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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塊饅頭(張引娣)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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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塊饅頭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半塊饅頭》中國當代作家張引娣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半塊饅頭

那天,早點吃剩了半塊饅頭,我就順手裝到包里,拿回了家。做飯時把它熱熱,吃飯時,十歲的兒子驚異地問:「怎麼有半塊饅頭?」

「媽沒有吃完的。」

「扔了,扔了。」兒子一聽立即撇撇嘴說,「半塊饅頭都拿回家。」說着他拿着就往垃圾桶跟前走。

我忙擋住他,「別,別扔,我吃。」

兒子把這半塊饅頭塞到我手裡,還搖着頭說:「我媽真是沒見過啥,連吃剩的饅頭都捨不得,唉——。」

我笑了一下,看着振振有詞還發出感嘆的兒子,只能是搖搖頭。如今的孩子,只知道拿起饅頭就吃,哪裡還知道這半塊饅頭的不易呢。

想想兒時,每年中秋前十幾天,父親就手裡牽頭老黃牛,肩上扛着犁走在鄉間小路上,開始收拾地了。母親用臉盆端着化肥,跟在父親身後,朝翻起的犁溝撒化肥,白花花的化肥如同飄舞的雪花,在空中划過一條漂亮的弧線,星星點點的落在黑褐色的新翻的泥土上,我看得眼睛發直,喊着也要撒化肥,母親被我纏的沒有辦法,笑笑把臉盆遞給我,我一端卻差點摔到,好重呀,只能無奈地遞給母親。母親也不語,繼續默默地拋出漂亮的白弧線。天氣旱時,我就需要扛個䦆頭,滿地跑着追着打那些翻起的大土疙瘩。一開始,我興致勃勃,覺得好玩,邊打邊喋喋不休地說話。漸漸地,兩條胳膊越來越酸,䦆頭也重如千斤,最後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只怪太陽還不下山,天不早早黑下去,又怨父母不知道回家。

爾後在白露前幾天,父親就會拉上母親撿好的麥種,用架子車拉着鏤呀、呀之類的,再請上一個叔伯,一定是村裡的莊稼把式,去地里種麥子。回來後,母親就準備了炒雞蛋、洋芋絲等待客的好飯菜,叔伯吃了走了,父親又是稱剩下的麥種,又是算賬,最後一聲:「哎,稀稠差不多,一畝地大概就是這些種子。」忙碌的母親就會咧開嘴笑笑。如果父親一句:「稀了,今年種的稀了。」或「稠了--」母親就愁眉苦臉的,明年咋辦呀?唉,只能盼着天少一點雨,或多一點雨,好讓麥子能長好,連我也莫名其妙地擔心起來,仿佛來年打不下糧食了。冬天的碾麥不用多說,父親一個人撿個好日頭,一晌午就完成了。

到來年春天,陽光漸漸燦爛,草木都復甦了。父親就卸下掛在檐前的鋤頭,遞給母親一把,自己拿一把,一起下地鋤麥。我也要鋤頭,這時母親無論如何也不會給我,還會補充一句,「鋤麥又不是玩,你不是踩了麥子,就是把麥子當草鋤掉了。」遠遠地,金色的陽光下,綠油油的麥田里,兩個黑色的人影,形成一幅恬靜淡雅的田園畫。我只靜靜地觀賞,卻忽略了父母腳上的泥土,和累的直不起來的腰。

麥子在春風春雨的滋潤下,呼啦啦地生長,拔節分櫱、揚花抽穗……到了「盼黃盼割」的聲音響徹田野的時候,綠油油的麥子就換上了黃色的外套,遠遠看去,田野變成金色的海洋。這時,父親去地頭的次數就多了。他站在地頭,揚起古銅色的臉,望着一眼望不到邊的金色麥浪,滄桑的眼裡露出久違的笑意,不管是王家的麥子,還是李家的麥子,只要長勢喜人,父親都會把笑意寫在臉上,還會和他的那些老哥哥們在地頭開開玩笑,然後估算再有幾天就該動鐮了。

碰上一個大晴天的集會,父親就會去趕一次集,回來時帶着四五個明晃晃的刀子,一把糜子很密的掃帚,或者一兩把鐵杈。緊接着,父親就鑽進倉房,拿出那些木頭的鐮刀架,和一些舊刀片,在太陽底下歸整一番。再鑽到柜子底下,拿出那塊光溜溜的磨刀石,放在一個高板凳上,旁邊用有缺口的瓷碗舀一點涼水,弓着腰先把舊刀片前來後去地磨一會兒,舊的就如新的一樣,明光閃閃的了。父親眯着眼,用大拇指小心地撇撇薄薄的刀刃,確定鋒利無比了,才會把它搭在鐮刀架上,一把一把反覆安好,父親才會把它們收拾到一個僻靜的我們這些孩子夠不到的地方。

我問父親:「你就不用新的鐮刀,為何還有買新的?」

「舊的能用就先用着,買新的以防萬一呀,鐮刀壞了,就有替換的了。動了鐮刀,就如戰鬥打響了,誰會有功夫再去賣槍?」父親意味深長地說。

收麥子了,家家戶戶都投入了了虎口奪食的大戰中,老人、小孩,只要能幹活的沒有一個閒着。炎陽下,男女老少,頂着烈日都在默默勞作,割麥、拉麥、碾場、曬糧……每個人都曬黑了一大截,臉上卻洋溢着笑。大半個月時間,村里空空蕩蕩,再沒有竄門的閒人,田野里、場院裡人頭攢動,熱火朝天,真的是「麥黃糜黃,繡女下床。」

等到二十多天後,麥子入了倉,大家才長歇一口氣。日子緊巴的人家,就趕快準備磨麵了。日子過得去的人家,總是悄悄等一陣,據說新麥磨麵的產量不高。父親說:「麥子要臥下,等個三五十天後碨面能碨出。」我不懂這是什麼道理,今天想來大概是出面率高吧。反正只要有吃的,母親是不會直接用新麥磨麵的。磨麵前,當然需要先把麥子裡面的雜物撿乾淨,再加點水把干麥弄濕一點,這需要一定的火候,太濕了,磨麵時容易堵住人家的機器;太幹了,磨得面卻是比平日裡黑。有時候,母親往麥子裡面摻水時,還要請教一個能幹的嬸子,讓看看水多少。摻好以後,再放置三天左右,讓水和麥子完全融合,才會去村里唯一一家磨麵坊。經過半晌的等待,伴着隆隆的聲音,一粒粒麥子就變成了白花花的麵粉

這時,母親一個人就可以通過發麵、揉面、蒸饅頭等幾道工序,把一個個大白的饅頭放在我們面前。吃飯時,誰不小心掉了個饅頭渣,父親會威嚴地看看,母親就會嘮叨,掉了的人最終會不好意思撿起來吹吹,再放到嘴裡。

今天,這麼大塊饅頭,兒子卻讓我扔了。從土地走出的我,麥田裡、場院裡的情形已經植入骨髓,成十元錢的蛋糕、昂貴的化妝品、甚至沒有上過身的衣服可以說扔就扔。可這五角錢的饅頭,卻怎麼也捨不得。「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這樣的話,已經融入我們這些曾經在黃土地灑過汗水的人的血液,成為大家行動中堅守的東西,可兒子雖然背過了,但似懂非懂,永遠不可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我想:和我一樣粘着泥土氣息的人,骨子里深愛着一切和大地有關的東西,就如這半塊饅頭,和價值多少錢沒有關係,它是我們兒時的記憶,裡面深藏着父母的身影與汗水。 [1]

作者簡介

張引娣 筆名夏日小荷,中學語文教師,陝西省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