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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初記憶(陳建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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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初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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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初記憶》中國當代作家陳建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人生初記憶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記住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記憶?也不知道心理學家如何定義這種記憶?依稀記得我的第一次記憶,大約是在兩歲的時候,保姆背着我去看熱鬧,再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我稱此為我的「人生初記憶」。

珍貴的記憶

這段記憶是十分模糊的,亦真亦幻,好像是從夢中而來。保姆是一位50歲左右的鎮上婦女,我趴在她的背上,來到一幢老屋前面,很多人聚在一起,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我興奮的東張西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了弄清楚這段珍貴的記憶,我專門詢問了發小的媽媽,一位年屆九旬、思維很清晰的老太太,我從小叫她「沈阿姨」。沈阿姨給我講過,上個世紀50年代中期,他們夫妻兩人與我父母一同乘坐小火輪,從當時宜昌縣委所在地的宜昌市逆流而上,到宜昌縣太平溪區任職。我父親任區委書記,發小父親任區委副書記,那個時候我剛出生不久,兩家人在一起共同生活多年。後來兩家父親先後進入縣委領導班子,文革結束後,他父親擔任了地委領導,我父親任職行署部門負責人。兩家是知根知底的世交。我的父母都已去世,發小父親臥床多年,神志不清,當年的很多事情只有從沈阿姨那裡核實。

沈阿姨根據我記憶中的場景回憶,那年我兩歲,1958年,應該是慶祝太平溪人民公社成立大會,實行「政社合一」的人民公社體制。慶祝大會在稅務所門前舉行,那是小鎮中心最寬敞的地方。

鎮上有很多清末民初留下來的深宅大院,外牆用青磚石條砌成,非常堅固。區公所是原來一戶大地主的宅子,主屋很寬敞,四邊合圍的二層樓房,用木板隔成小房間作為區幹部的辦公室兼住房。中間一個很大的天井,頂部被封起來,成了開會、演戲、放電影的大堂屋。我還記得趴在二樓的木欄杆上,看了國產電影《柯山紅日》和蘇聯電影《丹娘》。區公所正門面對學校,中間隔着一條石板路,沒有寬闊的空間。稅務所所在的老屋在幾級石台階上,高大宏偉,下面一塊平地,正好成為大型集會的空間。鑼鼓鞭炮聲後,爸爸代表新成立的公社黨委在大會上講話。

我的童年就是在太平溪這個小鎮上度過的。

太平溪鎮

太平溪是長江邊上川鄂咽喉一個依山傍水的美麗小鎮,位於西陵峽北岸。東連夷陵區樂天溪鎮,南臨長江,與三斗坪鎮隔江相望,順江而下,「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北靠鄧村鄉,西抵秭歸縣茅坪鎮,逆流而上,進入「兩岸猿聲啼不住」的川江。這裡是著名的三峽大壩壩址中堡島所在地,被稱為壩頭庫首第一鎮,大壩建成後,中堡島和原來的老鎮被淹沒在庫區下面。

「太平溪」因願景期盼而得名。太平溪鎮制高點——古村坪方嶺有一條溪河順流而下,匯入長江。據史料記載,明朝時稱此溪為「石(dan)米溪」,周邊溝壑縱橫、土地稀少,每年只能生產一石(約250斤)大米。《東湖縣誌》記載,明末清初,此地由於緊鄰長江,航運業的發展帶來市場繁榮,人口越集越多,開墾土地也越廣,於是將「石米溪」改為「坦平溪」,祈福平坦、安全。到民國初期,太平溪已發展成一個碼頭小集鎮,人們盼望風調雨順、樂享太平,便將「坦平溪」改為「太平溪」。抗日戰爭時期,宜昌城區被日寇占領,宜昌縣政府機關曾搬遷於此。時任湖北省政府主席陳誠在指揮宜昌保衛戰中曾留住於太平溪(花栗包村宋家屋場)。

