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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獨腳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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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獨腳眼鏡》中國當代作家孫安財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外婆的獨腳眼鏡

從記事起,外婆的眼神就不好,只有近距離才能看清楚人,每逢做針線活兒的時候,都會戴上她的特殊眼鏡,為啥叫特殊眼睛呢?因為她的眼鏡和別人的不一樣,她的眼鏡只有一條腿、一個眼鏡片,另一個腿用繩套來代替,這就是外婆的獨腳眼鏡。

年輕時的外婆,眼睛大又亮,和常人沒有啥區別,雖不是大家閨秀,可外婆的個頭適中,身材窈窕可人,兩隻大眼睛炯炯有神。微笑時,臉上會露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娘常說外婆過往,講外公外婆的故事,後來外公外婆家庭的幾多變故,才留下諸多故事。

早期,外公、外婆得家庭生活還是比較殷實的,外公是做生意的,開架子賣牛肉、驢肉,家裡吃喝不愁。娘上有一個姐姐,下邊有兩個妹妹、兩個小點的弟弟,娘姊妹六人。外公對子女都很寵愛。娘說,那時候殺牛、驢只賣肉。骨頭根本不賣,因為也賣不出錢來。所以,家裡就有得天獨厚的方便條件,大骨頭都是自家煮着吃,一煮一大鍋,燉熟了盛在大盆兒里,幾姊妹圍在一塊,吃得是滿嘴流油,拆骨肉比肉塊還好吃筋道入味有嚼頭,再後來對吃大骨頭來說,娘她們都沒多大興趣了,肉吃得比別家要多的多,娘的童年是非常幸福的,每講起她的童年,娘臉上掛滿了幸福的笑容。

娘對外公有很深的感情,娘說:你外公特別有本事,他在外人緣特好、熱親重友,生性豪爽樂善好施,家裡經常有南來北往的朋友,他們大多喝酒聊天一直到夜半,經商的朋友談得都是生意經,外公做生意有他獨到的見解,常有朋友來拜訪,談得儘是生財之道娘也聽不懂。娘接着說:你外公最大的本事是:宰殺、賣肉有兩絕。一絕是:他宰殺大牲口一刀斃命。他先拍拍牛、驢的頭顱後,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說:有的賣、有的買,有得吃、就得有的宰,不要怨我殘忍,這是弱肉強食的道理,也是人們生活中最根本的需求。然後他手起刀落一刀下去,牲畜轟然倒地,四蹄掙扎幾下,看不出它有多大痛苦,外公精準到位一刀捅入,牲畜瞬間失去知覺。賣肉是他的另外一絕!來他肉架子前買肉的人,他會問客戶說:要幾斤肉啊?客家說:給我來個二斤六兩吧!你看外公拿起刀手眼配合,自上而下一刀拉出,隨後遞給客戶說:給你要的二斤六兩肉!客戶開始一愣為啥不秤呢?不相信外公的一刀拉下來的肉會正好,肉的斤秤那會這麼巧啊?他們產生重大懷疑。外公對來者也不爭論,隨即他把肉掛在秤鈎上一秤,客戶瞪大了眼睛他看清楚了,你說咋地,肉正好二斤六兩還高高地呢!時間久了,都知道外公賣肉一刀准,人送外號「史一刀」。這件事遠近聞名,娘每次講到這裡,都會露出敬佩的眼眸來。雖然我未能一睹外公的風采,但是,每當想起這件事,那無窮的魅力都會吸引着我那顆崇拜的童心。

