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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爹的心思(馬進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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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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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爹的心思中國當代作家馬進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山娃爹的心思

山娃爹扛着,順着一條歪歪扭扭的小道,向門家灣的山樑上走去。兩頭牛在他揮着鞭梢的吆喝中,走得還算規矩。不過有時趁他不注意,那頭黧色的犍牛就會把嘴伸向旁邊地里長勢還好的高粱,舌頭一卷,幾片長長的葉子就已進嘴。等山娃爹揮起的鞭子落下時,它也只是嚼着草緊跑幾步,接着,又恢復了拖沓前行的節奏。可眼睛還在不時地瞄向地里的高粱,招來山娃爹的大聲喝斥。另一頭黃牛則老實得多,只是低着頭走,看上去顯得很是疲憊。其實山娃爹顯得也有些疲憊

門家灣山樑,在山娃爹的記憶里,跟門家沒有一點兒關係,原因是村前村後,他就沒聽到過一家姓門的。門家灣的山樑不高,相對灣大,村里近百戶人家的地,基本上或多或少的分散在灣里和山樑上。

山娃爹有哮喘的毛病,這幾天一直吃「百喘朋」,還稍好點兒。要不,走不了幾步路,就呼哧呼哧地只喘氣,給人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迫使他也不得不停下來,歇會兒再走。這病,年輕時還沒覺得怎麼樣,現在上了年紀,感覺越來越嚴重。雖然中藥西藥也都吃過,可始終不見好。就是土方子,它也用了好幾個。最好的一個土方子是苦杏仁拌蜂蜜,就着童子尿喝下。不知是真起了療效,還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反正他覺得好多了。但等到天氣一冷,或干點兒重體力的活兒,這病又犯了。「看來你這病,也是個懶病。」老婆子有時還打趣他。

山娃爹的哮喘病,還是在生產隊幹活時落下的。那時,他家的成份不好,生產隊裡啥活兒累,這活兒基本上就是他的。那時吃不好,穿不好,更何況乾的都是沒完沒了的重體力活兒,時間一長,就落了這麼一個病。隨着年齡增大,犯病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說不定這病就是最後要自己命的病,山娃爹常這樣想。

山娃爹覺得再扛着犁自己就走不動了,他把兩頭牛吆喝着停下,用牛枙套好,讓牛拽拉着犁,自己扶着犁把,這樣輕鬆了許多。山娃爹是個細心人,他怕耕地時木枙勒的牛脖子疼,就用氈子給牛剪個棉墊,墊在木枙下。如果一上午牛脖子勒磨破了,再套牛枙時,牛會使勁躲着不讓套。其實,牛有時也跟人一樣,怕累。

山樑上的地,山娃爹已種了幾十年。前幾十年,還在生產隊時,山樑上種了很多樹。人常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可其實,還有一句話叫:大樹底下不長苗。樹多的地邊上,無論種啥,都長得稀稀拉拉,原因是樹把地里的水分都吸走了。但總體來看,山樑上的糧食長勢還相對比較好。只是大家都偷奸耍滑,不好好幹活兒。生產隊長天天陰沉着臉,從早到晚跟催魂似的,一刻不停地催着大家幹活,可一年下來,所分的糧食還不夠吃。有的人家一到春天時,還得偷偷地外出討飯。自己的老婆子就帶着大兒子出去討過飯,而且大兒子在討飯時,腿還被狗咬過一口。

推行生產責任制後,隊裡的地都分給了每家每戶。這時的人一下子變勤快了,沒有人催,可一家比一家起得早,一家比一家回得晚。把自家的地伺弄莊稼長勢也好,跟生產隊時有着天壤之別。地里啥時鋤草,啥時施肥,一家比一家上心。那時的山樑上,也時常聽到老漢或小伙子漫的歡快的花兒,隨同天空的雲朵兒,飄得很遠。

