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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若有光:大理訪談錄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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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孔夫子舊書網 的圖片

內容簡介

十四位新移民在大理的生活故事,這些大理的故事,來自洱海西岸的蒼山、古城、喜洲、銀橋,也來自洱海東岸的雙廊、伙山。他們的回憶將我們帶回大理的古典時期,並以他們的生命實踐,引領了大理的先鋒時期,那時常覺得大理有神光籠罩,而今帶着複雜的心情,我們一起目睹它步入時代的洪流。

作者簡介

黃菊,畢業於復旦大學歷史地理研究中心,曾就職於《中國國家地理》雜誌社,二〇一四年創辦專注於人物訪談和地方風土的微信公眾號「行李」(TravellingWith),希望重現人地關係。

原文摘錄

瑞士的旅行作家、詩人、哲學家尼古拉・布維耶把旅行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把人在生活中的存在感,通過旅行來呈現:人要生存,就不能守在一個固定的家裡,天天追求舒適,而是要把自己敞開給自然,敞開給困難,這樣人的精神和身體才能激發出能量。 藝術家就是這個現實世界的一個外來者,你不會真正地變成他們,你可以去愛這些生活,對生活感到惋惜,也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但你始終是一個旁觀者,一個局外人,有時也是一個伴隨者,每次想融入這些事情,想跟這個世界和解時,就莫名其妙地被消解掉了,但這不妨礙我們找各種機會把經歷過的東西表達出來,記錄下來。

書評

2017年前後,大理全城房價暴漲,洱海邊和蒼山上眾多場所被關停,人民路上的老大理人陸續離開,「逃離大理」似乎成了一股新的潮流……今年5月,一本大理新移民訪談錄《仿佛若有光》出版,豆瓣評分8.7。書里講述了14個大理新移民的故事,他們在大理呆的時間短的6年,最長的已經22年。

為什麼要去大理?房價暴漲後的大理新移民,生活得怎麼樣?作者黃菊曾經是《中國國家地理》記者,我們採訪了她,並從書中選取了4位大理新移民的境遇,有電影導演、作家、書店老闆、幼兒園園長。「他們的回憶將我們帶回大理的古典時期,他們的生命實踐,引領了大理的先鋒時期,那時,我常覺得大理有神光籠罩,而今帶着複雜的心情,我們一起目睹它步入時代的洪流。」 編輯 謝禕旻

重新審視大理:全國唯一有社區的地方

「逃離的人很多都是沒有長待的人」張楊電影導演定居大理22年 1998年,我和幾個編劇的朋友約着一塊兒到大理寫劇本,那時大理只有三家客棧,最主要的就是MCA。尼瑪開的,十塊錢一個床鋪,男女都可以住在一塊兒。有公共衛生間,關鍵是有一個很大的游泳池,又是白房子,有幾棵棕櫚樹,像國外的某個地方,那時候北京來的藝術家差不多都落在MCA。那次待了一兩個月,李少紅帶着鄭重、王要兩個編劇在這裡寫《大明宮詞》,我和劉奮鬥就寫《洗澡》。後來尼瑪和我說他們後面有個院子,我說挺好的,我們老來大理寫劇本,乾脆自己弄個地兒,因為位置就在MCA的後面,就叫「後院」。有了這個客棧,在大理就有家的感覺。後來我的好多劇本都是在這裡寫的,大理變成我一個非常重要的創作地,一寫劇本就在這裡待着。很多人來大理,他理解不了整個大理的感覺,我就會帶他們到雙廊,在觀景的地方看落日。

真正的海邊是一望無際的,沒有邊際線,遠處也是海。但是因為有蒼山,山頂上永遠停留着很多雲,這些雲還造成光線的變化,大理常常有大光束、耶穌光,這種光線變化直接投射到洱海里,外邊來的人,只要站到這樣一個平台上就傻掉了,非常壯觀!只有到了這個地方,你才真正到了大理,看到這樣一種景致,人馬上就不一樣了,心裡也很安靜。那些年不斷去,我也想在雙廊找個地方蓋房子,最後有了「歸墅」這個地兒。歸墅旁邊的鄰居有上海來的藝術家,舞蹈家楊麗萍,當地建築師趙青和八旬。楊麗萍老師每年春節都會回雙廊,那幾天我們基本在一塊兒,每天晚上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旁邊一幫小孩在那兒,八旬和小四的孩子小彩旗,八旬家的老二八小弟。這兩年關於大理的電視劇和電影越來越多,某種意義上都有點誤讀,一說大理就是風花雪月,我希望拍出真正的大理。《火山》是講外來人怎麼和白族人的生活產生關聯。《大理的聲音》就只有聲音,記錄大理一年四季自然的變化、人的變化,記錄白族人的生活、新大理人的生活。