這還成就我的一段人生插曲來。為了生活所迫,我曾經歷過在路邊賣早餐的日子,賣的主食是:千層餅、蔥花餅、油酥餅,真是無巧不成書,鍛煉一段時間後,可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我也做到了外公手藝中的一絕。有吃飯要餅時會一刀准。問:要多少餅?來者會說:來兩塊錢的吧。我會一刀下去,在秤上一標正好,買餅的都為之點讚,賣餅用的是盤子秤,斤數已精確到錢,這是我對外公的崇拜和神奇,成就了我的夢想「一刀准」。通過這個事例證實了我的夢幻,自己的體會是:熟能生巧而已。這讓我想起一篇古典故事:一武士射箭精準,每支箭皆中靶心,過路人無不為他鼓掌喝采。唯獨賣油翁並未喝彩,武士非常生氣,問其原因為何如此,是不是看不起他的武功?賣油翁說:我認為不足為奇、熟能生巧而已。武士本想教訓於他,可你看賣油翁放下油挑子,不慌不忙取出一個瓶子,瓶口放一銅錢,另外拿出個油壺蘆來,高高舉起倒下,油像線一樣、自上而下注入瓶內油滿,他取下銅錢給武士觀看發現,油從錢孔入,而油且一點也未沾銅錢孔壁,圍觀人等無不稱奇武士亦叫絕讚嘆,賣油翁說:大家勿要稱奇,實為熟能生巧而已。這是一段經典插曲而已。

隨着娘姊妹幾人年齡的增長,到了男大當婚 女大當嫁地年齡,大姨和娘皆已成婚。當時,無論找婆家還是找媳婦兒,鄉村都有一個風俗習慣,講得是門當戶對,門當戶對才會使家族門楣生輝,外公家過得富裕,孩子成家也得挑挑,那年三姨只有十歲,長得漂亮聰明靈俐乖巧又可愛,方圓幾十里都知道三姨貌美如花兒。在外公家附近的村莊有個地主,這個地主人姓韓名得富,家庭過得是富如其名,可說是非常地趁錢又是風光,良田足有數頃,長工使喚傭人十幾個。韓得富他老年得子,全家人對兒子百般呵護,可說是: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年方七歲就張羅着找媳婦兒。

當時不像現在,婚姻法不允許早婚早育。可解放前早婚是一種榮光,是財富權勢的象徵,有錢人才能任性。幾歲找媳婦兒又叫童養媳。結婚為得是找個人伺侯幼子,又會多一個免費使用的傭人,地主老財很會算計,坑裡壕里都會看着。找個兒媳婦兒,哪還得好好地選選,他們家經多方打探訪到,聽人說姨的貌美,性格溫柔又可愛,在家乖巧又懂事,外公家過得也不錯。隨即托媒哄前去外公家提親。有誰不想自己的女兒找個好人家,這都是長輩的心愿,誰不想讓孩子找個稱心的好郎君。外公也不例外,他聽說了韓得富家裡富有,便答應了這們婚事。

當年,三姨還是個孩子,姨知道了這件事憋紅了小臉,半天鼓足勇氣給外公說:爹俺不想嫁人,更不想離開爹娘身邊,俺的年齡還小呢。外公說:妮兒!人長大以後都得成家。姨說:爹俺的年齡可不大哩,今年才只有十歲啊!接着姨痛哭流涕,哭的撕心裂肺,外婆在一旁陪着傷心落淚,外公說:我問了這家過得不孬,人家也不錯,再者說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外公繼續說:其實我們也不想讓你早日出嫁,那有長輩不疼孩子的。可是,像他們這樣的家庭確實很難找,為了你以後的幸福,爹只好答應了這門親事。你想爹娘了常回家來轉轉、住上幾天都可以,爹娘啥時候都會高興你來家裡住些日子,路途也不算太遠聽話妮,外公耐心地說服了姨。

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如期操辦,幼小的新郎官,有個成年男人摟在懷裡,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頭戴新郎官羽帽,穿着特製的小新郎服,胸前橫跨着一朵鮮艷的大紅花,吹鼓手吹吹打好不熱鬧,四人轎夫踩着舞點,甩開了膀子晃着腦袋,顫巍巍地特別喜慶。三姨頭戴鳳冠,上面蓋着紅色帶穗兒金邊紅方巾,身穿刺繡鮮艷的紅色婚禮服飾,一邊一個伴娘扶持着,姨的婚姻是榮耀的,招致全村人圍觀,一番熱鬧景象映入眼帘,多少人都為這門婚事、嘖嘖稱讚不已,並顯露出了她們羨慕的眼神,也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

