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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嫂(曠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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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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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嫂》中國當代作家曠野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堂嫂

近幾年來,李玲時不時地會想起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丈夫的本家堂嫂。

真正認識堂嫂是在那年孩子們的爺爺——老公公出殯前的頭天夜晚。

在這之前,李玲只知道丈夫有一個不太願意提起的堂哥,在貓兒台礦工作,有三個姑娘,最小的那個是他親生的。除此之外,有關他堂哥的事情,她知道的並不多。因為孟家人很少提起這個人。一旦提起他,家族中至上而下都會顯出一種異樣的神情,仿佛提到的不是他們家族中的一員,而是一個惡魔、一個無賴、一個粘在手上甩不掉的吸血蟲,會令他們厭惡、惶恐、甚至不安。所以,在孟家人眼裡、心目中堂哥是一個非常糟糕而又令人極其討厭的人。基於此,在這個家族中,自然不會有誰能把他的妻小們放在心上。

李玲也一樣,從來沒把這堂哥、堂嫂放在眼裡。說白點,一句話:她打心眼裡瞧不起他們。只是,在族人們的基礎上,還要再加一點,那就是因為他們窮。

那天夜晚,一切都沉寂下來了。老公公安靜地躺在院子裡的棺材中。家裡條件有限,差不多點來的親友和遠道而來的賓客,全部都在李玲的精心安排下到縣城旅館去歇息了。家裡只留下身着重孝的人。

親人們像白面袋一個挨着一個地擠在老爺子生前躺過的地方。這樣挺好,做兒女的都該陪伴老爺子最後一個夜晚。

於是,堂屋左邊的炕上和堂屋右邊的床上,都擠滿了眼圈紅腫的兒女以及他們的孩子。雖然老公公有五六個女兒、女婿;五六侄兒、侄女,但李玲是老公公唯一的兒媳婦。

火爐旁是個較為顯貴的地方,居屋子的正中,朝門放着一把靠背椅,上面鋪着厚厚的棉墊子。

李玲當然不會去老公公躺過的炕上擠暖暖。丈夫公務纏身,直到這一天才匆匆趕回來,看上去一臉的悲傷和疲憊。所以家中大小事情都得由她來打理。她便不分白天黑夜地坐在那把靠背椅里發號施令。

李玲不習慣鄉下這麼寒冷的冬日,身上時常緊緊地裹着一件棉大衣,手不離杯、身不離火。自老公公病危到去世,歷時半月,儘管多日休息不好,但她還是細心地想着方方面面的事,杜絕有任何的疏忽、或者不經意讓人指責和嘲笑。

已是深夜一點多鐘,屋子裡靜悄悄的,李玲仍然獨自坐在那裡,感覺一點睡意也沒有。可能是坐久了的緣故,她不得不又一次伸展兩腿,站在地上把身子扭了扭,然後又重新裹了裹棉大衣,準備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時,結果被深深地打了一個趔趄。緊接着又神經質地突然挺直了身子,就像有人在她的身後猛地撞擊了一下似的,神經驟然緊張起來。

躺在炕上床上的人睡得都很死,她有點害怕,突然希望能有個人來,陪自己說說話。

這個時候,昏暗的燈光下,她還果真看到了一個人。

在這之前,當然她並不知道自己曾經迷糊過或者是打過一個盹兒。不然,怎麼可能有個大活人走近她,她卻一點兒也不知道。

李玲使勁兒擦了擦眼定晴一看,是堂哥的妻子——一個矮小的女人,正灰頭灰臉地縮着身子走近火爐台,將發僵的雙手伸向火口取暖,並聲音低低地自言自語道:「外面可真冷!」

「咋是你呀?嫂子,嚇我一跳!」李玲着實被嚇了一跳,心裡不免生髮了責備之情,然後拍了拍胸口問道:「你咋不找個地方躺一躺?」

在李玲發這些問話時,其實她心裡特別清楚。因為,在檢點、安排所有親朋好友住宿、休息時,她根本沒把堂哥倆倆口列入安置名單。

天這麼冷,堂哥隨便找個地方休息絕沒問題,可堂嫂呢?李玲突然有點愧疚,低聲問:「這大半夜的,你在哪裡了?咋不進來烤火?」

堂嫂渾身都在顫抖,繞着爐子不住地搓手頓足,哆哆嗦嗦地說:「就在……外……外面了,村子裡……野狗、野貓多,靈前的貢品……貢品怕給叼跑了。」

「那你就一直呆在靈堂里?」這事兒,李玲的的確確一點兒都沒想到過。感覺自己的心猛地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下。嘴裡喃喃地道:「真沒想到,真沒想到……讓你受罪了。」