《貓貓果兒考試日記》就是在講新大理人來到這裡,教育的問題怎麼去解決?大理的好,是它有無數空間給你,不是說古城沒了,你就沒地兒去了。現在山上這一塊兒,「海盜酒堡」在這裡,又成了大家每天去的地方。有很多人說逃離大理,實際上都是些沒有在這裡長待的人,可能來三四年,他的根還沒扎在這裡,他們離開很正常,大理只是中間的一站。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大理就是真正的根據地,以後落戶在這兒,其他地方都不想去。最早我們給自己定位為「雲歸派」,在北京,我們說自己是從雲南歸來的一幫人,後來我們定位自己為「雲居派」,居住在雲南的一幫人。

「這裡住着別處沒有的妖魔鬼怪」許崧旅行作家 定居大理10年 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杭州人。第一次來大理是2010年。朋友在大理古城人民路上做餐館,我要找個房租便宜的地方寫字,於是就來了。來了半年,認識了一半城裡的人,決定住下來,發現這裡的人相處的方式別處沒有。後來我才知道,大理是全國唯一有社區的地方。大理的新移民來自五湖四海,以前幹什麼的都有,它的多樣性是傳統的「里弄」「胡同」「大院生活」無法相比的。大家的相處和不相處不是因為你的財富頭銜和社會關係,只是因為你是你。大家以興趣為出發點,自發成立了機車小組、登山小組、讀書小組、帆船小組、滑翔傘小組、夕陽紅籃球小組、烘焙小組,以及生娃小組、打毛線小組、觀鳥小組等等。我到大理的前三年,在人民路上人來人往的人群中,到處點頭,各種人招呼你喝茶,大家這裡坐一坐,那裡聊一聊,把整條街都當作一個主場,一個會客廳。大家都知道大理住着很多「妖魔鬼怪」,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音樂人歡慶的演出,大概在2011年。那天真是好開心,離春節也很近了,街上張燈結彩,春聯貼好了,新棉襖也做好了。下午2點開唱,唱到中間,大家散夥吃飯,吃完飯再回來接着唱。那種歡樂是城市裡不可能有的。而且沒有門票,就是在手上蓋個戳,回頭吃完飯看看戳再進去,就是那種信任體系,一直到晚上10點。

大理房價和房租曾經很便宜。原來一個院子一年一兩萬租金,像我這樣貴一點的,也就三萬,當時已經被人罵街,說我破壞行情。最早那批人開個店就是玩票,經常可以看到大家把門一鎖,拿個粉筆一寫,說什麼「西坡的花又開了,出去閒散三天」,「陸地主來了,陪陸地主吃飯去」……門一關就走了。過去幾年,古城房價漲得很厲害。城裡城外都漲。阿德在人民路的書店,四年裡房租從一年1萬8漲到16萬。我們這種住戶,都被趕走了。一撥人去了海邊村子繼續租房,一撥去了更遠的銀橋。我和朋友,選擇了直接上山買房。剛搬上山那陣子社區感真是岌岌可危,新樓盤沒有公共場所,樓盤做的會所總是想要彰顯業主的尊貴,弄得高大上,人就拘謹,只能繼續回古城,尋找一點跟往昔相比已經稀薄了很多的社區感。但是進一趟古城很不容易,要開車,古城交通又不好。我就跟海盜酒堡的老王講,你搬上來吧,租金肯定比古城便宜。結果老王這店一開,一下就火了,天天滿座,然後原來在城裡的其他店也一家家搬上來了,可能就變成我們的新人民路了。所以現在以海盜酒堡為核心,有了新社區。其實人在哪裡,社區就在哪裡,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移植。

