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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地上的狗尾巴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大野地上的狗尾巴花》中國當代作家王延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大野地上的狗尾巴花

去年夏天,我又回到了呼蘭河畔的那個村莊。算是有緣,在一群曬太陽的老人群里,我見到了朱二膘。她九十來歲了,身體還是那麼硬朗。頭髮全白了,但是腰沒彎,臉上的皺紋也不多。說話的聲音略為沙啞,眼睛還是很有神采。這把年紀了,活得也算可以。 她認出了我。我也認出了她。

我說 ,朱大嫂還是那麼年輕啊!

她說,閻王爺不找我拜天地兒,我就這樣活着唄!

嘻嘻哈哈的一句話,往事就像過電影,腦海中很快就想起了當年的朱二膘。

朱二膘原名高叔蘭,十八歲嫁到這個村子的老朱家,朱二膘是人們給她後起的外號。叫習慣了,人們就把她的大名忘了。 結婚入洞房,她就給人們留下了二膘子的印象


當地的習俗,新媳婦入洞房,村里人不分男女老少,可以對新媳婦任意說笑取鬧,有的時候鬧得新媳婦直哭。

對高叔蘭也不例外,鬧洞房來了一屋子的人。一個叫刁樹貴的男人,五十多歲,從村裡的輩分論,應該算是叔叔。他讓高叔蘭給他點支煙,高淑蘭遞上一支煙,劃着了火柴。刁樹貴噗地一口,把火柴吹滅了。高叔蘭又劃着了火柴,刁叔貴又給吹滅了。第二次吹滅火柴的時候,他嘻嘻一笑,把一口吐沫都噴到了新媳婦的臉上。高淑蘭沒急也沒惱,不慌不忙地又打開火柴盒,拿出了五根火柴,呲地一聲劃着了,向刁樹貴的小鬍子燎去。刁樹貴疼得嗷嘮一聲,轉身就跑了。不怕事的宋小山,繼續挑逗新媳婦。他歪着脖子說,這鋪炕挺熱乎啊,我也在這對付一宿吧!高淑蘭嘿嘿一笑說,行啊。這鋪大炕睡個三五人沒有問題,人多擠着還親密呢。說完,她拿過來兩個枕頭,打開一床大花被,就把宋小山往被窩裡拽。宋小山使勁往外掙扎。眾人哄堂大笑,互相遞個眼色,都離開了這個洞房。

第二天,昨夜鬧洞房的事情就在村里傳開了。人們都說,老朱家娶來個二膘子媳婦。自此,高淑蘭就變成了朱二膘。 二膘子是東北的土話,是野性和粗俗的代名詞。

朱二膘過日子是把好手,乾淨利索,窮日子也讓他過出個花樣來。孩子的衣服雖然補丁摞補丁,但她的補丁跟別人可不一樣,每個補丁都是一個好看的小動物,她家的孩子就是個小動物園。她還會做菜,就是普通的土豆蘿蔔白菜,她也能做出和別人不一樣的味道來。

知道她那二膘子的性格,咋鬧也不急,很多男人都樂意往她的跟前湊。說幾句調情話,也算占了便宜。有一次,李老仔在村頭遇見了朱二膘,問,你最近又想我了?朱二膘說,想,我都想不起來了。李老仔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坐到我懷裡了。朱二膘說,我坐在你懷裡,你給我什麼好處?李老仔用手指打了個響說,給你十元的賞錢。說完,他真的坐在地上了。嘴裡說着,來呀,來呀!朱二膘可不含羞,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懷裡。坐了幾秒鐘,起身就朝他要那十元錢。李老仔哪有錢給她呀,轉身就要跑。朱二膘可不讓步,一把扯住他,拽下他的帽子就塞在了褲襠里,說是頂賬了。李老仔無奈,抱拳作揖,苦苦哀求。朱二膘慢慢地掏出他的帽子,高高地拋向了空中,哈哈大笑。

李老仔還不知趣。那天中午,他在村中又遇到了朱二膘,嘿嘿一笑說,嫂子,都說你做的飯菜香,今天晌午在你家享受一頓唄?朱二膘不緊不慢地說,好啊,我給小雞兒燉粉條。李老仔眯着眼睛問,你家的大母雞捨得殺麼?朱二膘說,殺母雞幹啥?把你的小雞兒割下來,燉出鍋不就是一盤好菜嗎!一句話,就把李老仔給噎住了。他做了個鬼臉說,你這個膘娘們兒,算我惹不起。

