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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畫出個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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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畫出個嬌妻》中國當代作家張兆仁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他真的畫出個嬌妻

當他走出校門的時候,天已煞黑。空蕩蕩的操場上沒有一個學生,他唯一的一個同事坐在教室里暗暗哭泣。無聲的淚滴沁在課桌上,融入學生殘留的墨跡中消失殆盡。他回頭看了看這個所謂的學堂,破舊的門窗簡陋的桌凳,巴掌大的操場,曾經的廟宇,嘆了口氣,提着一口舊皮箱走進朦朧的夜色

有人說他小學畢業,但大多數人不信,說他學歷肯定高,因為他書教得好。他帶的課,總是全鄉第一。有人說他很溫和,從來不吼學生,手裡的教鞭那是聾子的耳朵—擺飾,一次也沒落在學生的身上。有人卻說他桀驁不馴,誰這麼說呀?個別領導唦。

有一次,他買了只雞燉在宿舍門前的爐子上。幾堂課下來,他用筷子在烘罐子裡抄動,光湯,沒雞。這就奇了怪。貓偷,怎麼罐子沒摔在地上?他一查,一個班上體育時,有兩個學生說肚子疼請假了。他把這個班的學生全召集起來,叫都把口喳開,讓他聞。有兩個男生不喳開,拚命地低着頭。他把這兩個學生帶到宿舍,命令他們抬起頭站直。他氣鼓鼓地叉着腰,死死地盯着他們,把他們盯得腿子直打囉嗦。「是不是你們?」「是的。」他倆垂着頭,聲音小得蚊子嚶似的。「好不好吃?」他們點點頭。「到底好不好吃?說呀!」「好吃!」「大聲說,你們不是才吃雞麼?怎麼有氣無力的。」「好吃!」他倆鼓起勇氣喊。「我弄的還不好吃?」他得意地說,掏出手巾給他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錯呀,小小年紀,就品出了我的烹調技術。下次,等我發了薪水,買只大的,包你們吃得笑呵呵的。」「我們再也不敢了。」「怎麼不敢?下次我接你們。當然,你們這種手腳不好,今後要改。」「我們一定改!」他倆信誓旦旦地搶着說。他滿意極了,笑着說:「去吧!記住,下次我接你們。」

那個時候,解放初期,不知啥原因,水稻喜歡長蟲,長長的青青的蟲肉奶奶的,把谷葉吃得精大零光(吃光了)。鎮裡組織下鄉捉蟲,孩子們戴着草帽,提着瓶子,打着旗子、敲着鼓,嘰嘰喳喳的跑進田野,一字擺開在稻田裡。起初,女孩子怕,捉了一大歇,瓶子還是空空的,男孩子怕她們挨批評,便捉了幾條給她們。慢慢的,她們不怕了,瓶子也漸漸的滿了。

休息時,大家爭相表演節目。有跳舞的,有打快板的,有獨唱的,他沉思了一會兒,掏出紙寫了八句,叫一個男生表演。這個男生一邊敲鼓,一邊念:稀奇稀奇真稀奇,舌條長得在口裡。一個鼻孔兩個洞,耳朵一個西來一個東。大胯粗來胳膊細,牙齒還會嚼東西。說話必須把嘴喳,吃飯要往口裡扒。大夥聽了,笑得前仰後合,忘了累,忘了渴。

他會畫,畫的老鷹把雞子嚇得到處跑。年底,找他寫對子的人絡繹不絕,他從不收錢。他的毛筆字是寫得好,不愧為書法大家。行雲流水,字字珠璣,端正如其品行,飄逸似其性格,看過他書法的人都這麼說。

誰知道有一天,他給自己畫出禍來了。開始,他並不想畫,只是到處看,看人家寫的,看人家畫的。站在一根根挎着字畫的繩子面前,微微笑,點點頭。後來,經不住領導的動員,便畫了一個狐狸。尖尖的嘴,尖尖的耳朵,小小的眼睛,卻拖着十條尾巴,比九尾狐還多一條尾巴。稀奇的狐狸引來眾多看稀奇的人。一傳十,十傳百,連縣上都知道他畫了個十尾狐。比九尾狐還狡猾,隱射誰呀?這不是**頭上的蛇子(虱子)明擺着麼?不行,大會批,小會斗,要他脫胎換骨。從此,不寫教案寫檢討,不上講台上批鬥台,不畫拖着尾巴的狐狸,叫畫夾着尾巴的狗。

他提着舊皮箱回到家裡,望着年邁的父母,望着幼小的弟妹,這一夜失眠了。

第二天,他聽到的不是熟悉的上課鈴聲,而是陌生的上工鐘聲。握筆的手從此只握鋤頭把,秀才的手掌如學生的舊書本,繭皮也如裝潢紙,一張一張地貼上去。小鳥孩子們似的,在田邊地頭蹦蹦跳跳、嘰嘰喳喳。他吃力地撐起腰,杵着鋤頭把,眯起眼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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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兆仁,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