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底種棵開花的樹(落花滿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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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底種棵開花的樹》是中國當代作家落花滿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在心底種棵開花的樹
出差回家，難得老公和兒子有着一片閒情，居然搞得原本不大的客廳里滿桌滿地的花朵，雖說一花一世界，可這世界也太大些了吧，改天的收拾事小，最怕的是那滿地滄桑的味道。
說實話，最近一段時日極少接觸花朵，過於燦爛的生命需要占據太多的心力去維持。現在的注意力多是在那些鬱郁的樹木上，不管是路旁開得正鬧的國槐樹，還有那些虬勁的大松柏；不管是連綿起伏的白樺林，還是不論生死都轟轟烈烈的胡楊木。哦，對了，還有南京路旁那些有着幾百年歷史味道的法桐樹。那些樹圍粗粗的法桐樹，樹幹上斑斑駁駁的寫滿了歷史也寫滿着生命。
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區裡的主行道樹也是法桐，所以，出差在南京的日子裡，即便是一直疾病纏身，但因着這些熟悉的樹木也少了許多人在異鄉的感覺。小區的法桐與兒子年齡相仿，兒子從呀呀學語到蹣跚學路，到現在近一米九高的大小伙子，歲月在他的成長里安靜地流逝着卻未曾留下任何獨特的印跡，而那些法桐不同，它的每一次成長都要蛻下一層皮，留下固有的印跡。樹木與人類不同，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沒了樹皮的樹木只有等死的份，但它卻不同於其他的樹木，每一次蛻皮都會成長一分，然後安靜地一天天長大，忽在某一日長成枝橫葉茂的個體，快樂地招展在風裡，成為一個遺世獨立的歷史靜觀者。
捨得，捨得，有舍才會有得。捨棄舊的窠臼，也許會迎來另一副風景。
蛇在成長的過程中需要忍受一次次蛻皮的痛作為又闖過一關的生命洗禮；蟲子需要一次蛻變，然後展翅在陽光里。那些動物和植物尚且可以忍受着蛻變之痛，然後再鼓足勇氣迎接新的一天。也許，我所缺少的永遠是這樣如它們的勇氣。
工作時很累，一連幾個月地繃着神經，偶爾總也好友總也在電話里打趣着：這不是在工作，這是在玩命。總也在勸自己：學會輕鬆，學會放下，卻在面對着一件件工作時閃無可閃，避無可避，有時覺得自己就是那隻上了弦的兔子，每一次停下都會有着手迅速地伸過來，再一次緊上那隻發條，一次又一次，也許只有弦斷的那一天才會是個解脫。每個人都在羨慕着瓊樓玉宇的日子，卻可對誰言稱那不勝寒的淒清？
連着三天夢到已經過世多年的母親，夢中，母親一直用心疼的目光看着我，一邊絮絮地安撫着我：不要工作太累，不要太為難自己。每每醒來都會淚濕衣襟，母親在世的時候從來是不過問我的工作，她一直堅信，她的女兒是成熟的、理智的，是個從不讓她操心的孩子。醒來時，呆坐在窗前，遠遠望着窗角處那枝法桐樹，心裡卻只是一片空白，我的那層樹皮長在哪裡？
如果可以掙脫那層「皮」，也許不用等到工作全部結束的時候我就會放下這裡的一切，只專心做個聽話的女兒，陪老爸看看花，談談話；也許不用等到工作全部結束的時候我就會放下這裡的一切，只安心做個合格的妻子，給老公熨燙下衣服，收拾下家；也許不用等到工作全部結束的時候我就會放下這裡的一切，只安心做個稱職的媽媽，陪兒子一起上學下學，給他做做飯，聊聊天。只是實現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然後才有「可以」，心下一片黯然。目前的情況下，兒子尚幼需要供養，不可能放棄工作；年齡尚輕需要支撐，不可能提早退休。一切的一切仍只是一個美麗的憧憬，現實的桎梏就是那張皮，明知沉重仍要繼續保有着，忍受着。
難得收拾房間，居然找到一本畫冊，那種三維立體圖畫的畫冊，還是當初孕吐住院時老公買給我的，十幾年過去了，居然顏色依舊。呆呆地注視着它，久久的，直到眼睛花花了，零亂沒有規則的畫面上才逐漸出現一朵盛開的蘭花，舒展着花瓣，妖嬈地開放着。沒有味道，卻似有清清淡淡的香氣遠遠傳來。也許放開束縛，即便面對着一幅畫面，心裡也可以氤氳起清香的味道。給友發個短信，請其幫我寫上一條橫幅：香遠益清！掙不開世俗的束縛，起碼該在心底種上一棵開花的樹，讓它們的香氣雋永綿長地陪伴着自己。面對生活，即便做不到海子樣的決絕，至少應該保有着那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心情。
陽台的曇花又開了。這麼多年的生長，小小的盆子早已承托不起它的生命，大片葉子也在漸漸枯萎中。明知換盆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卻一直遲疑着，總也怕它的生命真的就此葬送掉。直到開春時，一不小心打破了它的花盆，才實在無可退避地給它更換了，卻未曾想，它不僅活了下來，居然又開始開花了，香馥又溫暖的花香再一次填滿了我的鍵盤間。突然覺得好幸運。幸好，我們都在努力地活着，仍舊可以這樣子安然度過每一夜晚，每一個今天。 [1]
作者簡介
落花滿肩，又名雲西子，北京作協會員。著有文集《落花滿肩》、《花開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