也有不認輸的調皮鬼,還想在朱二膘這裡占個上風。谷文林就是其中的一個,想着法挑戰朱二膘的底線。他有時候在朱二膘的頭髮上擼一把。朱二膘一回身,他嘻嘻地跑了。他有時候用腳輕輕地蹭一下朱二膘的屁股。朱二膘一回頭,他又得意地跑了。更過格的有一次,他乘着朱二膘和別人說話的工夫,上前就在她的臉蛋兒上啃了一口。朱二膘罵什麼,他也沒聽見,嘿嘿地笑着跑了。

朱二膘可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善茬。一天中午,她約了幾個也挺膘的中年婦女,在街心就把谷文林給摁倒了。朱二膘騎在谷文林的身上問,你還敢不敢耍流氓了?谷文林忙不疊聲地說,姑奶奶,今後我不敢了不敢了。朱二膘說,叫姑奶奶太遠,往近了叫。谷文林說,那我管你叫媽。朱二膘說,你這聲媽不能白叫,媽要喂喂你。說完,朱二膘解開衣襟,把一股奶湯子灌到谷文林的嘴裡。

從那次以後,敢招惹朱二膘的人就很少很少了。

想不到,朱二膘竟然膘到了我這個大隊黨支部書記的頭上。

1973年秋天,朱二膘的男人趕着老牛車給生產隊往回拉黃豆。他趕車過一個土溝時翻了車,把右腿砸傷了,歇了十天工。復工後,朱二膘去找生產隊長,說這是工傷,生產隊該補十個工。隊長說,工傷算工傷,但你自己不小心翻了車,也有二分的責任。所以,只能給你補八個工。朱二膘說,什麼叫不小心?在你家炕頭上趕車,能翻車嗎?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僵,越炒越凶,最後廝打到一起。朱二膘伸手要抓隊長的臉。隊長的脾氣也挺暴躁,一用力,就把朱二膘推倒在一個泥坑裡。朱二膘從泥坑裡爬出來,又哭又罵,說隊長把她的血脈病弄犯了。隊長說,別說血脈病犯了,就是心臟病犯了,也是你自己找的,有章程,你就去大隊告我,我擎着。朱二膘說,大隊也不是你們家開的,我還不敢去咋的!罵了幾聲,她就來到了大隊部。

也巧,我正在大隊辦公室,處理一件事情。

她進門就一把拉住了我,一邊哭一邊說,王支書,你可要給老百姓做主啊!我問了事情的原委,她詳細述說了所受的委屈。我說,大嫂,有事說事,別訛人。什麼血脈病在兜里揣着,說犯就犯了?她說,你要不信,我就解開褲子讓你看看。說着,她真的解開了褲帶,一手拎着褲子,一手扯着我的衣襟,東屋走到西屋,西屋又到東屋。農村基層工作這幾年,粗拉事見多了。我一點沒生氣,笑呵呵地問她,大嫂,這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你拎着褲子扯着我,咱倆算是咋回事兒啊?她說,你說咋回事兒,咱倆就是咋回事兒。我說,就算咱倆有那事兒,也該背個人兒呀。你這拎着褲子扯着我,傳到我家裡,媳婦還不得跟我打架鬧離婚哪!她滿不在乎地說,往遠了扯沒用。你不給我解決,我就這樣跟你耗到黑。這時候,婦女主任來了。我使了個眼色,她好說歹說,把朱二膘哄到了另一個屋裡 當天晚上,我就去了隊長家,成破厲害的說了很多。隊長礙於我的情面,給朱二膘的男人補上了兩個工。

後來,我離開了大隊,到中學教書,到縣裡去寫劇本編故事,回家鄉的次數就很少了。不過,家鄉總是來人,還是知道一些朱二膘的信息。她的女兒嫁給了小學老師,後來當了校長。大兒子去外地打工,掙了一些錢。小兒子在家裡種地,年年的收成都不錯。老伴幾年前去世了,她就住在小兒子家裡。兒子媳婦都很孝心,照顧的很周到。她自己有幾個私房錢,買零嘴買零藥都不用愁。老年的日子很滋潤。

離開村子的那天,我碰巧又遇到了朱二膘。我比比劃劃地講了當年她拎着褲子找我要工分的事情。她哈哈地笑着說,你這個大筆桿子,可別把我的那個丟人事兒寫到文章里呀!我說,寫,一定要寫。不然,誰知道東北的大野地上,還有你這樣一朵好看的狗尾巴花呢!

於是,匆匆便成此文。[1]

作者簡介

王延忠,1946年出生,黑龍江省望奎縣人,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退休前為綏化市北林區戲劇創評室專業編劇。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