山娃爹沒有想到的是,自從生產承包責任制後,不知從那天開始,也不知是誰開的頭兒,山樑上的樹今天你砍幾棵,明天他挖幾棵。原來在生產隊裡看樹的跛子老漢一個勁地勸大家別砍,說樹是護地的,可根本沒有人聽他的。就連生產隊長,也不管不問,忙着跟小舅子做生意去了。僅僅幾年時間,山樑上不要說那些比碗口還粗的白楊樹,就是那些杏樹、毛桃樹什麼的,也沒有留住。好點兒的,有人把它刨去移栽到自家的院子周圍;不好點兒的,乾脆直接砍回家當柴燒。原本還算青秀的山樑,在幾年時間裡,變得光禿禿的,很是難看。

門家灣樑上,冬春風大。隨着呼呼的北風,山樑上常常黃土瀰漫。山樑上的地也顯得越來越貧瘠。雖然每家給地里施肥的量加大了,可莊稼的長勢還是一般。更重要的是氣侯好像也變了,雨水越來越少,乾旱時間越來越長。即使偶爾來場雨,但山樑坡陡,不僅沒留住雨水,反而把黃土沖走了許多,在山樑上留下很多深深淺淺的溝壑。這時,村裡的很多人才明白,跛子老漢的話是對的,可惜樹都砍完了。

山娃爹也後悔,當時他不僅砍樹,甚至把樹根都刨了,跛子老漢勸他,他還理直氣壯地說:「你們都把好樹砍了,我就挖些樹根,家裡沒柴燒。」上中學的山娃也勸他,說這樹不能砍,並去給當村主任的遠房舅舅提建議,他也沒聽。他們都覺得山娃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啊!就教訓說:「別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一個小屁孩的話,誰能聽得進去。他們誰不比你知道得多?」當時的真實景況是:每家人都唯恐自家砍的樹少了,個個爭先恐後,甚至有些年齡大的老漢,覺得自己砍不動樹了,就每天去折樹枝樹杈,或捋上一背簍樹葉子餵羊吃。

其實,生產隊剛解散的那幾年,給人的感覺不僅是山樑上的樹,無論是啥,只要是生產隊的東西,都有人惦記着把這些東西歸自家占有。山樑上的地也是這樣,有的人家為了多占些地,只要是靠近自己家地的邊邊角角,就千方百計地耕了刨了占為己有。那時每天會看到,你家在開荒地,他家在挖地頭。在生產隊裡原本沒人管的荒地,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很快無一倖免地都有了自己的主人。

那時也經常出現占了別人家的地,或是這塊地是自己先占了又讓別人搶先耕種了,在相互理論不清時,最後竟相互動起手來,有的還住進了醫院。村里還有些更私心的人家,為了自家方便,甚至把原來生產隊時預留的路都給占了,或是給改道了。這樣,每到春種秋收時,因為走路,也會出現相互的指責和埋怨,都發現這人變得自私了。

山娃爹沒去跟別人爭,卻是在村里人不怎麼注意的溝邊開了塊地,種了苜蓿。因那地有些背陰,所以苜蓿長勢特別好。就這也引起人的嫉妒,雖然沒人明着跟自己爭那塊地,但夜裡卻有人偷着把苜蓿割了。自己雖然生氣,但不知道是誰偷割的。這時,從來不怎麼跟人爭論的山娃娘出面罵人了,整整兩天時間,從村前到村後,來來回回,罵的話那叫一個難聽,現在山娃爹想起來都有些臉紅。可也奇怪了,自從山娃娘罵完以後,苜蓿再有沒有人偷着割了。

再後來每年春天,鄉上也號召大家植樹造林,可是年年植樹不見林。山樑上雖然重複補栽了很多次,幾年下來,除去星羅棋布的樹坑外,也沒長好幾棵樹。鄉里每年的檢查驗收也只是走走樣子,如果驗收的是熟人,也就是記個數字罷了。至於後邊的看護,誰也沒有當回事。因為每個人都覺得跟自己關係不大,認為那是屬於縣上的事。雖然每家都張貼着一張蓋了鄉政府大印的護林護草通告書,可基本上不起什麼作用。大家還相互的戲謔「家家有張護林書,小樹折了沒人問。」 每家人最想的,就是等着鄉上驗收完了,能給自己多發一些樹苗的補貼款。