大家都認為三姨的婚姻、會是無比幸福,可實際事於原違,一個十來歲大的女娃,挑起了婆家繁重的家務勞動擔子,除洗衣做飯外,還得伺候小男人穿衣吃飯,有時候男人還尿炕,被子、褥子都得拉出去涼曬,被褥掛滿了滿院子裡的鐵絲之上,隨風搖擺彰顯出小男人的戰績。讓三姨最受不了的是:全家人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三姨打理,人多鍋大鍋蓋笨重厚實,她那矮小瘦弱的身材,每次掀鍋蓋都得搬個小凳子,墊在鍋台旁的腳下才能掀開來,不然夠不着掀開鍋蓋。有時不小心它會倒下來,要是砸壞鍋台上的碗盆,被她的惡婆婆發現,會招來一頓毒打。三姨幼小的心靈里,增添出嚴重的心理創傷,在這種情況下又沒有地方去訴說。

三姨的婆婆性格暴躁,經常對姨是非打即罵,這時每每想起的,是自己的直近爹娘,想回娘家去訴苦,可她的惡婆婆又不讓,她只好偷偷地回娘家,一路上靠一雙小腳來丈量,邊走邊傷心地淚流滿面,經常披星戴月時回娘家,在她幼小的心坎上,留下了不可挽回的傷恨。回到外婆家她只是輕描淡寫,她是心裡有苦話到嘴邊又咽下,因為,她是個很孝順的女兒怕爹娘擔心。住上一兩天後,外公外婆又勸她回婆家,怕親家生事對女兒不好,雖然姨從內心裡有一萬個不情願,可她又無可奈何,在回婆家的路上,她還是以淚洗面痛心叫苦不止。

這天一大早,外公的家門口,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來人進門就說:我是韓張村的忙活人,是過來報喪的。外公立馬一愣不知所措,半天沒緩過神來,祥細問明事兒才知,三姨突然病故,外公是昏天地暗,一時是六神無主,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看外公淚流縱橫,捶胸頓足不止。

外婆聞聽外面噪雜的聲音,邁着三寸金蓮,從屋裡一路小跑地,跑出了屋外說:出啥事了孩子她爹?看到外公的表情、她感覺到不妙,肯定家裡發生了難得遇見的大事,在她的一再追問之下,外公才情不得已道出了實情,外婆聞知這一噩耗。她當場暈倒在地不省人事,外公急忙上前掐人中呼喚施救,半天外婆才喘過氣來,得到這樣不幸的遭遇,外婆哭的是:天旋地轉哭天搶地的悲痛,不斷呼喊着三姨的乳名,且訴說着:都是爹娘害了你,本想給你找個好人家享福,可如今,一命嗚呼離爹娘而去,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咋能讓娘不心疼、怎能讓娘不傷心。外婆在聞迅前來的鄰居們的規勸下,稍微穩定了情緒冷靜下來,心想還得商議三姨的後事啊!人死不能復生,日子還得過呀?

姨的後事外公要求婆家厚葬,婆家感覺虐待三姨理虧,他們答應了外公的所有要求,按着家鄉的風俗禮節,進行了風光大葬讓小姨入土為安,對於地主來說,花錢能買得心安,這也算是他的上上之策。