堂嫂說:「沒事兒,這點罪我受得了。比這更苦、更大的罪我都受過,這點事兒不算什麼。都是自家人。」

堂嫂邊說着邊在對面的一把硬板凳上坐了下來,並將兩胳膊肘支在火爐台的邊緣上,像祈禱一般地把她那兩隻干過重活的雙手合在一起,接着不緊不慢告訴李玲,外面的貢品她剛剛拿東西扣上,並在上面壓了石頭,現在可以放心了。

「啊,原來是這樣。」李玲欠了欠身說:「謝謝嫂子!想得如此周到。又不然……還真麻煩哩……你喝點水暖和暖和吧。」

在火爐台上,放着李玲自己的專用水杯,水杯里的水並加有補充體能的糖、時常冒着炊煙一般裊裊升騰的熱氣。當李玲假惺惺地指着杯子,發出這個問話之後,她就立刻後悔和擔心起來。後悔自己不該跟她說這樣過於熱切的話;擔心她果真毫不客氣地把自己高貴的水杯端起來,送到她的那張貧賤的嘴唇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真麻煩了。她還是難以忍受堂嫂身上時時散發出來的那股股窮酸氣味。

李玲目光緊張而專注地看着堂嫂,希望她能明智一點。還好,堂嫂眨着眼睛搖了搖頭說:「我沒喝水的習慣,還是你喝吧。」

李玲長吁了口氣,隨後便抱着自己的杯子時不時地吮上一口。

面對堂嫂,李玲感覺自己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在心裡想:一分長相、一分福,這女人就這樣——天生受罪的命。倒是堂嫂打破沉默、不失時機地說了一大堆令李玲開心的順耳話。她說李玲能幹、漂亮、有福,不僅是孟家最漂亮的媳婦兒,也是她所見到得最優秀的女人。還說她們兩在一起相比較,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根本沒法相提並論。這話說得李玲滿心歡喜、心花怒放。

如果放在平時,李玲絕對不可能跟這個女人多說半句話的,尤其是堂哥的女人。再說堂嫂長得也實屬難看,寬臉、方嘴面色滄桑,沒有半點兒誘人之處,個頭矮小不說,兩條羅圈腿走起路來極像螃蟹,難看得要死。別說跟她在一起呆上大半夜,即使說上一句話,她都會產生有失尊嚴的感覺。

昏暗的燈光下很快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也許是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為了排解心中的孤獨和恐懼感李玲別無選擇;也許是堂嫂這個人的善舉,到底還是打動了一些她的心;也許是在她骨子裡、心底、精神深處一直潛在着得那種好強意識的驅使下,李玲突然間產生了想看看她如何生活和了解一下情況的強烈的願望,以此而滿足和享受一下自己內心的某種快樂和需求。

於是,李玲說:「嫂子,咱們倆人嘮嘮家常吧。」

於是,她們一直聊到天大亮。

說來也奇怪,在這個特殊的夜晚,堂嫂這個醜陋的小女人,居然漸漸地走近了李玲,走進了她的心靈,並且,形象異常地堅毅、光鮮、高大起來。這讓李玲感到萬分的驚奇。除了驚奇,更多一些的是愛慕與妒忌;酸楚與敬仰;同情與無奈。她的出現在李玲的精神領域、內心世界、靈魂深處不外呼是一個極大的震撼。這種震撼力,某種程度講就好比有人當頭給了她一棒。

從此,李玲不再敢蔑視她。

那夜,這女人對李玲是這樣講述的:

「不瞞你說,我的情況說出來讓你笑話。 面對你跟孟明,我總感到不安和愧疚。因為我欠了你們。咱們曾在叔叔那裡碰過一兩次面,總覺得自己胳膊長、袖子短,見了侄兒侄女們連個壓歲錢都掏不出來,沒敢跟你攀扯。

好多年了,雖然老山、大泉煤礦——孟明的辦公室去過多次,找孟明借過幾次錢。但你們家始終沒好意思去……

我常常跟女兒們說,咱現在還不上,等將來你們念出書來,有本事、有能耐了,一定要把叔叔嬸嬸的錢還上。即使我死了你們也不能忘記。借過誰的錢、花過誰的錢、欠過誰的都一一記着。滴水之恩,應湧泉相報。這是做人的起碼道理。人窮,可不能志短呀!

