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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陌生的一面(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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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陌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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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陌生的一面》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夜幕陌生的一面

火車把我從夢裡叫醒,關於夢的記憶在醒來的瞬間變得模糊,又像被空氣稀釋。在夜獨有的樂章里,感覺夜火車最富於想象的詩性與節奏,我的夢也早已習慣它的存在。可這會兒,被它叫醒,卻再也無法繼續入睡。

於是,就這樣醒着,閉上眼睛看月光,看它投影下的物象萬千變化,看夜陌生的一面。這時,城市奇靜,世界死去了一般,沒有呼吸,沒有脈搏的跳動,又或者已被調成靜音模式。

「第二天,一位農民發現U吊在一棵樹上了。U用的是自己的皮帶。看起來,此舉並非易事。U的各類證件:護照、駕駛證、保險存摺,是巡警找到的,都一一遠離屍體的位置,好像U一路走在森林裡一路拋撒證件,或者好像故意隱藏證件。」看到羅貝托·波拉尼奧在《1978年的幾天》中描述的這段情節,讓我想到赫,感覺這分明是在寫他,寫他最後離開的情形。

波拉尼奧的小說有一種奇妙夢幻般的東西在吸引你,還有一種痛苦、壓抑的氣息,一種對生命的哀憐,哀愁與凜然。

聽媽媽說起爸爸小時候的事,七八歲大,那時奶奶再嫁後剛生下二叔,顧不上他。繼父不喜歡爸爸,爸爸就不願回家,一個人躲在電影院裡一場接一場看電影,有人清場時,他會像捉迷藏一樣把自己藏起來,讓人找不到。直到最後一場電影散場,爸爸才不得不回家。一到家,他瘦小的身軀就瑟縮在炕角處,不想被人看到。

後來不等長大,爸爸就離開家,從齊市去到依安,拜了師傅,學習打鼓,後來進入劇團直到退休,一輩子都沒有離開劇場。但在我的記憶中,爸爸並不喜歡看電影,現在想來,爸爸是不願意再記起那段苦澀沒有光的日子吧。不知在爸爸的劇場人生里,他領略過多少夜幕陌生的一面。

然而人有時又會不自覺地把自己推向某個地方,就那樣一直推。就像「人生的電影裡始終放映着最初的畫面」,司湯達說那是無止無休的童年。爸爸在生命最後的時光里反而願意跟我談起他的童年,最愛說的是他與太姥太姥爺一起在王屯鄉下生活的那段快樂光景,但唯獨略去了媽媽跟我說起的這一段。

看了一會兒當年由凌峰主持的記錄片《八千里路雲和月》,有一段拍的是冬天的哈爾濱,時間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那時的人多見質樸的臉,乾淨的眼神,那時的豬排骨賣一塊八一斤,那時的冬天比現在冷,那時的冰燈做的也挺好看。

看徐童的「遊民三部曲」之《麥收》,這部紀錄片講述了一個叫牛紅苗的20歲女孩從河北保定農村進京做小姐的經歷,講她遇到的人,經歷的生活;講她對家人的一種責任,講跟她做着同樣營生的小姊妹,她在工地上開弔車的嫖客男友,她在KTV結識的幾個做鴨子的男孩,講她頭一個老闆的厚道仁義和現在這個老闆的刻薄貪財,她和嫖客在街頭的排檔宵夜閒聊;講她因為父親病重,趕回家幫家人收麥子,為給父親看病,她把自己身上的錢都留給了媽媽,只給自己剩下100塊錢。她還要再回到北京,去京城郊區那個沒有名字、光線幽暗的小髮廊里繼續工作……徐童以鏡頭直面普通人,社會底層人的真實生活,不動聲色地講述着他們的悲苦哀怨。

睡前聽《德伯家的苔絲》,居然像小時候一樣,擔心故事講完,又貪心地想早已一點兒知道結局。這一次不同,明知結局,還是希望故事突然發生逆轉,讓苔絲獲救,告別自己悽慘的命運,讓安吉爾·克萊在亞雷之前找到苔絲,讓苔絲得到救贖,讓他們的愛情重新生長。想起最早看過的那個版本的《苔絲》,想起了美麗的娜塔莎·金斯基,想起她吃草莓的樣子。

不想離去,只想留下,留在這裡。化作一股風,一滴雨,一片葉,一棵草,一朵花,一縷從樓上人家飄來的晚飯香,一陣少女清脆的笑聲……完成化身的第一場春雨隨着夜晚一同離去。此時此刻,雲朵潮濕,陽光飽滿;此時此刻,我們正經歷着自己存在的時間。

天快要亮的時候,貼在黎明的耳邊,悄悄向她問聲早安!一過五月,就是夏天了。春天將又一次遠行,生命在不斷告別中老去,在不斷告別中結束又開始。

春色漸濃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