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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跡(余怒詩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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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跡》是詩人余怒創作的現代詩歌。

作品原文

我驚醒的那一天,樹上還有幾片樹葉

杯子裡還有一些水,燈下還有兩隻蝌蚪

遊動被凍結了,默默爬行,冰塊被抬到床上

剩下的東西少得可憐,一隻箱子,一串

密碼,一句話,半個梨子

還剩下一個朋友,肉眼看不見,用鏡子

才能看見,5mm長,尖細,蠕動

這是一個人,對柔軟的遐想,詭辨術和隱遁術

矛和盾,捕鳥人和鑼

他的曖昧,忽有忽無,多少帶些

植物的特徵,雙手遺失了,雙眼

在生活中發綠,他的血流在我一日三餐的

蔬菜、肉類和仇恨里

肉里的喇叭,對內發出顫音,對外不語

獨身一人的時候,我收到一個郵包,打開

裡面有一隻耳朵,扇動着,想說話,這是他

對聲音的挑釁。我眼睜睜看着

水銀在他的體內晃動,他的殘汁

潑灑到我的身上

一會兒是風,一會兒是瀉藥,一會兒是鐵

他是我主觀上的替身,日益僵硬的

孤兒,在日益匿跡的房間裡

還剩下一隻鈴鐺,不響了,一根別針掉到地上

沒有人察覺,也沒有人拾起,將它

放回原來的形狀中

放回過去的日子裡。一塊白骨一塊白骨地

撿回來。他還活着,在白色的作品裡

從寸草不生的地方,草原從夢中醒來

逆時針轉動,恐懼響徹一隻空瓶

壓得胃痛

還剩下一個處女,壓得世界痛

音量開得最大,沒有人制止

她仰臥時一根垂線抖動在空氣中

一根絲的嗅覺。兩根。三根。一束。突然

在明亮的線索中她一身死蠶,她慢慢

織出的布在夜裡,在水面上流着

一直到夏天,一台攪拌機

將她攪得半死。她成了那半個梨子的化身

靜靜的山楂,受傷的巧克力

是房間裡的種子,也是水池

夏天她穿着三件裙子,一件大裙子

裡面是一件小裙子,再往裡

是更小的,簡直是細小、窄小

積極的抵抗有時也奏效

她一天天積水,腳插不進

只有減肥的欲望在小巷裡,嚷着要榨汁

她帶着乾電池與他幽會

流出桔子,順着梯子滑下來

做愛時她忽然亮了,白鼠滿世界亂竄

還剩下一塊骨頭,屋子的呻吟

源於它,七公里外都聽得見

看見一個影子,和另一個影子並排走着

從站牌下一直走進深水,直至沒頂

而兩個人的死亡相隔十年。他死時

九歲,另一個剛滿月

為了相見,他在墓地埋下時鐘和紙船

蚯蚓在土中吐絲,鎢礦越積越高

當他回來,滿身血跡,他看見,書房裡

長出一棵樹,一幅畫成了一張白張

還剩下三分鐘,用兩分鐘的內臟

去餵五隻鴿子

剩下一分鐘,讓它們飛,一路孵化

一分鐘裡的流毒。張口吃掉這一分鐘

用力搗爛土豆泥, 打開窗戶後的調味汁

田野里的雪人和鴿子共用一對翅膀

他們走了,翅膀得不到休息

還剩下我,一個人,在盒子裡自言自語

三十歲了,卻尚未出生

一枚鳥蛋。化石里淤着

鳥的糞便。那個人,年輕而漫長,被父親

割掉了器官,傷口被悄悄縫合

沒有留下疤痕

肝病的桃花纏着繃帶,開得慢慢滕滕

越開越小。世界的鳥頭

一直到我這裡才露出鳥尾

作者簡介

余怒,男,漢族,1966出生,安徽省安慶市人。1985年開始詩歌創作,其人其詩被一些評論者視為「20世紀90年代的一個詩歌現象」。著有詩集《守夜人》《余怒詩選集》《余怒短詩選》《枝葉》《余怒吳橘詩合集》和長篇小說《恍惚公園》等;曾獲得第三屆或者詩歌獎、第二屆「明天·額爾古納詩歌獎、第五屆紅岩文學獎·中國詩歌獎、2015年度十月詩歌獎等獎項;作品被翻譯成英、德、日、希臘等多國文字。

余怒的詩歌愈來愈被具有鑑賞力的詩人們看重,都言他是當下詩人中的詩人,語言魔術大師。所以他的詩歌是不為尋常思維和邏輯去解讀的。我們在那徹底變形反轉技法中,經驗性已被抽離,經驗已被形式邏輯帶入外太空漂飛,走向貌似無序卻有秩的語言生態中,感受並努力探究整合他提供的跨時空的,超越性極強的語言信息。[1]

我們解讀的是現代性變異中的社會與人生,是卡夫卡製造的魔幻造型,是後現代藝術家達利畢加索們解釋現實的荒誕怪異語言。在面對絕對複雜多樣的世界進行言說時,也許唯有如此反平面的話語才能準確對應異化的心靈與現實。[2]

我們讀到他創作力最旺盛的九十年代中期的諸多作品,其上述特徵尤為突出,比如:《抑鬱》《靜物》《童年趣事》《目睹》等。他的長詩《飢餓之年》,在後現代語境中,一個孩子是唯一保存的真實與真氣所在,在他們的眼裡,世界才能展現其最為真實也是最荒誕可怖的一面。所以,余怒一直以一個孩子的眼睛看待這個世界,描寫他所看到的,如果覺得怪異,那是沒有與之同頻,也未可能同構這殘缺而紛亂的世界吧。

"余怒是當代中國詩壇非常奇異的存在,是真正具有「源頭性」傾向的詩人,他的寫作風格影響了許多年輕詩人。多年來,余怒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努力拆解,拚命組裝着這個物理世界,並企圖予以重新命名。他給了語言最大的解放,同時又給現代詩歌提出了最大的挑戰。"——張執浩[3]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