門家灣的山樑上樹沒了,再也沒栽起來。山樑上的莊稼也在經歷了最初幾年的瘋長外,也不行了。特別在最近幾年裡,糧價也低了,化肥和種子的價格卻一個勁兒地向上漲。很多人一算,發現種地還沒有打工合適,種糧沒有買糧合算。特別是看到一些年青人,他們進城打工掙錢,日子過得比種地時強多了。這樣就一個看一個的樣,或是一家托一家,基本上都進城打工去了。那些地,也就留給了家裡的老人。最初的幾年,年青人每到收割糧食時,就趕回來幫着老人收糧食。可後來,快到收割糧食時,他們只是給家裡寄點兒錢,讓家裡的老人僱人把糧食收了。可老人心疼錢,還一個原因是年青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剩下的不是老的老,就是小的小,連自家的糧食都收割不過來,那還有力氣收別人家的糧食呢!最後收割糧食的還是老人自己。

到了自家的地頭,山娃爹都出汗了,濕透的衫子貼在了後背上。他看着幾垛碼好的麥捆,發現今年比去年好像又少了兩垛。這地啊,讓他越種越覺得沒勁兒,還是坐着先歇會兒再說。他把套着的牛枙解開,把犁放在一邊,就坐在田埂上,看着牛悠閒地甩着尾巴找草吃。

山娃爹聽後山樑的王家老漢說,去年他們鄉上開會說了,現在山樑上的地都要用推土機推成平整的梯田。這樣下雨時,就能留住雨水,而不是隨着泥土跑了,還能保住土壤的墒情;同時,在山樑上太陡的地方禁止種糧食了,改成了種樹種草。吃的口糧,都由國家按原來每畝地的最高產量補貼發放,但每家要把自家栽種的林草看護好;山上統一禁牧,牛羊都要圈養。

這次政策執行的特別嚴,他們村裡有一個老漢還不相信,偷偷把自己家的羊趕到草地里去放,讓護林員看見,勸阻不聽,還動手打人。林業站來人不僅把老漢的羊扣了,鄉派所還來人把老漢也帶走了。幾天後,老漢和羊都回來了,但老漢再也不去山上放羊了。私下聽老漢里說,如果不是兒子替他交了罰款,還得拘留10天呢!那次以後,村里再沒有人試探了。說是先在他們鄉試點,估計這一兩年,就要在全縣推廣了。說市里來的專家說,咱們這地方適合種草種樹,不適合種莊稼。可農民不種地了,那能幹啥?補貼那麼多的糧食,都從那裡來?不過王家老漢的話山娃爹信,因為聽說他兒子在縣上的另一個鄉里當鄉長,這話應該是真的。

對山娃爹來說,現在種莊稼,越來越有些力從心了。種地是靠天吃飯,雖說這兩年乾旱的時間越來越長,但種地還是沒有指望的指望。風調雨順,糧食產量還行。不過家裡也就他和老婆子,除去藥費,也花不了幾個錢。況且兩個兒子還時不時向家裡寄錢。

一想起兩個兒子,老漢就有些生氣。他特別是生山娃大哥的氣。人都說養兒防老,他也一直看好山娃的大哥幹活勤快,對自己老兩口也孝順。村里人誰見了都夸自己養了個會過日子的兒子。可誰知他蔫有注意,前年聽到縣上有搬遷去往川區的指標,爭搶着要去,勸也勸不住。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他還想着,誰去,山娃大哥肯定不去。因為他家的日子在村子裡過得還算好的,除去種地,農閒時節小兩口還在縣城裡做點兒小買賣。雖說掙不了大錢,但零花錢從來不缺。更主要的是他家也剛蓋完五間一磚到底的大瓦房,誰見了都夸這房子蓋得好。搬遷到川地去,那是政府給村里一些窮的過不下去的人家準備的。他啥都有,咋還想着跑去再受苦呢!況且這人啊,無論在那裡,不論幹啥,若不勤快,不吃苦,肯定是不行的。