雖然事已過去,可是,孩子是爹娘的心頭肉,外婆天天茶不思飯不想,每當外婆想起三姨時都是淚流不止,晝思夜想傷心的日子,時間久了她眼睛都哭出了毛病,看人看物都不好識別,外公帶着外婆到醫院看了也不見好轉,大夫說:你們去眼睛店配付眼鏡吧!外公給外婆配了一付好點的眼鏡,戴上眼鏡方能看清一些,外婆戴上眼鏡竟顯出一身嫻淑文化氣,更顯得氣質不一般,可外婆她大字不識一斗。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外公在極限內疚中度過,嘆息女兒少年早故,恨自己不該把女兒嫁入富門,怨自己做主錯就了女兒的婚事,多麼乖巧可愛的女兒先他而去,整天鬱鬱寡歡,終因其身體不支含恨離世,外公英年早逝,終年三十有餘。

外公走了,帶走了他的技術,帶走了他的手藝,帶走了他的和藹,帶走了他的生意經,帶着他的遺憾,帶走了他撫養子女的責任,帶走了他享天倫之樂的,也有他的無奈之舉,又有他的愧疚之心離開了人世,外公的離世,是對外婆又一次沉重的打擊。

屋漏偏逢連陰雨,這對外婆來說是天大的壓力,一家之主離世,頂樑柱倒下好像天塌了一樣,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在艱難中生存好難,膝下還有一個小姨、兩個舅舅,家庭的重擔都壓在了外婆的身上,真的是: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外婆經常在傷心的淚水中度過,家裡的生活一落千丈,生意不能再做了,因為舅舅的年齡還尚小,宰殺大牲口得技術和重體力,家庭收入只能靠一畝薄田維持,家中的生活是:向親戚鄰居東挪西借,苦難的日子真是捉襟見肘,外婆的眼睛更差了。外婆是白天去種地、夜晚家紡棉,抽時間還得縫縫補補,翻洗做衣、捺千層底布鞋,沒事的時候還掐辮子、擰草腰子賺點零花錢,一天天的忙忙碌碌,僅能維持基本的生活開銷。

外婆的臉曬成了古銅色,滄桑的容顏寫滿了故事,脊背累成了一張弓,一個女人撐起一個家,任何時候都會有諸多的痛楚,艱難地經營着這個千瘡百孔的小家,她付出了比常人多百倍的艱辛。

可巧一天,她的眼鏡被舅舅打鬧時不甚打碎了!兩個眼鏡片碎了一個,只剩下了一個眼鏡腿一個眼鏡片,那她也沒捨得丟棄,也可能是包含着對外公的留戀吧。更多的是因為,困難的日子哪有錢再配一付眼鏡,為了能將就着使用這個眼鏡,外婆用針錐在眼鏡框上鑽了一個小孔,在孔里穿了一根棉繩,戴的時候先把有腿的挎在耳朵上,再把棉繩套掛在另外的耳朵上,這就是外婆的特殊地獨腳眼鏡,一直延用到她終老。

外婆的晚年還是幸福的,隨着子女長大成人,柳暗花明又是春,舅舅皆都成家立業,他們接過了外婆肩上的擔子,頂立門戶娶妻生子,外婆晚年兒孫滿堂,享受着天倫之樂,臉上耕滿了歲月的痕跡,她最喜歡的事兒就是:想讓姨和娘多去看看她,每次相逢都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到外婆家去走親戚時,還沒進院我就會喊,姥娘我來了,我是您的外甥六兒來看您了,姥娘總會是碎步小跑地從屋裡迎出來,嘴裡不停地熱情的說:咦……我地噔哎恁咋來了。外婆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北話,在我的心裡感覺特別地親切舒服。我急忙說:姥娘我們都來了,娘也來了。隨後,外婆會讓進屋裡翻出她珍藏多時的好吃的,一股腦兒的都拿出來分給我們吃,想起往事心裡比吃蜜還要甜。

憶起外婆的過往,憶往昔崢嶸歲月里酸甜苦辣的故事,感慨當今的好日子,憶苦思甜倍感幸福滿滿。[1]

作者簡介

孫安財,筆名曙光,山東聊城莘縣人,部隊轉業,現文化部門工作,市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