我的命不好。在第一個男人死後不久,便經老鄉的介紹,抱着不滿兩周歲的大女兒和將滿三個月大小的二女兒,滿懷希望地跟着當煤礦工人的孟栓貴,來到貓兒台礦。那年我才二十一歲。誰能想到跟着他,我卻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吃沒個吃樣兒、住沒個住樣兒……所以從來沒請誰到家做過客。

不過,現在我感到自己的苦日子快熬到頭兒了。我的三個女兒非常爭氣。大女兒、二女兒去年的高考都考上大學了,不花一分錢,學費全免。三女兒的學習成績也特別好,今年中考時,考了個全年級第一,不僅被省重點高中破格錄取,還為家裡帶回兩筆資助款:一筆是八千,一筆是五千。」

堂嫂從貼身的褲兜里掏出捆綁着的一沓錢,臉上綻放出令人陶醉的笑容,把錢展示給李玲看:

「不瞞你說,家裡的門鎖不牢靠,所以就全揣在身上。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孟栓貴拿上吃喝了,賭了。這錢多麼不容易啊!這可是孩子們努力得來的。」

「兩個女兒考的是什麼學校?」李玲關切地問。

堂嫂說:「一個在清華,一個在北大。」

「清華、北大!?」李玲是幾乎喊出來,驚訝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直愣愣盯着堂嫂,似乎堂嫂在跟她說一件在她看來離題萬里、天方夜譚的怪事,心裡有一千一萬個不相信。

堂嫂說:「是呀!在貓兒台礦,凡是認識我的人都這麼說——'你家祖墳冒青煙啦?咋就能一年出兩個狀元?』工會主席劉凱山說,適當的時候一定要請我去談談經驗。嗨!我有什麼經驗可談的? 」

堂嫂講到這裡時,似乎那種強烈的幸福感,驟然喚醒了她往日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辛酸和困苦,使得她潸然淚下,她說:「弟妹你是不知道,走到今天這天地,誰會想到我娘兒幾個有多麼不易?幾個孩子從來沒有吃過幾頓像樣的飽飯,沒穿過像樣的一件衣服。大女兒頭一年高考時,由於身子骨缺乏營養,臨近高考時昏倒了,第二年才又跟二女兒一起參加高考的。」

堂嫂淚流滿面,後來用手抹了一把眼淚,眼珠子往上翻了翻,又出乎意料地突然笑了起來。終於她忍住了笑,對李玲說:

「在我們家長期以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是孟栓貴定的。他對孩子們說:'爸爸不離開飯桌之前,你們誰都不許往跟前坐!』

他每月只進六七個、有時頂多七八個坑,每個月所掙的工資,估摸夠他的酒水錢,就再也懶得不多下一個坑了。成天一瓶酒、四個菜,從早喝到晚。稍一不高興,不是砸東西就是打我、罵孩子。我身上有多處傷疤,你看看頭上這一塊!這都是孟栓貴拿燒煤用得小鐵鏟給我留下的。」堂嫂側着頭說。

「你也知道,這幾年礦上棚戶區改造,所有的職工都住進了民用經濟樓,可我家至今都不敢申請,還是住在半山坡上一個小破房裡。沒電視,沒自來水,冬天寒冷,夏天熱。他在家啥都不干,成天就惦記着他的燒酒和菜。

有時,在他口袋裡實在掏不出一分錢,他想的不是多上幾個班掙錢,而是絞盡腦汁想着從誰哪裡可以借到酒菜的錢……真是沒法提起,沒法提起……丟人、敗興。

可攤上這麼個人,有啥辦法呢?沒有!只為孩子們有個爹……想想這日子總得往下過,人,總得往下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說對不對?所以,世上的苦和罪我都受盡了。