可山娃大哥卻對他說「川區那裡,雖是砂地,但平坦,靠近黃河,只要好好侍弄上幾年,就是旱澇保收的水澆地。而且那裡離大城市近,打工或做個生意什麼的也方便。關鍵是那裡離學校近,這樣你孫子上學就方便。那像咱這裡,去學校還得翻一座山,每天若沒人接送,咱誰也不放心啊!咱這裡,整天爬坡上山的,一年快累死了,也沒個什麼好收成。而且縣上說這次搬遷的地方是原來廢棄的農場,不僅地好,而且收種糧食,基本上全是機器。剛去肯定得吃點兒苦,但您也不常說,人不苦不甜麼。況且我們現在還年輕,如果不早點兒報個名,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想,只要是國家的政策,第一批搬遷去的,肯定不會錯,他也是要給後邊搬遷去的人做個榜樣。等那邊過好了,我再把您和我媽接過去,免得在這裡老受累。特別您這哮喘病,耕半天地都費勁,更不要說干體力活兒了。那裡沒山,地也基本上都在院子附近,院子裡都通着自來水,你去了種個啥也方便 。」

山娃爹從來沒覺得,大兒子竟這麼會說,說得讓他都有些動心。是啊!一輩子待在這山溝里,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也不會有個啥出息。現在是孩子的世事了,他們有他們的想法。自己如果攔着不讓去,兒子可能不說什麼,但恐怕把兒媳婦給得罪了。聽自己老婆子說,這次大兒子搬遷,主要是他媳婦的想法。她有一個姨在縣上專門管移民搬遷的事,對她姐和外甥女沒少勸說。說如果搬遷去了,外甥女和她媽家就是鄰居,娘兒倆誰照顧誰都方便。哪像現在,去一趟娘家,或看一回閨女,都得翻三座山,繞一條溝。一年娘倆兒基本上見不着一面。結果這娘倆都動心了,有這樣機會,哪能再錯過。

可自己覺得如果那樣的話,大兒子一家離自己老兩口太遠了,特別是孫子,他更捨不得。山娃已經明說不會在這裡住了,他大哥一家再搬走了,兩個兒子都不在這裡了,那自己在這裡住什麼勁呢?雖說故土難離,可親人更難離啊!

山娃念了幾年書,沒考上大學,就跑進城裡打工去了。正當自己還愁着攢錢給山娃娶媳婦時,誰知這小子竟在城裡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媳婦。雖說女孩子也是在城裡打工的,但聽說是在一家大公司里,掙錢比山娃還多。年前回來時,說他們兩個再掙幾年錢,然後在城裡買了房,再要孩子,並把他們老兩口接過去住。

自己沒有花一分錢彩禮,也給山娃媳婦沒買什麼東西,覺得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就把攢下的兩萬元錢給了山娃媳婦,讓她自己給自己買件首飾什麼的。誰知這孩子說什麼都不要。老婆子私下聊天才知道,兒媳婦父母早去世了,跟哥哥嫂子在一起生活,嫂子對自己不好,自己高中畢業後原本考上了大學了,誰知那年她哥哥做生意讓人給騙了,讓人逼債,一時想不開就喝農藥走了。在這之後沒多長時間,嫂子竟捲走了家裡的全部財產不知去向。她就去了城裡的,一邊在一家公司打工,一邊打聽嫂子的下落。有天晚上下班,下雨,在穿過一條路燈壞了的窄巷子裡,一個不知什麼時間跟在自己身後的長頭髮的男人忽然一把拽住她,讓跟他走,說如果不聽話,就會捅自己一刀,自己嚇懵了,只好跟着。等快要走出巷子口時,有輛閃着警燈的車停在那裡,那個長頭髮的男人一看慌了,鬆開抓住她的手就跑。幾個警察好像也不專門抓他的,但見他慌張地跑,手中還拿着一把刀子,就知道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就一起追了過去。那長頭髮男人沒跑多遠,忽然啊了一聲,摔倒在地,手中的刀子也扔了,警察沒怎麼費事就抓住了他。再一看,前面還站着一小伙子,肩上扛着一副鋁合金的窗框,手裡還拿着把錘子很詫異地看着他們。原來這長頭髮的男人有些慌不擇路,只顧跑,沒注意到扛着窗框準備回租住房的山娃正好從旁邊巷子裡出來,就直接撞在了山娃扛的窗框上,還把山娃嚇得夠嗆。不過很多事有時都是歪打正着,要不是這一撞,說不定這長頭髮男人跑掉了。警察讓她和山娃都去派出所里做筆錄。兩人就這樣意外地認識了,山娃幹活的公司和她打工的公司不遠,上下班時,時常會在路上碰見。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好上了。她喜歡山娃的聰明勤快,山娃喜歡她的善良聰慧。在陌生的城市裡,兩個人相互關愛和照顧,感情越來越好,就慢慢走到了一起。對於彩禮什麼的她都不是特別再意,她更在意的是,山娃對自己好!

