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豐碑(張維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心中的豐碑》是中國當代作家張維奎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心中的豐碑
一一獻給逝世四十周年的母親
有一首動聽的經典老歌——《母親》,那優美悅耳的旋律讓人難忘!這就是閻維文唱的一首「母親」的歌,我第一次聽到,不經意間拔動了心弦——我情不自禁地動情了!你入學的新書包,有人給你拿……
你委屈的淚花兒,有人給你擦啊,這個人就是娘啊,這個人就是媽這個人給我生命,給我一個家啊,不管你走多遠,不論你在幹啥到什麼時候也離不開咱的媽……
我的媽媽離開人世間已四十個年頭了,但媽媽慈祥的面容,卻時時在我眼前浮現,媽媽的濃濃親情,一直深深地感動着我,激勵着我。尤其自己也已到耄耋之年了,懷舊思情更是與日俱增,多少往事仍歷歷在目。
媽媽的父母都是農民,祖祖輩輩都以務農為生,樂善好施。他們雖沒有上學讀書,但深明大義,賢惠勤勞。媽媽由於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從小就非常懂事,常隨外祖母做飯、做衣、家務活樣樣都會做。因此,她深受家人喜歡。
媽媽雖然從小裹腳,走起路來左擺右搖,顫顫悠悠,但是有一雙靈巧勤勞的手,更有一顆善良和火熱的愛心。在那漫長的年代裡,是媽媽撐起了我們這個家。媽媽勤勞節儉,聰明能幹,雖目不識丁,但記性特別好,心算又快又准。做事有條有理,農話安排得周到全面。她一年四季總是天不亮就起床,從早忙到晚。她不僅粗茶淡飯做得有滋有味,針線活也是能手,而且做農活,養家禽、餵牲畜都在莊間數一數二的強者。
解放前夕,我們的家園,土匪常來光臨。在那兵荒馬亂的日子裡,媽媽有多少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邁着小腳,穿過一道道狹窄田塍和崎嶇小路,悄悄地背着我和抱着一兩歲的小弟,帶着姐姐與哥哥在編僻的山洞裡躲藏。有時偶而被土匪圍空在家裡,媽媽總是鎮定自若,機警應對,化險為夷。是媽媽用智慧和勇敢保住了我們姐妹兄弟的生命和這個家。
1950年正月父親有病了,媽媽心急如焚,寢室不安。媽媽一邊不斷的勸慰和照顧父親,一邊東奔西走,尋醫取藥營救父親。為了父親的生命,媽媽白天黑夜在忙碌。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她消瘦了好多。濃濃的親情,使平凡的媽媽無私無畏,媽媽心中裝滿了親人,唯獨不考慮自己。不久,父親離開我們走了,我們弟兄姐妹最大的才十四歲,最小的剛滿四歲。生活的擔子由媽媽一個人來挑,真是難啊,難啊!
父親逝世後家境一言難盡。第二年,我的右腿肉爛骨脫,流出來的是血膿和碎骨。我臥床一年多,連翻身都要靠媽媽,全憑媽媽餵吃餵喝……由於右腿發炎厲害,常時間發高燒,我被燒得迷迷糊糊的,老是感到渾身飄飄的,很冷,很冷……我仿佛變成了一隻小鳥在空中飛翔,我什麼也看不見,飛累了我想歇息一會兒,但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我渴了想喝水,好像是在沙漠上,沒有水,就連一個人也看不見,我仿佛離人們越來越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天,媽媽請來了一位大夫,他給我測了體溫,近42度,大夫把媽媽訓斥了一頓,說孩子的右腿骨頭脫落,肌肉腐爛,高燒不會降下來,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就是好了也是一個瘸子。媽媽聽後哽咽着說:「醫生,你一定救救我的孩子呀!蒼天保佑我的孩子呀!」媽媽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地說着哭着,還一邊呼喚着我的名字……
一年半後,傷口日漸癒合,我能慢慢的走路了。媽媽送我上學校,站在溝邊朝我笑,我的身影快消失,她還高喊要走好。我天天握着拐仗一瘸一拐的去上學讀書。媽媽為了我將來有出路,給我們講她們沒有讀書的遭遇,還講我大表兄朱允明(大學教授)從小聰明好學,勤奮刻苦,成績優秀和孝敬父母,關心兄弟姐妹、幫助親友的許多事。囑咐我們一定要向他一樣學習、做人、做事。這些潛移默化的教育,深深地銘刻在我幼小的心坎里。
在媽媽的言傳身教下,我從小勤奮讀書,刻苦耐勞。白天上學讀書,早晚與節假日幫助媽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媽媽夜以繼日地做家務和農活,有人建議,不要讓我讀書了,開始學農活。媽媽儘管很辛苦,沒有剝奪我讀書的權利,反而更加堅定決心,再苦再累也要供我讀書,還說,媽媽不灰心、不動搖,將兒子培養成材是我最大的心愿。對媽媽的良好願望,我暗暗的許下諾言:我就是要為媽媽爭氣,以堅韌不拔之志,努力砥礪前行,成為一個強者。不負母愛,也不負眾望。
我讀小學、中學時,學習成績一路遙遙領先,不是優秀生就是三好生。師範學校畢業後當小學教員。這時候,媽媽那長年愁雲密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我為了不辜負媽媽的良好祝願,由原來的「學而優則仕」的潛意識,轉變為「仕而優則學」的行為準則,邊教學,邊學習。八年後,由小學教員提升為完全中學校長,這是一步很大的跨越,也是組織上對我工作和學習的獎勵。因此,我以充滿張力的能力和能量創造性的發展事業,不斷讀書學習,夯實基礎,居然事業有成。媽媽看到兒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無比的欣慰。這樣,媽媽儘管有疾病的折磨,還有難以言狀的人為折騰,但她不僅以驚人的毅力。忍受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種種屈辱、折磨、病痛、堅強的為我們活着。
媽媽從不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神仙身上,而是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艱苦奮鬥,親和鄰里去謀求困境的化解。在那艱苦困難的日子裡,農忙季節,媽媽總是和貧苦的鄰里互幫互助、精耕細作,種好田地,爭取農作物豐收。農閒的時候,白天做家務,晚上在暗淡的煤油燈下,剪載、縫利、補破衣、編織毛衣,為我們穿着勞作不息。真可謂「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媽媽的光輝形象就這樣深深地刻在兒女的心上!
