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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老瓮」(明白)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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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老瓮」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家有「老瓮」》中國當代作家明白的散文。

作品欣賞

家有「老瓮」

老屋那間破舊的灶房角落裡蹲着一口「老瓮」,一蹲就是三十多年了。常年月久的煙塵熏過,渾身黑黢黢,普通而笨重。看着很不起眼卻裝了一肚子的故事……

一次飯桌上與母親嘮家常時,得知這「老瓮」是三十年前父親從幾百里的山外耀縣買回來的,聽聞耀縣土燒「窯貨罐罐」是很出名的。

聽母親講:奶奶一生菩薩心腸,積善行德,可奶奶晚年的光景很悽苦,家裡一貧如洗,最值錢的家當便是裝糧食用的一口瘦小罈子。就這樣一口小罈子卻常是空空如也。那年月一家老小全吃不飽肚子,幾天不沾五穀是常有的事。奶奶是在飢餓與疾病交織中去世的,奶奶留下的唯一念想只有那口空着肚子的小罈子了……

奶奶去世三年之後社會變了,家裡的光景變了,地里的年景也變了,那口小罈子開始裝滿了糧食而且長久未動。

「生意人」和「萬元戶」是改革開放初期人們打心底最眼紅、最羨慕的。沒讀到書的父親就趕上了那個時代,父親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真真正正的「生意人」,山里山外、走州過縣的跑生意做買賣:換大米,販礦石,開作坊,當貨郎……文化淺的父親吃盡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頭。父親的夢想最終以落得一屁股外債而破滅,落得一身重病而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走南闖北的父親見識很大,唯有命運不佳,父親給我最多的教誨是:刻苦讀書!知識能改變命運……

母親回憶說:這口「老瓮」是父親跑生意時特意在耀縣費盡周折才帶回來的,這「瓮」一米二高,重達一百二十斤,「瓮口」直徑一尺有餘,滾圓凸起的腹部,土漆色的外表。那時候交通並不十分便利,一路的艱辛只有父親自知,父親在世時每遇到鄉親鄰居尋問起買這口「老瓮」的經過時他總是神秘而笑眯眯地搖搖頭,叼着旱煙袋蹲着一言不發,那口「瓮」在當時算是村里最大的一個……

父親常年在外跑生意,家裡的幾畝田地全靠母親一個人經營,為了過好家裡的日子,母親常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種了收,收了種。常年的勞累落下了嚴重的腰椎病。母親很要強,耕種的莊稼蔬菜那長勢收成同村里常年在家務農的莊稼漢經營的沒什麼兩樣。

記得那時候,母親多年都用那口「大瓮」醃上滿滿的一瓮醃菜,足夠家人一冬三個月享用,偶爾還給左鄰右舍盛上幾大老碗送去分享呢!那時醃菜的「大瓮」很受大家的青睞和感恩,常有人影俯身「翁口」,常聞「瓮」旁歡快攢動的腳步聲,熱鬧非凡……

隨着生活質量的日益提高,自從大家一年到頭能吃上新鮮菜之後,母親從電視上也知道了常年吃醃菜會影響身體健康。於是母親就不再堅持醃菜了,醃菜的「大瓮」很是清閒了一段時光,寂寞的蹲在灶房的角落裡——「菜瓮」的時代一去不復返。

我上中學時,家中經濟很拮据。父親跑生意不僅虧了所有的家底積蓄,還塌下信用社一筆當時算得上巨額的貸款,每月的利息都遲遲難以還上,常有當時從各村臨聘的信貸員專一登門催款,他們幾乎踏破了我家裡的門檻。知情的親戚熟人見了我父母都繞着走,生怕他們張口就要借錢,家裡的日子一度陷入了困頓。

生活在窮鄉僻壤中,像父親那代同齡人的大多世界觀:能吃飽肚子,過安穩的小家日子。因而大多數只是老實本分的守在自家幾畝地上刨食。在他們眼中經常跑生意的父親是「不務正業」的,會被他們不屑一顧或瞧不起!甚至背後嗤笑和議論父親跑生意賠了是活該如此。好在父親有着家中那口「大瓮」般的度量和胸襟,從不計較那些流言蜚語,一如既往的念着他的「生意經」。「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居深山有遠親」也是人生的一種現實經歷啊!

家裡一年到頭的油鹽生活開支全靠母親養的幾隻羊和五隻母雞。豬圈裡雖有母親辛苦一年餵的一頭大肥豬,但年終只能狠心賣掉還貸款。那時候父親常自言自語道:「窮不丟豬,富不丟書……」其實那是爺爺留給父親的遺訓。

父母特別疼愛我,在如此的家境中,我唯有刻苦讀書……

生意人講究的就是誠信。為此,父親極力說服母親把家裡像樣的幾個裝糧食的木櫃變賣了還債。櫃裡的糧食只能用袋子裝着堆放在一起,那時偏逢家裡老鼠多,時常有被老鼠咬破袋子糟蹋糧食的狀況發生。幸虧家中有「老瓮」,他們把每年的糧種就收藏瓮里,放心、安全而保鮮。