山娃爹想,山娃找了這麼一個通情達理的媳婦,不僅是自己兒子的福氣,也是自己老兩口的福氣。山娃在城裡學了一手製作門窗的手藝,從他自己說的情況來看,這手藝很是吃香。那麼這兩個孩子如果在城裡待習慣了,買了房,那更不回來了。

原本自己還想着山娃走了還有他大哥。可現在他大哥一家也走了,而且走得比山娃還堅決。在走之前,他原本想着把自己的院子留給山娃,讓山娃給自己點兒成本錢就行。誰知山娃勸他賣了,說他將來要麼搬到現在哥哥搬遷的那裡買地方住,或是將來和媳婦去城裡買房,這房子如果自己買了,也是個負擔,還擔心嫂子說閒話。結果山娃大哥就把院子賣給了村里準備跟兒子分家的遠房叔叔。

現在每天回到家裡,雖然吃喝都不愁了,但偌大的院子裡,只有自己老兩口,顯得有些孤寂。這讓他時常想起兩個兒子小的時候家裡的熱鬧,或是孫子老膩着自己時的那種心情的舒暢。現在村子裡每一家人的房子蓋得比原來好多了,可孩子比原來少多了,如果學生一開學,村里基本上看不見人。過來過去,在眼前晃悠的就是經常見面的幾個老漢老婆子,或是幾個還小的孩子。

山娃爹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更想孫子了。雖然知道距離太遠,想也白想。但這種想,卻有些拽着他心似的,想一下子能見到孫子。他記得上次孫子回來,說他很想爺爺奶奶,話從他那張可愛的嘴說出來時,自己眼淚都有些快下來了。聽孫子不止一次給自己說,現在搬到川區的家比這裡好多了。他爸媽在地里不僅種了水稻,還養了大閘蟹。學校就在村口不遠的街道上,在學校的旁邊正建一個大廣場。還說要在廣場邊建一個電影院呢!他們班裡的很多同學也是從這裡搬遷上去的。他爸媽還商量着在附近買一個院子,準備留給爺爺和奶奶住,或是給他山娃叔留着。說等爺爺和奶奶上去了,他媽還說要給他生個小妹妹呢!

看來還真得聽山娃大哥的話,等地耕完了,跟老婆子商量一下,把地承包給村里別人家種去,自己老兩口也搬遷過去跟山娃大哥住。那樣,不僅每天能看到兒子兩口子,更主要的是還能看到孫子。況且,山娃大哥該再要一個孩子了,要不,孫子一個太孤單了。現在趁着自己老婆子身體好,還能幫着照顧他們一下,再過幾年,想照顧,身體也不允許了。想到這裡,山娃爹竟覺得自己還特別迫切。他抬起頭來,發現山樑上除去一塊塊不規則的坡地,就是連綿起伏,沒有盡頭的群山。而在這群山里,祖祖輩輩不知道生活着多少跟自己一樣的人,他想。

起山風了,山娃爹感受到一種冰涼沁心的舒服,而且很快從後背擴散向自己的腿腳。他站了起了,該套牛耕地了。那頭黧色的犍牛似乎也看見了他,抬起頭,竟對着天空,發出一聲渾厚而深沉的叫聲,在這空曠的山樑上傳得很遠,很遠![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