多少年來,媽媽含辛茹苦,忍辱負重地將我們拉扯大,並都成家立業。她那操勞的情景,辛勞的身影,任勞任怨,備嘗艱辛的感人場面,總像電影似的一幕幕在我腦海里放影。媽媽的期望、囑咐和我的諾言常在耳畔迴響。每當夜深人靜,想起媽媽的恩情不僅沒有回報,反而無可奈何地讓媽媽活受罪。我就無法入睡,痛苦、苦悶、困惑、不安、內疚、無奈困撓着,無時無刻不充滿着負罪感。我只能一遍遍的在心裡默默地哭喊:「媽媽,兒女們,對不起您,對不起您啊!我們這些不孝的兒女們,深知媽媽能原諒我們,而我們的愧疚是永遠的……」
關於媽媽內心的痛苦,更是可想而知。她平生不僅物質生活貧困,而精神上飽受長期離別之苦。面對自己千辛萬苦培養的曾寄予全部希望的大兒子不明不白地猝然離世,媽媽的痛苦一言難盡,我卻多病在身,加之忙於公務,遠離媽媽,一年見不了幾次。長夜漫漫,這種煎熬怎能忍受啊!媽媽深知兒女們都有各自的事業和家務,為了兒女,她能忍受一切痛苦,也無怨無悔。
1978年冬末,學校放寒假後,我回到家裡。原想,媽媽倚門高興地等我回來,可是今年沒有等待觀望我。我走進媽媽住的房子,她不斷呻吟着,臥床不起。我問:「媽媽你怎麼了?」,媽媽有氣無力的說:「我胸部疼,雙腳特別疼」。我放下東西,上坑把她的腳上裹布一層層揭下來,雙腳紫黑流膿液,惡臭味撲鼻。我不由自主地淚雨滂沱,又怕媽媽看見淚水太傷心,將淚水往肚子裡咽……我用酒精擦洗了傷口後,用紗布暫時包起來。這難以言狀的辛酸事,一言難盡,腦海里浮現出的,「常聽窗外母獅吼,拐仗落地心茫然」的情境。命運就像玩童一樣作弄人,曾把我們可憐的母子無情的甩進黑暗的深淵,卻又戲劇性的熬過了近半個世紀,這也許就是我們母子的命運。
我將媽媽伺候了二十多天後,就在她停止呼吸前幾分鐘,還在關心我的病,囑咐我注意保養身體。我親愛的媽媽,像是能替代我而去感到滿足似地閉上了眼睛,永遠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子女。我知道,媽媽為我們兄弟姐妹操勞了一輩子,如今我們都長大成人,有兒有女,應該讓媽媽過上幸福的晚年生活,然而,媽媽卻這樣痛苦的離開了我們……
媽媽啊,媽媽!您平凡而偉大,您默默為兒孫奉獻一切的深恩,怎麼也訴不盡寫不完,我們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您對我們一生的疼愛,我們將永遠難忘。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告誡自己,要像媽媽一樣,在人生的旅途中做人做事,誠實守信,走好人生每一步。
媽媽啊,媽媽!我想看看您的額頭,有沒有生我時的痛苦,有沒有哺乳時的幸福!我想看看您的雙眸,有沒有搶敦我時的猶豫,有沒有我無錢交學費時的苦愁!我想看看您的雙手,有沒有掐野菜露出的青筋,有沒有抱我翻身時的顫抖!媽媽,祖厲河畔閃動着您的身影,高廟山峰蜜下了您的腳印,您永遠駐留在兒女的心頭!
我的媽媽叫陳玉英,在七十五歲時逝去,是一位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女性,但是她具有世界上一切母親的美德。我們兄弟姐妹雖然失去了母親,但是那亘古不滅的母愛卻溫暖着我們、支持着我們、激勵着我們,永遠是我們心中的一座偉大豐碑!行文至此真是無限感概和激動,悉心擬七言律詩一首悼念慈母!
一生正氣善為人,梓里稱賢禮儀門。
節儉持家勤設計,肩挑背磨度風雲。
披星戴月艱辛戰,煮米支錢細算深。
撫女盤兒全盡責,七旬離世赴世塵。[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