我常對女兒們說:不要怕吃苦。想想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聾子、瞎子、傻子,許許多多的殘疾人,他們還在世上好好的活着,咱什麼也不缺,為什麼不好好活着?不僅要好好活着,而且還要活出個樣兒來。」

於是,為了維持生計,為了讓孩子們能上學,堂嫂矮小、瘦弱的身影遍及貓兒台礦的山山峁峁、溝溝岔岔、樓前樓後的每一個角落。撿煤塊、撿破爛、撿一切可以用來換取一些零用錢的廢品。在什麼也撿拾不到的情況下,她只有想到去煤庫偷煤。

她說:「有一次,是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大雨瓢潑,小路泥濘不堪。我脊上抗了一袋煤,至少也有三十公斤重,還沒走多遠,就被幾個年輕人盯上了。我前面跑、人家後面追。一路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最終被追趕得走投無路,只好被人家帶回公安科。

那會我還正在月經期,立在公安科值班室的地上,雨水、汗水、淚水加血水,從身上暢流了一地。這一次還沒經審訊,科長便嘆了一口氣說:'嗨,咋又是你?』,揮揮手示意將我放了。離走時我說:'你們看我已經受了這麼大罪的份兒上,就讓我把煤背走吧,我實在是沒辦法。謝謝你們能高抬貴手。』他們竟然答應了,還說讓我等雨停了在走。我說等雨停了、天亮了這會給你們添麻煩。後來我還是堅持把那袋活命的煤,吃力地背回了家。」

堂嫂說,人活到這種份兒上,是沒有尊嚴的。如果非得講尊嚴,那麼尊嚴就一定會毫不含糊地要了她的命。

她曾賣過烤紅薯、撿過菜葉子、賣過幾次血、幫別人掃過街道……也坑騙過孩子們的老師、學校和醫院。

孩子們昂貴的學雜費,她總是不能按時交上,總是一拖再拖。在孩子們一聲聲的緊逼下,她不得不找到老師、校長,央求他們寬限些時日;央求他們不要當面催逼孩子們,以免孩子們的自尊心受挫,影響學習。她發誓一旦有了錢,就立馬交上。

於是,她不得不背着孩子們今天來交上三十元錢、明兒來交上五十元。時間久了,搞得老師、學校極不耐煩,最後不是老師自己鋪墊上,就是被徹底減免掉了。所幸的是好在孩子們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為她這個當媽的解了圍、遮了丑。

她說:「真的,不怕你笑話,在我這一生當中,比這更寒磣、更丟人的事兒都發生過。那年,我病了。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我就找到醫院院長說,我是某局長的親戚。他相信了,立刻就組織手術。因此,醫院至上而下都特別關心、特別關照。等到刀口好得差不多了,醫生說:'等通氣兒了之後,觀察幾天再考慮出院。』還沒等院長來得及打電話向某局長討好、匯報、表功;還沒等抽線、沒等放個屁兒,我拔掉液體,早逃之夭夭了。我沒錢,可我得活命啊!

「當然,像我這樣的人,在這個世上死上多少,對別人來說都不算啥。可對我來說,我要是死了,我的三個女兒就沒了母親,也不會有啥好日子。所以,不管別人咋看我,我都要好好活着。」……

這就是堂嫂。堂嫂悲苦的極具浪漫色彩的傳奇故事,深深地感染和打動了李玲的心。

第二年一個明媚的夏日,貓兒台礦北邊的邊上山披上,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有一個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在他人的引導下正腳爬手爬地向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走去。她就是李玲。李玲專程來看望堂嫂。

沿着彎彎曲曲的小道,李玲拄着腿,歇了幾歇,堂哥家終於到了。

小屋破敗不堪,磚牆有幾次裂縫,門前丁點大的一塊菜園,種着幾顆辣椒、大蔥、西紅柿和幾族族搖頭擺尾的竄竄紅,一道籬笆把菜園和山道隔開了。

堂哥不在家,堂嫂正在院子裡澆菜。她看到李玲急忙把手中的水瓢丟進桶里,立即把李玲迎進家,又是倒水又是讓座,一時間表達不盡她的驚喜和意外。她手裡端着水說:罐頭瓶是洗乾淨的,只是有點燙。然後又咧着嘴嘻嘻地笑着說:「家裡沒個沙發,床是拿繩子綁着的,還是坐高一點的凳子上比較好。」

