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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入胸(洪敏)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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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入胸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味道入胸》中國當代作家洪敏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味道入胸

這是一個久違的安靜的午後,此刻也終於曉得——安靜象徵着幸福。

突發腦出血的父親昨天出院了,20多天來一直在醫院奔波,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精神始終在煎熬掙扎,直到父親一天天漸好,我也終於感到自己在喘氣了。這是有生以來,度過的最艱難的21天,因為,一切猝不及防。我如大海里一隻魚,一個浪濤一個浪濤的襲來,沒有鱗傷,內心卻被恐懼撕扯的七零八落。

接到父親發病的電話,我剛到1000多公里旅程之後的西安火車站上。是叔打來的,他還在父親發病現場,現場在鄉村公路邊上,父親歪倒在自己騎得摩托車上,後來據父親回憶,說當時一陣眩暈,之後就什麼也不曉得了。他從昏迷的父親口袋里掏出電話撥了出去,結果第一個就是我。我懵了,當時還存有僥倖心理,安慰自己只是輕度的外傷而已。於是,我一個個電話撥回家,安排家人趕快趕過去。

我從來沒有的慌張和六神無主,不住地打電話渴望得到一個安慰的消息。八點鐘的時候,丈夫打來電話說拍了片,腦袋有點滲血,正在觀察,但清醒了可以說話了,應該無大礙。八點半時,打來電話,說滲血不止,醫生建議做開顱手術。我瘋了,之前的僥倖像巨大的泡沫般崩裂,恐懼像一個黑色網罩罩在了我的周圍,我瘋狂地聯繫火車票、飛機票。同伴陪在身旁,不停地為我想辦法,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沒有他們,我寸步難行。一個個電話打出去,希望與失望交織,兩個多小時,終於定下來飛往濟南的航班,定下來通往飛機場的出租車,也定下了從濟南回家的車。身邊十一歲的兒子,聽到姥爺受傷做手術,不停地哭泣,而我突然帶他回家的決定也讓小子感到極度失落,他說,媽我再也不來這兒了。我知道,這裡成了小子的傷心地。而於我,這一晚上的記憶刻骨銘心,那無時無刻不刺激着我神經的恐懼的想象讓夜變得漫長難熬。還有我永遠忘不了同伴那一條條安慰的短信,雖與事無補,卻是生命脆弱時的溫暖。我等待着五點鐘出發去機場

我竟然沒有掉一滴淚。從接到消息以來,內心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多種可能的結果在我腦海里迴旋撕扯。從濟南機場出來坐上回家的車,近三個小時的路程,我的恐懼與緊張達到了極點。我帶着兒子到縣醫院門口時,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是十歲的兒子幫我拉着包,摁了醫院15樓的電梯。一路上,我無數遍想象見到術後、還在危險期中的父親的模樣,而推開病房門真正見到他時,卻比我想象的還糟。他滿腦袋包紮着紗布,滿身的管子,剃了頭,臉腫的面目全非,血漬和一些污物還在嘴角。一屋子家人圍在他床邊,他還在不停地亂動,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前天我離開的時候,還是高大笑呵呵的他,頃刻間竟是如此這般,我腦子裡有些錯亂,但願是一場噩夢,我期待着醒來後放聲高歌。

可好像不是夢,一切現實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涌到面前。我走到他面前,輕輕喊他,他努力睜開了一隻眼睛,那眼睛暗淡無神,但肯定看出了我,然後我看到他嘴角抽搐,想哭。我說:爸爸,您生病了,但手術很成功,一定要沉住氣,要堅強,幾天就會好的。我不知道他那時除了身體上的傷痛,內心怎樣。但我狠狠地記住了那眼神,那是他痛徹心骨的眼神,也是讓我痛徹心骨的眼神。那眼神後30秒,父親開始全身痙攣,緊縮在一起,牙齒咯咯響,還吐了血。我們大喊醫生。年輕的醫生看起來很沉穩地過來查看狀況,但沒有說出結果,我們渴求的眼神在他那裡沒有找到答案。我的心開始發涼,見到了為父親做手術被稱為胡主任的醫生,他查看了狀況,說是大腦術後的癲癇。

