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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節(四)(高麗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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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節(四)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寒食節(四)》中國當代作家高麗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寒食節(四)

下午,天氣似乎變了。風大了起來,校園裡,到處陰慘慘。平日裡四處追逐玩耍的學生,都規規矩矩待在教室里,很少有人在教室外走動。政教處緊急通知各班主任,發下的健康調查表一定要讓學生如實填寫,而且要求家長必須簽字後迅速交上來。門口擺着的屍體,把人心都撕碎了,人人噤若寒蟬。

辦公室里,大家邊改作業邊議論紛紛,對這家人遭遇深表同情,對這種作法深感遺憾。各種消息紛至沓至。有人說,那些人看學校置之不理,已降低了錢數,減少到了 100 萬。又說,楊彎彎弟弟去年在鄉下中學讀書時,死在自家門口,家長也鬧騰了幾天,後來賠了六萬。人人唏噓,覺得既可憐又可氣可恨,實在是不知怎麼說好了。

一會兒,辦公室打來電話,讓我和徐芳芳到校長辦公室。我們忙不迭跑下去。

屋裡,擠滿了人,煙霧繚繞,都不說話。組長說:「我們班主任和科任老師都來了。」又回頭叮囑我們,「公安局同志問個情況,你們如實說就是。」

我們兩個如祥林嫂,一遍遍重複早上的話。年齡大的警察問,年輕的警察寫。

校長被擠在一個角落裡,灰頭土臉心力交瘁,低聲說:「這樣的突發事件,誰也不願意看到。現在孩子已經沒有了,家長一定說是我們的責任。」

一群人呼啦站起來圍上去,叫喊揮拳。警察站起來大聲說:「坐下,你們坐下。話都沒問完,你們要幹啥?」

一個胖女人忽然幾步搶過來,撕扯住徐芳芳頭髮,順手就是幾巴掌。

「你還我們的娃娃啊,我把娃娃交給你,你把我們娃娃害死了……」

徐芳芳被打愣了,站着不知所措。幾個老師圍上來,一把抱住她,「你們要幹啥?她也是個孩子,比你們娃娃大不了幾歲,你們怎麼這樣啊?」

那個女人又轉身來撕扯我,嘴裡罵着:「你們這些壞 X,沒一個好東西。還為人師表呢,爛慫學校,爛慫老師,四眼狗。」

書記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拉在身後,大聲說:「你再動我們老師一指頭,試試看。」在場的老師們都握緊了拳頭,怒火熊熊。兩陣對峙。

徐芳芳放聲大哭。警察厲聲喝:「我看誰再敢動手,沒有王法了?再不聽話,我們就不客氣了。我們在辦案,誰要再敢妨害公務,就小心着。」

那女人轉過身,拿起桌上一水杯,順自己鼻子上使勁一敲,鮮血噴出來,然後兩手伸出去抹抹,滿臉血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不得了啊!四眼狗打人了啊。我不活了……」

一群人拿出手機連忙拍照,一個扛着攝像機的人大聲說:「我全部都錄下來了,一會兒就放在網上去,讓全世界的人都看着,現在的老師是個啥樣子。不好好教書還動手打人,衣冠禽獸,開除幾個才對。」

大家都怔住了。年長的警察卻不慌不忙,站起來說:「趕緊給我站起來,這些把戲我見得多了。你們的所作所為我們也已全場監控錄了下來,你們以為說啥就是啥?」

然後轉身問說話人:「你拿着攝像機,就是記者了,我看看你的記者證。」那個人矮了下去,低聲說:「我出來拍新聞,拿什麼工作證?」

警察說:「沒有工作證就是假記者,你以為我們就是好糊弄的,收了你們的把戲,乖乖站着。」那人一聲不吭,往後挪了挪。

女人戛然停止了哭聲,也沒站起來,茫然失措地瞅坐在一邊的大「黑熊。」

那「黑熊」慢騰騰站起來,清清嗓子:「是這樣,我們也不要一百萬了,五十萬總行吧。」

「不行。責任是誰的就是誰的。家長不明確告知孩子健康狀況,孩子心臟病突發身亡,按說學校就不負主要責任。具體怎麼賠償,有相關法律法規,不是你說了算。」警察鏗鏘有力地說。

「三十萬怎麼樣?」嬉皮笑臉的人折回頭問校長,「都消消氣。你看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孩子,說沒有就沒有了。而且是在學校宿舍沒有的,怎麼着,人命價都得三十萬吧。就這樣,我們也不告狀,也不上訪,你們痛痛快快給三十萬,我們就走人。怎麼樣?」

「那不行。我們已經報了警,事件處理一切聽從公家的,法院怎麼宣判我們就怎麼執行。」老校長嚴詞拒絕。

「黑熊」臉色一變,「那我們繼續把屍體在門口放着,直到放臭放到你們答應為止。我就不信,還真把你們沒有辦法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僵持的人們豎起耳朵聽。

一行人走到校長室門口,大家自動讓開道,楊彎彎母親搖搖晃晃走了進來。

女人依舊黑、矮、瘦、弱。人人心裡掠過一陣驚慌。

「黑熊」神色張皇,「你咋來了?」

「我咋不能來?我女兒死了身子還躺在門口給你要錢呢,我來看看。看看她死了,還能給你們要多少錢?」她聲音沙啞,一字一頓。

「是你們楊家二爸請我們來做事的,說好了四六開。現在你來得正好,我好不容易說到三十萬,再一分都不能少了。你自己心裡清楚怎麼做?」

「好。我知道怎麼做。」臉色蠟黃,無一點血絲的女人,滿臉悲愴,鎮靜得很,一顆眼淚都沒掉。「我現在早都沒眼淚了,眼淚在三十幾歲上,她大大(爸爸)走的時候就流幹了。一家四口人,三個撇下我走了,他們在那一世團聚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陽世受罪。我前世一定是造了孽,這一世老天這麼懲罰我。現在一看,還真是該懲罰。我萬萬沒有想到啊,你們把我彎彎放在冰地上問學校問老師要錢。娃娃是我生的我養的,一切我說了算。你們聽着,錢我一分也不要。我娘家來了人,我們拉回去燒了就是。」

「對不起,老師。讓你們受苦了。」她轉了一團,看到徐芳芳,低頭說。

芳芳放聲慟哭,「彎彎媽媽呀,你咋不給我說娃娃有病啊,現在娃娃沒了啊,我咋給你交代呢啊……」

女人走過去,抱着芳芳。「我就這個命,不怪任何人。去年我兒子沒了,我躺在床上幾個月,後來才知道,他二爸帶人整着問學校要了幾萬塊錢。我一直覺得,我虧了人造了孽,老天一定會報應的。這不,報應來了。我不讓她念書,不讓她來學校,她哭着喊着要來。我其實早知道,她也就這麼點壽數。我那時想,天天在家等着她死,還不如讓她高高興興地活上幾天人了再死。早上我打了她幾巴掌,就是想,她咋這麼快就走了,她說好養我老的啊……」

滿屋淚花四濺。

「黑熊」左右看了看,嘟囔着:「咱們這是吃的啥閒力。鬧了半天,這個婊子婦人一句話唱了。走,不管了!回去找楊家老二算賬走。」

呼啦啦屋裡空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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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高麗君,寧夏作協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