我在太平溪生活時的上個世紀50年代中到60年代初,太平溪區下轄龍潭坪、端坊、黃家沖、青嶺四個公社,鎮上只有一條街。

外地到太平溪只有從長江口進入,沒有停靠大輪船的碼頭,多是木船和小火輪。江邊一大片歷經滄桑的石頭,圓圓的、光光的,幾塊最突兀的巨石當地人叫「雞蛋石」。岸上兩棵高大的槐樹,結的果實酷似「包面」(大號的餛飩),小孩子叫「包面樹」。對面山坡上,是水文站和航標塔。河灘上堆滿一垛垛木料,從這裡放排下去。江面上清晰可見赤裸裸的放排工和岸礁上同樣赤裸裸,喊着號子艱難前行的縴夫。每到夏天,上游發洪水,衝下來各種器物、死去的牲畜和膨脹了的屍體(當地人稱「水大棒」),堆積在岸邊,腐爛發臭,見的多了,也不覺得害怕。

走過一段土路,接着古老的青石板路,既是行人路,也是板車道,才真正進入鎮區範圍。一路往上,東邊瀕溪,一個吊腳樓老茶館,一片民居、收購站、區公所、郵政所、商店、油榨房。街對面靠山,水文站、民居、茶站、小旅館、學校、裁縫鋪、一家劉姓小店、稅務所和銀行、醫院,過一道小橋,就是鎮區外了,全長一公里左右。背街的民居都很簡陋,臨街多是帶天井的老屋。

小鎮人物

鎮上居民不過萬人,除了基層政府機關幹部和事業單位工作人員外,多是搬運工、船工,還有一些男人在外地工作的家屬。沒有工廠,也沒有做生意的。1963年前後,小鎮上遷來一批地質隊的家屬,幾十人拖家帶口的,臨時住進當地人家。一位從南京來的中年婦女,安排的房子進門一口大棺材,她哭哭鬧鬧,怎麼也不願住進去。他們在太平溪的時間不長,留下的印象不深。

茶館的老闆胡老倌是小鎮標誌性人物,個子高大、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年輕時武藝過人,樂善好施。但他留給我的印象,成天躺在一張靠椅上,旁邊的方凳上放一把茶壺,手裡拿着一杆長長的煙袋,或是睡覺打呼嚕,或是不停咳嗽。倒是他的老伴一天到晚在茶館裡忙前忙後,既是女掌柜,又是服務員。胡老倌好福氣,六個子女排行「1、3、5」女,「2、4、6」男,民間稱「花生」。除了小兒子因誤傷而呆傻外,個個有出息。大兒子讀書離家,支援大西北,退休時位居廳局級。大女兒、二女兒嫁給國家幹部,成為公務人員。他的前三個子女與我父母是同齡人,是長輩。後面三個大我幾歲,略有接觸。排行老四的二兒子胡玉寬身體健壯、相貌英俊,每到夏天橫渡湍急的長江游個來回,後來當上海軍,是小鎮男孩子的偶像。小女兒胡玉琳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身材豐潤,絕對美女,一位女能人。小兒子胡玉新雖然呆傻,但很有孝心,懂禮貌,家裡的重活髒活全是他干。我後來在宜昌市的髮小兼小學同班同學是胡老倌的長外孫女,從她那裡知道,胡老倌本是河北保定人,行伍出身,參加過北伐戰爭,走南闖北,最後落腳太平溪,置辦一份家業,娶妻蔭子。

小鎮上另一戶有代表性的人家,水文站旁張家。張家男人早亡,張婆婆獨自把三個兒子養大,大兒子張光雨成為基層黨政負責幹部,二兒子張光堯是縣航運公司管理幹部,小兒子張光焱當兵回來也成為公務人員,二媳婦打理着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小旅館。當年在鎮上,子女都拿上國家工資,是光宗耀祖很體面的事情。張婆婆是婦女工作積極分子,我母親是區婦聯主任,很多工作老太太積極響應,帶頭落實,她倆關係很好。媽媽帶我們去她家拜過年,門口一棵高大的柚子樹,果實酸甜適口。