「我也想過逃離大理,但最近幾年是沒法離開了」阿德 「海豚阿德」書店創始人 定居大理8年 真正決定來大理是2012年5月,那一年我女兒出生,想要有一個乾淨的環境。一直聽朋友們描述大理的生活,大家不是為了做生意掙大錢,而是為了興趣愛好聚在一起。剛好一直想開一家書店,大理人民路上的店鋪房租一年才1萬8,這種機會還不來?大理這幾年,見識了很多新活法,後來接觸到更多的人,因為感情破裂、生意破產等等原因,陸續離開大理。有些人可能再不會回來,有些是想出去掙了錢再回來……我也想過逃離大理,覺得大理不夠有趣了,但是因為最近開始做「大理百工」這個民藝調研的項目,要採訪一批手藝人,至少這幾年是沒法離開了。為什麼做這個項目?一開始其實是因為沒有人做這件事。但是到後面真正震撼我的,就是每個手藝人個體的命運,這個手藝如何改變他們的生活。劍川縣沙溪鎮有一對歐陽兄弟,哥哥做紙花,弟弟做剪紙。他們有一個姑奶,從小就出去了,一直在昆明的國營廠工作姑奶非常有藝術天分,會寫毛筆字,會畫國畫,會做剪紙,會做紙花,會做各種各樣的手藝。七十年代左右,不知道是家庭變故還是什麼原因,從昆明暫時搬到了沙溪來,借住在他們家。兩個小孩那時正好十歲左右,一天到晚在玩,無所事事。姑奶就說:「我教你們每人一樣東西,你們自己選。」結果哥哥選了紙花,弟弟選了剪紙。這個東西真的就改變了他們一生,現在周圍只要有結婚的,都會用到他們哥倆的東西,剪紙的「喜」字貼在堂屋裡,紙花就做婚禮現場裝飾……

我們還採訪了一個木匠,他生活在雞足山下的雞足山鎮。這個人不只是一個木匠,用他自己的話說,叫「掌脈師傅」,就是整個木工團隊的首領,不僅要動手做建築,還要設計。他們九十年代就設計了整個雞足山最大寺廟的大雄寶殿,他帶我們去看,說這是我修的,旁邊有一個鐘樓和鼓樓是他父親在八十年代初修的,兩代人的東西,在那個地方互相對望着。但他很多年以前就結束了掌脈師傅的生涯,現在在家裡幫鄰居修個小柜子,做個小板凳。從一個幹這麼大工程的大師傅,到家長里短的小師傅,他很平靜很平靜。在大理,大家吹牛的時候,都是宏大敘事,但是看到這些實實在在的手藝人,而且全都是在地的東西,你會發現這個大理跟你當時來時看到的那個大理是不一樣的。我以前是一個虛無主義者,所以會去尋找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伍迪艾倫的電影《無理之人》里,那個哲學教授通過殺人來尋找生活下去的意義,而我,通過「大理百工」找回了生活的意義。

「我必須從垃圾里找到意義,找到黃金。」陳鋼&三三 貓貓果兒幼兒園創始人定居大理15年 當時來雲南就是拍紀錄片,到大理後覺得氣候比較好,也很喜歡當年嬉皮的味道,就住下來了。我們剛來時只有一家四季國際青年旅舍,外地人以嬉皮士為主,本地人很開放很包容,也玩得很瘋。我是一個煙鬼,掏出一包煙,12塊錢一包那種,沒人理我,全沖我翻白眼,走掉了。怎麼回事?怎麼交不到朋友?一看,他們掏出來的都是4塊錢一盒的小紅河,小紅河我抽不慣,就拿5塊錢一盒的大紅河,終於慢慢開始交朋友。這個地方不需要有那麼大的責任感,它是一個非常喜慶地生活的地方。我們有兩年時間什麼事都不做,就是兩個人背着包去菜市場買菜。2008到2009年的時候,我們做了家客棧,當時客棧里一半客人都是朋友,都帶着孩子,這幫城市移民大多不考慮本地已有的教育,就組織了各種家庭聯盟,進行教育實驗。

後來帶孩子的越來越多,被各種媽媽洗腦,這個教育流派,那個教育流派,聽來聽去,都很先進,但不落地,一怒之下我們就打算自己做幼兒園。貓貓果兒現在分成小學和幼兒園。幼兒園60個孩子,混齡不分班,但會分小組,孩子自己選擇小組。小學只有六年級是混齡班,每班20人。幼兒園的小組活動以家長的活動為主,爹媽過舒坦了,孩子自然通暢,親子關係肯定是流動的。家長根據自己的特長和愛好開興趣小組,提前出海報,孩子根據興趣自由選擇。我們一直提倡做一個社區學校,也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原因。從校長開始,到老師、家長,基本都很「二」。「二」是情緒通暢,「二傻」的狀態其實是探究,如果你一切都先有答案,那一定會出錯。我們是生成課程,有時間節奏但沒有課程表,比如秋假要帶五年級的學生去巴厘島,前面一個學期的課程,都是為了這次旅行做準備,要學會各種技能,最後到巴厘島算是一個結果。比如最近大理一直在下雨,天氣預報說會下一個月,孩子們擔心有一天天漏了,就開始製作諾亞方舟,每個小朋友化身為一種生物,開始討論哪種生物可以上船,上船以後又如何分配空間,就會有衝突,你怎麼去處理物種間的關係?

