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酒文化(郝建波)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宜昌酒文化》是中國當代作家郝建波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宜昌酒文化
吃飯本意,就是吃飯兼菜。倘在外,好友同事或宴席等等湊在一起,聚而餐,吃飯便不是吃飯,是為喝酒。熱鬧和喜慶是成正比的,人生無不以酒為慶生、以酒結識、以酒會友、以酒送終為之道,這便是宜昌人。結婚,得擺桌喝酒;孩子出生,要喝滿月酒;滿整歲,得喝;壽宴,得喝;去世,得有白飯酒;下葬,得以酒祭。棺材入土,最後在棺蓋上濃重撒上的,仍是白酒……總之,人生一世,以白酒文化貫穿始終,這便是宜昌的酒文化。
以前待在廣東數年,廣東的四季皆暑熱且濕氣太重。熱帶地區飲白酒易上火,因此廣東最為火熱的是大排檔夜市文化,我們卻習慣叫它啤酒文化:聚會會友,或小酌或解渴等,統統啤酒登場。偶見好白酒的,多為剛來此報道的外地人,時間久了會發覺喝白酒找不到知音的,呆過些年後,入鄉隨俗,幾乎就被廣東這種啤酒大排檔文化給同化了。
回到宜昌諸不習慣。
華中地帶的宜昌,晝夜溫差大,春夏秋冬四季,卻有三個季節是寒冷氣候,特別是寒冷的冬季,啤酒更少有知音,宜昌人理由是不如白酒能驅寒,沒有酒勁,且漲肚。但看宜昌,從城市到鄉下酒桌統統都是白酒宴會,常以白酒煮菜論英雄,這下有些囧了,覺得在廣東一次能喝六七瓶啤酒的量,打遍同事圈少見敵手,回宜昌一下子變成屠龍技,無用武之地了。留心宜昌大街小巷,再不見那種百威、青島純鮮啤大排檔、德啤酒屋,一到夜十二點后街市人影寥寥。以其昏昏使其昏昏,人睡了,路燈也昏昏欲睡的樣子,貌似整個城市都跟着一起入眠。想廣東那種夜半時分狂熱正酣的大排檔景象,少有蹤跡,更甭提廣東那種黑夜白天工業不間斷的快節奏忙碌方式。
以前在廣東不太在乎晝夜的區別,睡覺都是抽空睡的,非是黑夜的專利,抓緊時間卻不看時間,也習慣了把星期天和休息日劃上非等號的做法。但在宜昌,每天還有個下班的時間!?還有個下班高峰期!?回家的路擁堵異常,前後漫漫車隊一望無際,前不見古人,後無數來者,心頭也如堵慌慌之感。而各種酒席也就在此時開始火熱起來,因此宜昌各樣特色酒樓興旺發達,總有你想不到的餐飲美食在給你豁然一驚意外之喜,總有想不到的吃法在等待你如同尋寶似的發現開來…而禮拜天的宜昌,也着實讓我頭次感受到休息日的巴適。唯一急人的是往往辦個什麼的,一看是星期天那就甭提了,都在休假中,得等工作時間再說。友們相約的逛、玩或一頓酒自然就在這休息日最多,一改廣東城市那種忙碌不分晝夜更不分禮拜日的快節奏。本地居民化高比例,消費之高,一派人間的煙火氣,這是廣東的工業城市所少見的。
起初試了各餐飲店的啤酒。貴的,便宜的,千篇一律清淡無味,甚不爽。大型超市里看看,如何了。沒見過牌子的外國黑德啤,也不如廣東啤酒的醇厚濃烈。即使在廣東常喝的青島(當然不是廣東的老青島),味道極怪,懷疑有假,喝過無數後默認了,雖同品牌,廠址不同製造品質可能也會造成不類似-----茅台酒不就是離開原地了就再也釀造不出茅台酒的品質了麼。
宜昌的啤酒大多是雪花金龍泉等,喝了兩打,如人飲水,感覺不如喝茶。喝不下去了,再繼續幾次,乾脆戒了。我很感謝宜昌的啤酒以及氣候,它能讓我把在廣東培養出來的啤酒癮戒掉了!再者,我們在廣東是吃極辣的,這在生活在南方熱帶城市裡聽來奇怪。在宜昌得兼顧到大眾口味,統統改正了。沒有特辣味刺激,也喝不到廣東的幾種習慣性高濃度啤酒,時間久了慢慢習慣了,居然也不留念以前的日子。
宜昌白酒的興盛文化,可以追溯到古時三國時期。一個江邊客商往來必經之地,長江水域物流貿易集結之地,代代都有數不勝數的人們路經此地,想唐代李白、崔顥無數人,正是路經這裡去往武漢黃鶴樓。而看李白崔顥的詩,怎一個豪爽酒氣了得?更前的三國時代,當年不大明白吳蜀兩國何以糾結荊州這個彈丸之地,後方知三國時代的荊州富庶可養百萬兵,古時荊州之大,居然將如今湖北湖南的地界都包含進去了~自然包含宜昌。難怪。
1037,或者1040年的歐陽修,被貶在此宜昌夷陵區當夷陵縣令。《醉翁亭記》有一句膾炙人口久負盛名:「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樂也」!
