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無恙,故人安好(趙丫)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山河無恙,故人安好》是中國當代作家趙丫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山河無恙,故人安好
《1》
允許回家的時候離過年還有整整一個月，那時候沒有決定是回還是不回，只是想多掙點錢，自己知道自己的兜兜，自己的夢得自己圓。
看着工友們拉着皮箱，提着行李，臉上滿是喜悅奔往車站，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空落落的難受。夜晚，躺在被窩裡，忍不住淚濕了枕巾。
奔波如蟻，披星戴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沼澤。
當身上掛滿了名叫責任的秤砣，哪有資格矯情、懶惰。能奮力地活着，就是值得，就是富足。
時間匆匆，讓人驚悸，一年又一年，彈指一揮間。
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近了的，或許是老鄉打來的電話問歸期？或許是身邊的人見面總是一句「幾號回家」的時候吧。
閨女那裡封城了，心跟着緊繃着，藁城離得很近，囑咐閨女別出去，吃穿用度都在網上買吧，可每每看到新聞這檢測出病毒，那也查出陽性，心裡還是有些慌張，自己身上掉下的那塊肉在那裡，所以也牽掛了那座城。
離家迢迢千里，盼着有朝一日衣錦還鄉，可是，現實給予我的卻是噼啪打臉，甚至不敢去查詢火車票的信息。
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找一個不能回家的理由來安慰自己，鼓起勇氣，卻始終沒敢把「不回去」說出口。
臨近年的時候，天氣格外地好，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恍惚中懷疑真的是春天了嗎？
背上的山又少了一座，欣慰之餘又多了一份自信。人不是什麼時候都活得光明正大，本想抬頭挺胸的前進，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一身泥巴。不過，即使那樣也能堅持走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泥巴會幹燥掉落的。
每天鼓勵自己努力，很欣賞那個堅強的自己。其實，早已洞穿了堅強背後的心酸，誰不想有一個穩定的靠山，可以暫避狂風暴雨，可以暫時喘息，可以露出堅強背後的軟肋，讓脆弱長出硬殼，所以，選擇做了「錢」的奴隸。雖然不是我心所願，卻不能回頭，只能一直向前，再向前。
年頂着暖暖的陽光深情而來，遠處，偶爾的鞭炮聲傳過來，比起家的氣氛顯得是那麼的孤獨落寞，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渾身的細胞都在酸水裡浸泡，一個人望着滿是星星的夜空，不爭氣的淚還是流下來，那個讓我無數次欲罷不能的故鄉啊，在打上標籤「團圓」的日子裡，才真正懂得「他鄉不是故鄉」的釋義。
無數個失眠的夜裡，一想到家這個字眼，心就像扎了一把刀，疼痛難忍，不能自拔。
初一，閨女發來幾張照片，讓我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那是一張山村夜晚的圖景，一排五顏六色的彩燈，掛在半山腰上，旁邊是綠的松樹，遠處是山的背景，燈火處是零落的房屋，和散落的燈火，對話框裡是閨女的城市，高樓林立，點點燈火如平日往常。那紅紅火火的燈光處是我的故鄉，是我魂牽夢繞的家園，除夕夜閨女和她閨蜜視頻，閨女讓她照出家的模樣，原來，思鄉是一種通病，無關年齡，無關富貴貧窮，無論在哪裡，家才是每個遊子永遠牽掛的地方，散落天涯的遊子不會忘記埋在故鄉土裡的根。
除夕夜，吃了餃子，很想喝一杯酒，讓酒來麻醉自己的神經，把第一次在外過年的心境續進酒里，苦也罷，累也罷，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做一個了結，是結束，也是開始。
