生後，為了給我們的兒子取名，岳父岳母分別給他們的外孫取了名，岳父更多地考慮到時令，給外孫取名秋龍，頗有陽剛之氣，而富有書卷氣的岳母則更多地考慮到我的愛好，那時，我喜歡寫一點分行句子的小詩，她從這個角度所想，給外孫取名 一個「詩「字，這個名字有文雅之氣，後來，孩子的三爺爺幾經綜合平衡後，給兒子取名詩龍，巧妙地將岳父岳母對外孫濃郁深厚的愛蘊含其中。
岳母平和濕潤之外，做事認真負責細緻，是有目共睹的。多年以前，我認識一位曾與岳母同在一家企業一個班組工作過，後來調入省直機關擔任處長的老同事，當他知道我是岳母的女婿後，曾對岳母贊口不絕，說到我的岳母，——易冬梅易師傅真是個好人，雖然她話語不多，但工作非常認真負責細緻。這是他對岳母最深刻的印象。
他告訴我說，那時，許多青年工人在發電機檢查組工作，都不太愛加夜班，而岳母卻是他們之中加夜班最多的工人師傅。他分析，雖然岳母的話不多，但她喜歡默默無聞地去做一些力所能及幫助別人和替別人分憂的事。他印象深刻的一次，廠里開發出新產品，需要做運轉現場試驗，這種試驗需要持續不斷的觀察和記錄。對於這種枯燥單調而瑣碎的試驗工作，許多人都不願意做，而岳母卻主動要求參與試驗，此後，她在夜晚蚊蟲叮咬和沉悶的夜裡，持續不斷地獨自堅守兩天兩夜，最後，拿出詳細完整的電機運轉試驗數據表交給車間，為廠里新產品開發提供了真實的參考依據。為此，岳母受到車間和廠領導的表揚。對此光榮歷史，岳母卻從未沒有向我們提起過。
岳父岳母的四個兒女合影
岳父岳母相濡以沫幾十年，雖然他們在生活中也曾為一些瑣事發生過爭執，但夫妻之間卻並沒有紅過臉。他們有他們的浪漫，也有屬於他們生活的方式。無論是在艱苦的歲月，還是在他們進入暮年之後，他們時常展現我們面前的是有他們獨特的幽默生活方式，有時，讓我們年輕一代都羨慕不已。
岳父是典型的湖南人，性格里時時透着湖南人的耿直為人真誠熱心助人的良好品行。岳母雖然不是典型的江南人，但其溫柔平和之中，卻時時透着特有的纖細沉穩的大家閨秀氣質。但無論在精神品質上或日常言行上，他們都能做到表里如一的發自內心的去關心和愛護着他們的孩子和需要幫助的人。這或許就是他們心中善良的天性所在。
岳父退休之前，曾經長期在武漢一家大型國有企業當過分廠領導和服務公司的經理，他平生最愛幫助和關心困難群眾，盡力所為的幫助一些困難工人家庭解決困難。岳母作為他溫良賢淑的妻子，時刻默默無聞地站在岳父的身後，就是克服家庭困難，也要支持岳父的工作。對於上門來與岳父面談工作的工人師傅，岳母總是不厭其煩的熱情接待，甚至對那些極其困難的群眾，岳父的性格是寧願自己受苦，也要解囊相助於人，對此，岳母也是夫唱妻隨。從無怨言。以致在他們退休三十多年以後，仍還有一些曾經得到他們熱情相助的工人師傅的後人找上門看望他們，表達對他們的感激之情。
同樣，岳父在兩次企業工資調級中，都主動放棄自己調級的機會，而將指標讓給有困難的工人師傅了。在廠里幾次分房中，作為建廠時元老，多子女家庭的中層幹部，他完全有理由有機會調換到大的房子，但每一次，岳父都在家人的希望中，最終讓他們失望，將分房指標讓給那些家大口闊，住房極為困難的群眾。對此，岳母雖然也偶有所想法，但最終她還是理解岳父所做的一切，最終依然支持岳父的工作。直至他們退休，一家十幾口老小，仍擁擠在一間僅有六十平方米的小鴿子籠似的房子裡過着簡陋的蝸居生活。
岳父去世多年，近一些年來，岳母身體也隨之下降，每況愈下，自從一次摔跤後，她的身體更是呈現直線下降，到最後沒有人攙扶，連吃飯和上廁所都不行，她常常為自己晚年的病拖累子女和家人而感到惴惴不安，尤其是近兩年，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她，更是常常念叨，希望能得到生命的徹底解脫，回歸到大地母親的懷抱，永遠在那裡自然地「活」下去，而作為她的子女和後人，我們怎麼能忍心她如此做？更何況她曾賦予我們那麼多無私博大而又厚重的愛，是今生今世我們都無法還清的。儘管我們努力地照顧她，挽留她，希望她能出現新的生命奇蹟，但是，在這個炎熱的高溫天氣轉向秋天的最終一刻，她還是拋棄了所摯愛的親人，遠遠的行向遠方。
悲思向誰訴 終古成永訣。
明天，——公元2023年8月21日，是我慈祥而善良，平凡而偉大，充滿無限愛心的岳母走向遠方行向天堂的重大日子，也是岳母與同樣慈祥而善良，平凡而偉大，充滿無限愛心的岳父相聚的日子，在此，我們飽含熱淚的祝願你們在天堂里一路走好！
岳父岳母必將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安息吧，我平凡而又偉大、慈祥而又善良的母親——我的岳母大人！
2023年8月20日下午於武昌化徐村泣筆[1]
作者簡介
莫之軍 1963年11月生於鄂西北南漳縣，曾在湖北省軍區司令部服役多年，1985年復員到地方工作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