歐陽修善於亭記撰寫是出了名的。我所在的宜昌夷陵區的江邊至喜亭,其《峽州至喜亭記》便出自歐陽修之手。那時的至喜亭不在山頂,處於江邊水路交叉口繁盛之處,旅客下船打尖所在,從此往上的崖上有一天然山洞,偶有旅客打尖往此處探秘的,這便是後來的三游洞(前三游,唐代白居易、白行簡、元稹三人曾同游過此洞;後三游,宋代蘇洵、蘇軾、蘇轍父子三人也一同來游過此洞)。想來古時木船速度之慢,長路漫漫幾個月都在旅途中,其間的艱苦和百無聊賴,哪裡不以酒來慰藉?無怪乎李白嘆唱: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讀唐詩宋詞,尤其宋詞,感嘆古人多是歷經苦海劫難,才得詩詞甘醇厚重如是酒香,彌久回味!
因此白酒文化自古盛行,不至宜昌,大半中國皆是。從民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到官場朝庭歷代更迭,滄海桑田風雲變幻,白酒文化代代沿襲秉承以及傳承,現今的舶來品:啤酒清酒紅酒調酒伏特加…,唯白酒才是中國的國粹,物質文化的傳承。
在宜昌一次次不可迴避的酒宴,想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不行的,非得灌趴下幾人才是至交,值得器重託付肝膽相照。順應了這種白酒文化,雖能半斤內不容易酩酊大醉,一旦回家卻不戀一滴,宜昌友人認為,喝酒不嗜者,非也!我這便被視為不會。
品牌酒雖香,多有勾兌成分。資深好酒人士認為統統不如小酒坊純糧釀造。不說大酒廠,單單各鄉鎮村落,各個私家釀酒作坊常年經久不衰,自然和宜昌品酒愛好者數量的好酒程度成正比。
諺語云,酒香不怕巷子深。高山流水間照樣不乏知音的。前次去宜昌長陽,上山某深山偏遠之所,聽哥說此山中的釀酒作坊以深山水質好出好酒而聞名,也跟風一起再打酒二十斤私藏。
清代左宗棠題無錫梅園有一對聯:發上等願,結中等緣,享下等福;擇高處立,就平處坐,向寬處行——在宜昌,大概要修改一下:發上等願,喝中等酒,享下等福,;擇裡面位,就平處坐,向海量行。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宜昌人從困苦磨礪中一代代地走到今天,聊以酒慰藉,借酒愉身心。回想十六年前,在宜昌,我的一個兄弟道子去世。想道子在世時嗜酒成性,他經歷的苦難,我深深理解。他的好酒,近乎瘋狂,我更看做是一種麻醉後的灑脫,豪氣雲天,有時候夢裡見吟誦這【將進酒】的,正是道子。還是以當年的悼文草草結束罷,很多例子越說越多,再繼續下去仍然收不了尾~
記得當年杯影醉,
觥籌交錯總相隨。
度窘不是難堪日,
相對狂笑手中杯。
漫長夜路共扶歸,
醉臥沙場豈有悔?
兄今不幸歸陰去,
浪跡相攜還有誰? [1]
作者簡介
郝建波,家在宜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