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中考那年的作文題目，就是除夕之夜，同學們竟然不知道除夕是何夕？只有兩三個同學寫了出來，一個小個子女生的「除夕之夜」差兩分得了滿分，兩分之差只是錯了兩個字，出來成績那天，小女生噘嘴傾城一笑，那神態驚艷了時光。而如今，當年那個心高氣傲的小女生早已雙鬢染霜，被歲月奴役得遍體鱗傷，承載着生活給予的種種。世事如夢一場，紅塵薄涼，所有的夢想，欲望都如同過眼煙雲，是命運的捉弄，還是歷史的蒼涼，沒有答案，只是驀然回首，那人早已走遠的悲涼。
《2》
大山深處的曲徑小路，
是我思念的地方
溝旁的那顆棗樹
孤獨的守望
乾枯的河溝寫滿憂傷
山後的山布滿流霜
不忍心
看不了你淚滂沱
一次次回望
霓虹燈下的彷徨
想象着我是一片雪花
此刻落在你的頭頂，
落滿你的衣裳
讓我做一縷暖陽吧
吻上你的唇
附上你的耳
一遍遍喊疼你的名字
故鄉
這是除夕夜裡一遍遍在心裡默念着的故鄉，山河無恙，故人安好！
《3》
生活是一點一滴組成的，碎碎的，縫補起來就是每一天，千人千面，千頭萬緒，有重複有更新。
心情在年的漸行漸遠中平復下來，又長了一歲。
在外的年，簡單平常。
想去看最近很火的電影《你好，李煥英》，這是賈玲導演的以她自己真實經歷改編的電影，笑點和淚點詮釋着母女深情，但是，這只不過是眾多設想里的奢望。也想寫寫我的「李煥英」，那個讓我恨讓我想讓我悔讓我此生遺憾的「李煥英」啊！
也許，喜歡才歡喜，愛才被愛，捨去才配擁有，人世間的林林總總加起來才是過程，在這個過程里，很多時候，淤積的感情無處宣洩，唯有文字可以慰藉心靈。
看到一個年輕母親在教孩子做算數的視頻，母親問2+3＝？，孩子很快答出來，母親再問3+2＝？，孩子算了半天還是回答不出，不管母親怎麼提示，孩子還是轉不過彎來，母親依然溫柔、耐心地講解，手指頭翻過來調過去地數，看到這裡，我突然想女兒也是這般年紀，也是同樣的問題，而為母親的我，卻對女兒又凶又吼，至今想起來，女兒那驚恐的眼神是多麼的無助啊，從沒想過3+2＝？對於剛剛啟蒙的女兒來說該是多麼難以解答的問題，怎麼可以用成年人的思維去衡量幼兒的思維，突然就覺得，那時的我是多麼的殘酷啊，也許女兒早已淡忘了此事，而母親卻記憶猶新。
曾經以為，老去是很遙遠的事，突然發現，年輕是很遙遠的事了。時光好不經用，轉眼已是半生，時間改變了容顏，經歷改變了心態，忽然就覺得年僅僅是三百六十五天裡攥在手心裡幾分之幾的日子，懂得了明白了，不敢輕許歸期。
正月十八，雨淅淅瀝瀝地下着，偶爾夾雜着小小的雪粒，風起，把雨絲吹得斜射到我的臉上。天越來越昏暗，我站在房檐下面，雨越下越大，雪覆蓋了地，穿過雨雪的簾，一縷一縷的愁思從心中鑽出，和着雨雪飄舞。沒有聽一場春雨的快意，有的只是浸泡在雨雪裡的鄉愁。
此時，我多像一個遠行的孩子在雨簾中窺視故鄉的動靜。
真的老了吧，很多事轉身就忘了，等想起來時卻是很久的事了。
就連簡單的「奏」和「秦」字還要把它們顛倒來念。
在網上看到一段話：成年人摔倒了，先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有人就站起來繼續走，旁邊沒有人才會流眼淚。小孩子摔倒，也會先看看周圍，有人就放聲大哭，沒有人就站起來繼續走。
如今已過半百年紀，半生漂泊，半生薄涼，在蹉跎中成長，在成長中蹉跎，安於一如既往的小心謹慎，不敢有半點突破，因為沒有後路可退，沒有選擇的餘地，即便是頭破血流也只能自己舔舐着傷口，品味着百味人生，期盼着努力着，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桃花追着三月，問候聲聲。迎春花在路邊，拐角，假山旁，一朵朵黃色的精靈像散落在人間的小星星，忽然就有了如隔三秋的感覺。
相信生活不會辜負每一個在寒夜趕路的人。
看，花開有期。[1]
作者簡介
李英利，1964年出生於山西臨猗，運城市作協會員，臨猗縣廟上中心學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