做幼兒園,只要開心就好,生活中需要的東西,他就去學。做到小學的時候,明顯感覺是在跟不同父母的過去抗爭。每次一年級的家長在孩子剛入學時都很開心,很激動,一兩個月後,就各種焦慮,為什麼他的識字量還是那麼低?學個字就這麼難嗎?老娘當年如何如何……但字是從生活中提取出來的,這是未來的一種學習方式。大多數家長是要看現實,他確認現在最主要的經驗來自過去,而我們判斷現在的重要導向是未來,我們也嘗試預判孩子的未來。每年幼兒園畢業典禮的時候,我會躲在一個角落,看着一個個小孩上台去領畢業證,我就會腦補:他會跟誰結婚?他的家庭狀態是什麼樣子的?真正能夠評價幼兒園好壞的,是他的婚姻狀態。幼教是一個特別陰謀論的事情,你真正地干預和介入一個生命,而這個生命渾然不覺。我這幾年「胸圍」變大了,哈哈。貓貓果兒是社區教育,而我天然是「社區垃圾桶」,每天涌到我這兒來的能量,負的多正的少,有垃圾大多往我這兒倒,我必須從垃圾里找到意義,找到黃金。

黃菊自述:大理持續滋養着來來往往的人

我最早是一名記者,在北京《中國國家地理》雜誌社,後來我離開了雜誌社,開始每天在家帶小孩,一邊買菜做飯拖地,一邊工作。我第一個採訪的人是野夫,在大理生活的一名作家。後來就按圖索驥,有了這本大理新移民的訪談錄。書中這十四個人物是很難歸類的,所以書里沒有章節,一人自成一章。但我知道最後一篇一定是寫葉永青老師的,他講到大理的那些光影那些風,可以說是一萬年不變的,而一撥又一撥的新移民無非是10年的現象而已。大理的風光會持續去滋養來來往往的人。

我也知道哪些人的訪談不能選進書里。我採訪過珊瑚,「粗腿越野女神」,她是看上去比較偏男性化的那種女性,這種個性很容易被人誤解。我覺得她的內心還有很深的一部分,沒有聊出來,只能呈現一個片面的她,所以我寧可等日後採訪透了再寫。剩下的就包羅萬象了,有做貓貓果兒幼兒園的陳鋼和三三,在大理種田的日本人,造房子的建築師,還有詩人、導演和畫家。

如果問我這十四個人里最喜歡誰的話,我會說是刷牙。他是真正把自己融進蒼山的花草樹木里去的人。一個高中都沒有念完的男孩子,寫起植物來,文字卻如此地古典,其實就是自然界所賦予給他的。他帶我去爬了蒼山,現在想起那幾天都有點心動的感覺,他是一個人非常純真的樣子,而不是某種知識的樣子,因為他的植物學知識和他的人是融為一體的。

這本書里除了刷牙,很多都已經是名人了,有自己的傳播平台,被無數人採訪過。這本書叫《仿佛若有光》,其實是來自葉永青老師的採訪,他說有那麼幾年大理真的是有神光籠罩的,裡邊本來是一片沙漠,不適合生活的,但是有這些特別好玩的人,他們去了,就把這裡變成樂土了。這幾年商業侵占,大理湧入了一批特別無趣的機構和個人,樂土就不再是樂土了。但是沒關係,這些愛玩的人會去另外一個地方開發樂土。我採訪了這麼多在大理的人,大理在我心中有點像個幼兒園,這些孩子們都很任性,很熱情,很天真,所以你會覺得很熱鬧。他們創造了像轉瞬即逝的一道神光一樣的桃花源,讓我們這些沒有逃離大城市的人,還可以通過瞥見他們創造的這道神光,為人生增添一道不一樣的色彩。

我覺得逃離大理是個偽命題,大理就像一條河流,它藏龍臥虎,也藏污納垢。每個人來來走走,對大理沒有根本影響。這個人逃離了,還有別人再來,就是因為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才會說大理不是以前那個大理了,要逃離大理。我記得在上海有讀者問我,猶豫要不要去大理,我說如果你是一個消費者的話,你當然可以貨比三家,選擇一個城市來定居。但如果你是一個創造者的話,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創造屬於你的大理,一個桃花源。大理其實不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形容詞。 [1]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