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陳敬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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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是中國當代作家陳敬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姐妹
父親退休前是高寒山區公路系統的省級勞模。因此，紅和梅順理成章地先後進了公路局下屬的女子道班工作。
道班附近一群混小子喜歡拎着零食來「泡妹」。
姐姐紅欣然受之，小子們諞着不葷不素的泡兒，紅笑得花枝亂顫，眉心那顆紅痣越發紅得厲害，血一樣的紅；妹妹梅黑着臉，一言不發，只顧扯着草。曾經有一個小子湊前來說要幫梅掃路，嬉皮笑臉的，梅柳眉倒豎，掂着掃帚把那小子攆出半里地。梅說，姐，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紅抹着雪花膏不以為然，妹，他們都說我有女人味兒！
梅瞅瞅紅，欲語又止。
女子道班裡的姑娘都能吃苦，即便這樣，除溝的活兒一般人還是吃不消。幸好紅和梅都有了男友。紅的男友元，也是道班上的，撂下自己的活兒來給紅幫忙，紅說不舒服躲在樹蔭下掐手機，元瘦小的身子在烈日下暴曬，像一段燒焦的木棍。相比之下，梅和男友廣的配合就默契多了，廣除着溝里的淤泥和碎石，梅適時鏟走。梅說，廣，你剛從外面回來，別累着！喝口水吧！廣的臉更紅了。
雨砸下來的時候，活兒剛乾完，梅幫廣穿上她的雨衣，輕聲道，雨大路滑，騎慢點兒！廣點點頭，摩托車低吼着緩緩地消失在風雨中。梅回屋時瞥見元的車子停在紅宿舍門前，她也沒在意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梅起來上廁所時發現元的摩托仍然停在那兒，她不由得皺了皺眉。元回去上班時接到通知罰款兩百元，理由是昨天領導例行查崗時，在元的工作路段沒見到元的人影兒。
……
車站候車室，兩對新人難捨難分。梅遞給廣一瓶礦泉水，廣，在外面注意身體……我和爸媽準備把房子整整，再加兩層……你就等着回來住新房吧！紅身旁是元，背着雙肩包，肩挎一女士名包，雙手各提一個塑料袋，像一個小跟班。元說了些什麼，紅一句也沒聽進去，只顧埋頭刷着抖音。
廣上車時紅着眼圈，紅哼着小曲兒上的車，滿臉緋紅。梅離去時打着電話，好像在問鋼筋水泥價格什麼的。元悵然若失，本來這次去交通大學深造的應該是他，可他痴愛紅，紅也知道。於是某個晚上，紅又主動投入元的懷抱，一番肉搏之後，紅說她想去上學。元清楚地記得第二天紅和他去局辦公室改名字時，領導意味深長地對元說，學習名額只有一個，機會難得要珍惜！紅沉着臉，催促着元在報名申請表上填上了她的名字，拍了照，才飄然而去。
梅和廣堅持每周通一次電話。元開始每天給紅打一次電話，後來紅說學習任務重，改為七天一次吧。又過了一段時間紅說越來越忙了，一月聽一次電話就夠了。
元心神有些不定，上班一不小心被工程車壓折了腿，打電話給紅，紅關機。元有點悶悶不樂。梅這邊也是多事之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剛把房子蓋好，老公公又中風了。梅請醫買藥，端茶遞水。早晨上班前把公爹背出來透透氣，晚上下班背公爹回家。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有好事者甚至偷拍梅孝老的視頻傳到網上。
整整三年，由於梅的精心呵護，廣的父親已能下地走路。元聽說紅畢業剛回來就調到局裡當會計去了，正狐疑紅回來恁長時間怎麼也不來看看自己，紅總算來了，元一瘸一拐，忙不迭地洗杯泡茶。紅不耐煩地說，元，別瞎忙了，我們分手吧！我已經愛上了濤，他爸是黨委書記！元手裡的茶杯滑到地上，粉身碎骨。紅的高跟鞋毫不猶豫地踏上熱氣騰騰的茶水，奪路而去。香氣氤氳的玫瑰花茶，四年來一直是紅的最愛。
梅勤勤懇懇地養護着公路，像待自己的孩子。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清瘦的臉越來越黑，黑里透着紅。
紅坐辦公室，空調侍候着，自從與元分手後，她改喝茉莉花茶了。紅的皮膚更白了，像刷了乳膠漆。
我妹怎麼嫁給了廣這個窩囊廢！紅塗着口紅對正在開車的濤說，廣還說他有一個堂兄在市政府供職，淨糊弄人。濤淡然一笑，你妹妹年年是先進工作者呢。
頂個屁用，哪有老娘實惠！紅不屑一顧。
紅很得意，為了攀上濤這個高枝兒，她不惜鋌而走險，私下裡從單位賬戶上「借」錢買了一輛車送給濤。她堅信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紅嘴裡不停地念叨濤卻沒心思聽。想着前幾天那個資深婦產科醫生打電話告訴他紅以後不能懷孕的殘酷事實，還有爸媽催着要抱孫子，他心亂如麻。紅兀地「啊」一聲驚呼，扯醒了沉思中的濤，不好，一輛大貨車迎面飛來，濤下意識地急打方向盤，猛踩剎車。後面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個多月後，濤和紅出院了。濤輕微腦震盪，無傷大礙。坐在後排的紅由於沒系安全帶，兩車相撞時斷了三根肋骨，有根戳穿了子宮，引起大出血。為了保住紅的命，醫生只有摘除了紅的子宮。紅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紅回去上班的那天，一把手親自找她談話，在紅車禍昏迷住院期間，新來的會計發現了紅賬目中的「玄機」，好在紅的老父親補齊了紅挪用的公款，又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單位才不追究紅的法律責任。末了領導冷冷地說，你還是回原來的女子道班上班吧！梅已被提拔為女子道班的站長，她能照顧一下你。
女子道班，梅幫紅安頓好行李，說，姐，廣今天就任名人酒店的經理，我們晚上接廣的堂兄吃飯，你也去吧！
正在這時，紅的電話響了，是濤的聲音：紅，我們分手吧！我們家不能在我這一代斷了香火……[1]
作者簡介
陳敬泉，教師，湖北襄陽市作家協會會員，《河南文學》雜誌社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