我緊跟在胡主任身後,渴望從他那裡找尋答案。他職業性的隨意和簡潔的答覆讓我更加不安:手術做得挺好,剛才的癲癇是術後常見的併發症。

再次拍了腦CT,又拍了胸部的父親被推倒了7樓的重症監護室。3分鐘後,我從15樓拿了一個單子下來時,弟說他剛簽了字,父親需要做開胸手術。我開始抓狂,為什麼?昨天開顱,今天開胸。我衝進監護室,醫生正準備手術。我記得被稱為張主任的醫生給我解釋,說父親肋骨折了三根,結果扎到了肺,造成了肺水腫、氣泡,造成呼吸困難,需立刻做開胸手術。我當時和醫生商量,這樣的狀況能否轉院去大醫院治療,會不會技術好,創傷小。醫生說很危險,不建議轉院。我看了躺在監護室被插滿管子的父親,呼吸十分吃力,我知道我不敢做出轉院的決定。只能苦苦哀求眼前的醫生多盡心力。

十分鐘後,醫生又叫我們進去,說為保證父親呼吸通暢需要做一個氣管切開手術。

半小時,醫生說父親醒來後煩躁亂動,無法輸入液體,需要做一個靜脈植管手術。

一天後,一根在我看來粗大的管子通過父親的鼻孔插入了他的胃裡。我們每天給他精心地熬粥、蒸雞蛋糕,可惜他一點味道也感覺不到。

我開始不斷的簽字,不斷地交費......心如同跌入低谷般,往下墜落......

但內心有一個信念,經歷這些千瘡百孔,我感到父親一定會好起來,那刻真是那樣想的......

我知道了重症監護室被稱為ICU。從8月5日到8月13日,我和弟就睡在ICU門口走廊的椅子上。像一個犯人,用敬畏的目光看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心被緊張和恐懼填的嚴嚴實實。

每天的3:00到3:30是探病的時間。第一次去的時候,父親在打入安定後的沉睡中,模樣安靜了些,好看了些。我喊了他半小時,他沒吭一聲,我給他擦了一遍身子,快到離開的五分鐘裡,又大聲喊他,他還是不理我。我感到很委屈,淚水嘩得流了下來,聲音變成了哭腔,我立即止住不再喊他,因為我覺得他聽得到。

那是幾天來,第一次流淚,我自己都覺得奇怪眼睛真硬。

以後幾天的探視,在我看來,父親一天天漸好,雖然粗心地看上去沒有多麼大的變化,渾身的管子,急促的呼吸,還經常被吐不出來的痰憋得難受,而醫生操作吸痰的時候,會讓他更加難受。但還是感到,父親一天天漸好,所以我每天都給母親傳達好消息。

我對弟和弟媳說:不准和母親說花了多少錢,不准和母親說一個接一個的手術。因為我知道一個普通的農家婦女,對於這些數字和難理解的醫術詞都是難以接受的。

他們沒有吱聲。從我回來後,弟開始沉默。我的壓力分擔了他的壓力。

ICU門口的那幾天,我沒有了時間概念,家人和親戚朋友不斷地過來,安慰、詢問。

第二次落淚,是一幫同學從東西南北過來,我正偎在椅子上發呆。幾個姐妹圍着我,我讓他們回去,都有工作要忙,有他們的關心我已足夠。送他們進電梯,看着這些一同長大的姐妹兄弟,溫暖又傷感,內心的脆弱也被撩動,眼淚就止不住地淌。還有一直以來始終感覺陪伴在心中的領導同事,他過來問候離去的背影永遠刻在我的記憶里,那份量超脫了同事之情上升到友誼的濃烈,那刻,感覺如此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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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洪敏,1978年出生,山東省慶雲縣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