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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蛙鳴(葉青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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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蛙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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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蛙鳴》中國當代作家葉青才的散文。

作品欣賞

傾聽蛙鳴

這是一個讓我失眠的夜晚。仲春時節,能夠靠近一方水塘,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小竹床上,任月光從書桌上跳過來,盈盈地盪在泛青的竹地板上,那種青白的融匯,一如邀約已久的兩顆心走到一起,默默無語卻分明砰然作響。多麼寧謐的春夜,多麼優雅的境界,可是我卻像神遊一般,心思難得安定。

月光進來了,清新淡雅的青草氣息也進來了,可是蛙聲仿佛還很遙遠,很輕微,似乎被窗紗擋着,被月色隔着——我聽見的蛙聲不在窗外邊的池塘里,不在那帶着露珠的草叢中,卻很像是在兒時的記憶里,在捲曲着邊角的教科書中。童年,我的鄰居徐先生在我多病的父親央求下,提前教我讀詩,讓我讀到的蛙聲好像都與池塘有關,也與穀雨有關。「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宋趙師秀)便是一聯極好的句子,那時候還不懂得對仗,對詩意的賞析更是茫然無知,但覺得這兩句好,好在整齊而般配,念起來琅琅上口,念完了口中還有餘味,殊不知這就是對仗和意境所帶來的美感。即便今天回憶起彼時的許多兒歌,也大多只記得順口的和有意味的。「林鶯啼到無聲處,青草池塘獨聽蛙。」(宋曹豳)跟前面那首沒有太大的差別,我那時也不知道林鶯究竟是何物,它啼到無聲處最後又將怎樣了。

讀到「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兩句,當時全然沒有感觸,幾年以後忽而烙印在心,終生難忘,然而並非因了蛙聲,而是那稻花誘人的情境所致。我們這兒是大別山的高寒地帶,稻花飛揚時大致是農曆的七月中旬,雖然餘熱尚存,可是不會經常聽到蛙聲,白日裡倒是能見到又大又肥的麻背蛙,從田埂上一躍跳到水田裡,噗哧一聲悶響,它們的嗓子眼裡根本不出聲。只有那散發着一股親切切蜜融融氣味的稻花香,以及在這香味里笑看稻子成熟的父親,才真真切切地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其時,父親已經做過腹部大手術,胃部切除了大半。14歲的我和75歲的祖父將剛剛到手的責任田興種得稻花滿壟,禾秸茁壯,這是病床上的父親始料未及的。臨終之前的父親正是在和我「稻花香里說豐年」,但這卻也成了永訣。秋後我隨鄰居徐先生轉到一所較遠一點的學校(他可以通過關係減免我的學費),直到父親去世,我終是沒聽到過一次家鄉的蛙聲。

那個春天,我的所有長輩親人都走了,包括我的小叔和西屋的三奶。岑寂的月光照着我在異地的書架,書架上一排排唐詩宋詞里,沉澱着多少月夜蛙聲。也許,每一聲蛙鳴都是一道心靈的刻痕,就像我為了「聽取蛙聲一片」,曾經攙扶着身體每況愈下的父親,坐在夕陽西下的田埂上,等待稻子成熟,等待他的病情好轉,等待鄰居徐先生把我帶到他所在的學校去……

今夜,月光如水,蛙聲近了。蛙聲也會新透綠窗紗的。我不能睡着,就因為這由遠而近的蛙聲,再一次勾起我少時的記憶。「落日臨池見蝌蚪,必知清夜有鳴蛙。」(宋黃庭堅)這是想象,由蝌蚪聯想到蛙鳴,不正是「蛙聲十里出山泉」的畫意嗎?「有時白鷺窺魚下,竟日青蛙伴我吟。」(宋賀鑄)這是見聞,是詩人田園生活的愜意感受。坎坷塵程未寂寞,草塘何處不蛙鳴!三十年來,這隱隱約約的蛙聲就一直鳴響在我的心壁上,像一盞忽明忽暗的燈,時而使我感念,時而叫我內疚。因為我從泥田裡拔出雙腳,穿着鞋襪,捧着書本,一直走上教壇,就沒有聆聽過父親的教誨,沒有和父親一起共享春夜蛙鳴。我常常想,父親一生只是一個農民,他連自己的名字也寫不出來,更別說領會蛙鳴的詩意,卻能把我打發到徐先生家裡去讀詩;他明知自己奄奄一息,竟又毅然決然地讓徐先生帶我去學完剩下的課程,這是多大的企望和期許呀。今夜,我因循蛙聲而久久不眠,能寫下這幾行文字,能記下心靈的悸動,完全得益於我的田塍之上泥土之中的父親。

願蛙聲入夢。在夢裡,我能見到我勞苦一生的父親,跟他一起,聽取蛙聲一片,也算幸莫大焉。 [1]

作者簡介

葉青才,中國作協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高中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