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黑龍灘(吳雪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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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黑龍灘》是中國當代作家吳雪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再到黑龍灘
再一次來到黑龍灘是偶然為之，也是蓄謀已久。我來時黑龍灘的天陰着，像是有一場暴雨要傾瀉，但終究沒有落下來，我陰着的心開始慢慢放晴。
搭乘同事去成都的車，剛到仁壽縣城服務區，我就順利坐上開往去黑龍灘的公交車，先前的茫然開始消散，我不再問自己因何而來，黑龍灘又因何一次次的吸引我。既來之，則安之。
很快踏上黑龍灘大壩了，遠遠望去，山水共長天一色，那塊高聳的石碑驀然矗立眼前，上面蒼勁的黑體大字「黑龍灘水庫」依舊觸動我，曾經三年的讀書生涯，那些懵懂的青春歲月，我不知經過了多少次，仰視過多少回，又無數次對它視而不見，當時的感覺我卻記不起了，也許什麼都沒有留下來。而今天走近凝望，從它的頂端到基座，從它的碑身到字體，從它的身前到身後。我不斷在想它經歷的滄桑繁華，曾經風雨幾度。
六月的黃昏，天色有些陰晦，經過長長的大壩後,遊客稀疏了，一個人走在公路邊的樹影下，身旁不時有車輛來往，車牌全是川Z和川A。經過「黑龍灘賓館」，想起三年前在此召開的同學會，那些綠蔭，那時的湖光夜色依舊，三三兩兩的身影依舊，而太多的同學已經音訊全無了。我已無心打量他們，也無心欣賞風景，先把自己安頓下來吧。好不容易在前方，在距大壩大約2000米的路邊，找到一個農家小旅館，雖然沒有「黑龍灘賓館」富麗堂皇，，但小院臨湖面山，可以看湖光山色，可以做浪漫綺麗的夢，可以讓人靜心。房間整潔溫馨安全，而且價格從優，尤其店主臉上的笑意讓人舒心。
我便毫不猶豫的在此住下來，隨即放下提包，拿起手機，出門來。開始漫無目的的行走漫遊，與其說是行走，不如說是漫無目的的遊蕩，遊蕩在這「川西第一海」或是「成都的後花園」，在寂靜的山水風聲里尋找，在我愛着的世界裡尋找，尋找那些清新的氣息，清新的花鳥蟲魚果子樹木。我在這種尋找中走進植物的王國水的王國，脫離生活的煩憂和鬱悶，與山水寂靜交談，飲下山水縈繞的清涼清新恬淡。只是黃昏天色漸漸陰涼，不敢獨自去往偏遠僻靜之地，就沿着來時的路，去長長的大壩，再去大壩碼頭。回想這段我走過無數次的長路，跟28前的初相遇似乎並沒有改變，只是大壩兩頭的樓房增多了，商鋪酒店增多了，路面整潔了，商鋪里的食品日用品、「仁壽特產」等花樣翻新了。
在大壩碼頭，有十多隻緊挨着的遊船停靠着，每隻都有「川眉x號」的標識，這麼多船隻，竟找不到當年天天往返於三大灣 的那班客船。我仔細看水，水依舊清澈，依舊如碧綠的綢緞，依舊會湧起浪花。遠處的小島，島上的樹木依舊如當年，大樹還是大樹，小樹還是小樹，雜木還是雜木，依舊清幽豐茂。水線下降後裸露出的紅土岩石，仍是讓人心動的顏色。在水邊佇立良久忽然覺得有些冷，有些孤獨、有些寂寥。久久的注視水，水依舊澄澈，遼闊的水面見不到一絲雜物一絲的雜色。水中有山，山立水中，山水相依，山水纏綿。遊船在山水間行走，我在山水間與眾多樹木草叢蟲鳴再次相遇了，靜泊在山水中，與山水萬物交融交會交心，一個人很快就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世間上的嘈嘈雜雜恩恩怨怨愛恨情仇。
翌日，我起了一大早，洗漱收拾停當，整理好床被，把房間清理得像我像我來時一樣整潔，然後靜靜的坐下來，一邊欣賞窗外雨後清新的樹木，一邊記下此刻此行,心中如泉的情思,如織的思緒。