李玲環視着整個屋子,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牆上。牆上貼滿大小不等、新舊不一的獎狀。然後,又在三個女孩笑吟吟的那種合影前停留了許久才告辭:「嫂子別忙活了,我來看看您就好。車還在低下等着吶。」

堂嫂沒有強留她,只是說李玲來得太突然了,她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一遍又一遍地表示:「你等着!等我有辦法了,一定去飯店好好請你一頓。」

三年過後,又一個寒冬日,是李玲老公公去世三周年。丈夫把自己不爭氣的一雙兒女打發到車站,責令他們安安穩穩坐火車回鄉下老家給爺爺燒紙,車子裡的座位騰出來給貓兒台礦的大爺大媽留着。兒子、女兒都顯出不滿的神色。李玲丈夫一下子就火了,大聲罵道:「你們他媽的,還好意思坐老子的車?別說考清華、北大了,能給老子考個普通大學,老子都給你們派飛機!」

這一年堂哥堂嫂的小女兒又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省財大。

堂哥、堂嫂成了名副其實的品牌大學生「專業戶」。也許是子貴父母榮吧,這次李玲跟丈夫與堂哥、堂嫂一路同行,並沒覺得他們有多討厭。

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就大家當時的熱門話題大談特談時,李玲的丈夫自鳴得意又喜形於色地對朋友們說,他的三個侄女,一個考入清華、一個考入北大,居然跟高等學府盤上了近親。李玲聽了,心裡五味雜陳,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有關於堂哥,為什麼如此被人討厭的原因,後來李玲從丈夫和其他孟家人那裡得知:堂哥一向就是個不務正業、好吃懶做的人。

李玲丈夫的爺爺有三個兒子,也就是說她丈夫有一個大爺、一個叔叔。叔叔工作在外。大爺死得早,留了孤兒寡母的大娘跟未成家的堂哥——孟栓貴。大娘決定改嫁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年齡已經不算小了的堂哥卻執意隨娘一起改嫁。他不聽從兩位叔叔的再三挽留和阻勸,不僅將他自己應得的那一份遺產全部變賣,而且還改名換姓隨娘嫁到他鄉。

結果沒過多久,他便把他那份遺產揮霍得一干二盡。之後,又返回孟家,要求跟兩個叔叔瓜分財產,鬧得雞犬不寧。無奈之下,李玲的老公公,不得不求助弟弟,把他跟自己的兒子一起打發到弟弟那裡的煤礦當了窯黑子。

幾年過後,李玲的丈夫在煤礦幹得非常出色,很快就成家立業了。而他的這個堂哥卻一事無成,連基本生活都無法保證。直到三十大幾歲時,才從老家給物色了個帶孩子的寡婦、也就是現在的堂嫂。堂哥總算是成了一個家。

一年之後,堂嫂也為他生了一個女兒。但日子過得仍舊十分糟糕。他不好好工作,總是到處借錢,孟家人沒有一個沒被他盤剝過的。

雖然堂哥不得人心的過去和他一向的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的生活做派,一直都不是孟家人所意願提起的。但一想到他出色的三個女兒跟那個了不起的矮小女人時,都不免由衷地感嘆。堂嫂不僅支撐起了一個家,而且,還培養出了三個響噹噹的名牌大學生。

這是李玲最稱奇、最佩服她的地方。

在現實生活當中,雖然常常有無數這樣那樣,出人意料的事情出現和發生,就李玲而言,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對一個自己看不起的人的觀點、認識改變的如此徹底和深刻

這也許就是人們所說得:平凡中,見偉大這個道理

在後來的每一次回想中,李玲總是無法形容那一夜,或者說是這一生,面對堂嫂這個矮小的女人,自己內心所產生的種種難以釋懷的複雜情緒。

從此,堂嫂這個女人,就像紮根似的,總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這就是李玲為什麼時不時地會想到她的原因所在。[1]

作者簡介

曠野,原名曹荃斕,1962年出生於山西省古交市屯村。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