我家保姆望婆婆也值得一提。她是宜昌市城裡人,家住有名的爾雅街,因留有晉代文人郭璞遺蹟而得名。從這裡出來的人,不是沾有文氣,就有財氣。望婆婆不知怎麼到的太平溪,男人死的早,她養大獨女鄭昌菊,招了上門女婿韓方超,是鎮上搬運工的負責人。當時鎮上搬運工和船工既不是國營,也非集體企業,靠人臨時張羅,負責人的威信和組織能力在實幹中建立,人品非常重要。望婆婆很愛乾淨,髮髻一絲不亂,潔淨明亮。她很安靜,從不說三道四。她本來主要是照顧我妹妹,但把我家事務全部承擔下來。我家三個大孩子各自都有保姆或奶媽,帶大我們就離開了。離開太平溪時,父母想要望婆婆一起到宜昌市,她沒有答應,要留下照顧自己的三個外孫。她還有親姊妹住在爾雅街,七個侄子都打乒乓球,在宜昌市小有名氣,我與她的侄子五毛和六毛打過球。晚年望婆婆來我家住過一段時間,還是那麼乾乾淨淨,一個人在家時,一點聲息都沒有。

茶站是收購加工茶葉的,主管人員龔爺爺,方臉濃眉、一襲白髯,步履生風、聲如洪鐘,常穿一身白色制服,舊社會是習武之人。緊鄰茶站人家姓崔,長孫崔凡昌與我同班同學,崔爺爺長袍馬褂,瓜皮小帽,是鎮上郎中,有古范兒,但他一家三代人全患爛眼病。

胡老倌、張婆婆、望婆婆、龔爺爺、崔郎中……,還有成天在街上晃悠的神經病望開甲,構成小鎮人物風景。

區公所里人和事

我生活的主要場所在區公所(區委和區政府機構)。那時區級政權機構沒有現在這麼複雜,書記,一位副書記,區長,兩位副區長。辦公室,民政、文教、武裝部、婦聯、共青團等幹部,幾位負責農業生產的技術幹部,總共20多人。爸爸為人忠厚、善良,和藹、寬容,大家關係非常和諧融洽。

剛從農業學校畢業的農技幹部舒伯華、賈漢章、劉仁健、毛承貴等,20歲出頭,最高學歷不超過大專,但在那個年代的山區小鎮上算是大知識分子,風度翩翩、滿腹經綸。成天忙於上山下鄉推廣新技術、新品種,充滿熱情,精神飽滿。我從他們那裡知道了「紅花苕子」「藍花苕子」,當年大力推廣的綠色肥料。他們沒有談戀愛時,下班後散步,或是在雞蛋石上納涼,互相以對方的個人問題開玩笑。劉仁健叔叔是蘇南人,不到60歲去世,他送給爸爸一把宜興紫砂壺一直擺在我家的茶櫃裡。上個世紀90年代,我專門去縣林特產局看望過舒、賈二位叔叔,舒叔叔已是副局長,我們圍坐在賈叔叔宿舍的木炭火盆旁,吃着燉缽爐子豬肉豆腐,笑談太平溪區公所的趣事。他們為發展太平溪山區多種經濟貢獻了青春和智慧。

太平溪是山區,糧食產量不高,山清水秀,雲霧繚繞,氣候溫和,適宜種植茶葉和柑橘。父親與區委大力發展多種經濟,一手抓糧食,一手抓茶葉,改造老茶園,推廣技術革新,移植補缺,無性繁殖。地方文獻記載,1960年,父親帶着技術人員深入山區現場指導,幫助茶農學會了剪苗、整地、扦插、管理等知識,當年茶葉大豐收。群眾說「茶葉是個寶,山區人民少不了;茶樹是棵搖錢樹,一年四季有收入」。地委在太平溪召開全地區茶葉生產現場會,向全省推廣經驗。發展柑橘生產,那時的品種多是本地柑子,產量低,味略酸澀,後來引進美國良種橙子「紐荷爾」等加以改良。如今走進峽江,青翠的茶園,金燦燦的橙林,當年打下的基礎,造福當地老百姓。