記得有段日子每到周六放學回家後,飢腸轆轆的我總會想方設法甩掉「跟屁蟲」般的小妹 「跟蹤」,然後悄然奔向灶房角落處的「老瓮」——母親早已偷偷將煮熟的一個雞蛋藏在「老瓮」的糧種里,我猶如獲得接頭暗號的「地下黨」似的,蹲在「老瓮」身後三下五除二就把雞蛋消滅在肚子裡,再將蛋殼悄悄的扔在灶洞內的柴火灰中——那是我和母親的秘密約定,只有「老瓮」知道。

長大後每當面對小妹,回想起那段艱難的歲月,我一直為自己偷吃雞蛋的自私而愧疚,但我也理解了母親當時的偏心。母親之所以吝嗇的連個雞蛋都捨不得給沒上學的妹妹煮着吃,是因為她得精打細算——計劃着用一個個攢着的雞蛋換來家裡急需的油鹽醬醋,更是因為家裡經濟太困難了。可能我那時正在上學長身體,母親可能怕我身體營養跟不上,對我「偏心」有加吧!……

時常夢見在那口「老瓮」肚子裡掏熟雞蛋吃的那份無比的快樂——哪裡面藏着深沉的母愛。

我後來在山城有了工作,老母親也被我接到城裡生活。記得很長一段時間,母親都很不習慣,常常談說夢見老家的一切和過去的瑣事。要不是偶爾母親提說老屋灶房裡還有口「老瓮」,或許我早都忘卻了。猶如對童年一些事兒的遺忘般……

老屋的道場邊長着一棵年輕的柿子樹,這是一個有故事的柿子樹。

這棵年輕的柿子樹的前身本有棵老柿子樹的,不巧的是那老柿樹長在我家與伯父家房莊的界畔上,雖然大部分樹根和樹冠都長在我家的地界,可當初分家時歸屬了伯父家的。那時候,村子裡的父輩們特別愛計較彼此一些莊基界畔的瑣事,甚至會為此兄弟妯娌間爭的面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反目成仇都大有人在。其實都是為了賭口氣而已,在上代人的世界觀里,有種詬病:家門盼着家門倒,親戚盼的是親戚窮。其實那是在致富路上患得一種頑疾——「紅眼病」。都是嫉妒心作祟,既然是病那就得治,才有利於健康。

父親見多識廣,主動向伯父提議掏錢買或者用別處更好的柿樹換了這棵多年掛果很少的老柿樹。愛財如命而精明過人的伯父欣然同意了父親的解決方案。碰巧老柿樹過戶到我家那年它卻故意掛滿了一樹誘人的大紅柿子。看得眼紅的伯父反悔起來,趁着一日清晨帶着工具光明正大得摘走了滿樹的紅柿子,好強的母親一百個不情願,為此和伯父伯母紅臉爭吵了幾句。父親的主意,母親的行為:一氣之下,母親磨光斧頭砍倒了老柿樹,以免後患和矛盾,免得惹大家失了和氣。

老柿樹倒了,樹根向我家的地方卻偷偷長出一株新苗來,全長在我家的界畔。一晃幾年過去了,伯父自此再也沒有提說了。當新樹苗長有大拇指般粗的時候,父親趁有利的時令精心對新苗進行了一番嫁接,嫁接後的柿樹苗很茁壯,「理直氣壯」地生長着。

一晃又是多年過去了,如今已長成年輕旺盛的柿子樹,但開花結果如何我很少過問,隨我同住在了城裡的母親也是可望而不可即……

去年八月間,母親和同住城裡的堂兄大嫂一起回了趟老家,大嫂碰巧看見滿樹繁茂而又大又圓的柿子,顯得格外誘人。大嫂興奮地提議要摘下滿樹柿子做柿子醋,年老的母親不懂做柿子醋的工序,瞻前顧後而猶豫不決,又沒好意思拒絕大嫂的想法。執意的大嫂卻主動提議她親自操作用柿子釀醋,母親便應了下來。大嫂反覆強調,做柿子醋需要一個大瓮,母親想到蹲在灶房多年的那個「老瓮」來,他們一起喜出望外的奔向灶房去……

母親把那口「老瓮」從外到內洗了一道又一道,擦了一遍又一遍。幾十年的塵埃煙熏全被母親擦的乾乾淨淨了,已是一塵不染。就這樣大嫂還是不放心,總擔心我母親人老眼花有所疏漏。大嫂又親自將「老瓮」清洗了一道才肯罷休。看來大嫂釀醋還是十分講究的。他們請來院裡的兩個小伙子將煥然一新的「老瓮」搬進上堂屋最稱心的位置,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採摘下柿子,每個柿子都不能有破損,經清水沖洗後又一個個擦乾每個柿子,最後將乾淨漂亮的柿子一個個整齊擺放在「老瓮」之中,整整滿滿一瓮,嚴嚴實實的,最後又用乾淨的衣物和牛皮紙封好瓮口……

滿肚柿子的「老瓮」從頭年的八月一直泡到來年五六月間才能被啟封,再經過用乾淨紗布過濾一番。那一刻,滿屋瀰漫和飄蕩着濃濃的柿醋醇香,也蕩漾着母親一陣陣開心歡樂的笑聲……

家有「老瓮」,一口醞釀着成功和幸福味道的陶器,一段漫長而難忘的心酸歲月…… [1]

作者簡介

毛加明,筆名明白,陝西商洛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陝西省詩詞學會與散曲學會會員,商洛市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