黑龍灘72個小島，每一個島嶼都有不同的風姿，不同的景色，它們在深不可測的水中鋪展沉陷，山山相連，峰巔露出湖面，像一個個巨大的盆景錯落水中，各具情態。盈盈之水有柔情萬端，飄逸着古典山水畫的煙霞和清風。很想再去湖心地帶「三大灣」、「蓬萊島」、「花果山」、「鴛鴦島」、「世外桃源」，帶着初春的情懷，重溫一段美麗的時光，再去看看當年晨讀的山坡上那些蔥蘢的樹陰，再去看看「植物園」那些奇花異卉，珍稀樹種，很想再悠閒地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望着藍天白雲，重新融進詩情的畫卷，很想再一次坐在水邊的「閱覽室」閱覽詩書閱盡山水，很想再去看看湖區的裊裊炊煙，人與自然和諧豐饒的生活圖景……
一切都回不去了，時光無法倒流。面對記憶猶新的往事，只能緬懷。不想再去久久的回望，因為即使我用盡一生也無法穿越此時奔騰的血液。沉浸在這心靈的湖水，夢幻的小島，多麼絕妙的山水畫，我卻再也不能把自己投進去了。而這麼多年，世風日變，世事變遷，黑龍灘的美景為什麼依然如新，依然吸引我。是什麼讓它保留着最初的顏色最初的風姿,是什麼讓我依舊迷戀它，喜歡它是素雅的純淨的恆久的，像古卷一樣的在我眼前慢慢鋪開。
書寫在碑座上的《黑龍灘賦》字體剛勁格外引人注目：我獨自登上台階，仔細閱讀後，看落款是2002年。十多年間，我隻身來過3次，而這麼近距離的欣賞品讀竟然是初次。每一次都只顧欣賞湖面的風光，陶醉於清純的詩意。而忽略了水庫存在的內涵，艱辛的過往以及湖水哺育的120萬畝炊煙田疇羊群；忽略40多年前，修建黑龍灘水庫那些肩挑背磨的的血肉之軀，還有在高山深谷間開山劈嶺因公犧牲的113位英雄。我把這些文字定格在手機里，定格在我心中。
又要告別了，本想這次多住一天的，但心中總有放不下的俗事不願久留。我之所以用告別，我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再來，同樣的風景，同樣的景區，當我來過很多次之後，我總是深陷於如煙的往事，總是深陷於過去的時光，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很無意義的。時光催人，尤其催我。我忽然覺得我有限的光陰，就很有限了。而我還有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風景等着我，我應該還有很多未了之事。正如文友說的，黑龍灘還是20多年前的黑龍灘，我已不是當年的我。那時我在此虛度三年時光，虛度青春荒廢時日，而心安理得，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念。現在每每出來遊玩已覺奢侈了，超過三天便會歸心似箭，家就在遠處不斷的呼喚我。
離開時，黑龍灘的天空只有藍色和白色。幾隻白鶴攜着一湖波光在峰巒間飛翔俯衝盤旋，在默然的相遇中留戀忘我。山谷底的鷓鴣聲透過層層綠意格外清亮悅耳。我站在旅店的柵欄邊望着眼前濕漉漉的一切，望着遠處樹林裡冒出的濕漉漉的清氣，竟然有些沉迷和不舍。直到女主人走出來笑盈盈的對我說，就在這裡等車吧，一會兒就有班車經過。我說不必了，我想再走會。
我想再走一會，我要慢慢地走。其實當我走過萬水千山，我依舊看不盡黑龍灘的瑤池仙境人文風光，走不出黑龍灘的山山水水傳奇故事；當我荒廢在嘈雜污穢的現實，水邊的木格窗欞便打開了我想要的世界；當我迷失在喧囂繁華的塵世，我總想來這裡尋一處山水修養身心，在荒蕪的時光里寫下蔥翠的詩行。[1]
作者簡介
吳雪莉，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自貢市作家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