太平溪發展山區多種經濟得到上級重視和指導,時任宜昌縣縣委副書記端木亞庭和副縣長譚克禮經常到太平溪蹲點。端木伯伯是資格很老的南下幹部,據說是中南局撤銷時下放到宜昌縣,理論水平很高,口頭禪「研究研究」。端木伯伯高大魁偉,有點絡腮鬍,常穿一身筆挺的毛嗶嘰制服,加上稀少的有幾分威嚴的複姓,是我幼小心目中高級幹部的標準形象。小時候我有多幅與他合影的照片。發展多種經濟在「以糧為綱」的時代不是主流,端木伯伯從50年代末就不斷受批判,後來被免去縣委副書記職務。「文革」中,爸爸受衝擊,背上兩個罪名,一是路線問題,一是「端木亞庭的黑徒弟」。譚克禮伯伯是本地成長起來的工農幹部,與爸爸一起接受過省長授搶獎勵的清匪反霸民兵模範,非常樸實,保持着農民的本色。不幸的是在東風渠坍塌事故中砸傷大腿,一蹶不振,過早病逝。

炊事員望西盛伯伯和韓啟焱伯伯,兩位老黨員,與我們這些孩子很親近。南方山區吃麵食少,做饅頭很稀奇,那時做饅頭用「老面」發酵,必須半夜起床「接面」。我每次要求半夜起床看他們接面。月明星稀,寒氣襲人,瑟瑟發抖的毛頭孩子與兩位伯伯在案台忙碌,場面既怪異又溫馨。爸爸對他們很尊重,每次從外地出差回來,都會讓我給他們送去點心或香煙。

區公所里幹部很多是家在農村的「半邊戶」,家屬不在身邊。發小只有張副區長的一男二女,兒子比我長一歲,個子沒有我高,打架兇狠。他的名字叫「飛行」,後來當了汽車司機。

太平溪小學

1962年秋,我6歲開蒙讀小學,在太平溪小學讀完三年級。姓張的髮小與我同時上學,兩人不在一個班。

學校分小學和初中,共用一個大操場。小學校長姓余,教導主任姓趙。初中校長姓丁,教導主任劉迎秋。印象比較深的是劉迎秋老師,從部隊轉業的軍官,家裡掛着一幅戴着大蓋帽佩戴肩章的照片,非常神氣。他與我媽媽是湖南常德老鄉,常從老家捎來竹筍玉蘭片,雪白脆嫩,非常好吃。不知怎麼回事,他在文化大革命中受的衝擊很大,後來到我家,情緒低沉。

我發蒙讀書那年,從師範學校分來三位女老師,劉先惠、程麗萍,還有一位姓彭,劉先惠是我的班主任。

劉老師身材苗條、長辮齊腰,柳眉細眼、文靜靦腆,說話細聲細氣,第一天進教室,前排的男孩兒穿着開襠褲上學,她羞澀的臉上一片緋紅。我童年早慧,學習專心,在太平溪小學讀書的三年,幾乎各科成績滿分。劉老師上語文課,遇到有點難度的問題總是提問我,我都能做出滿意的回答,給同學們示範。小學課堂上,劉老師講寓言「小貓釣魚」「鐵杵磨成針」的情景歷歷在目。隨着年齡增長,越來越覺得啟蒙教育對於一個人成長的重要性。我常給自己的學生講,「小貓釣魚」「鐵杵磨成針」蘊含着一個人一生能否做成事,成就一番事業的道理。劉老師對我非常好,二年級我剛滿7歲,就批准我加入了少先隊。我父母的工作走鄉串村,常常不在家,她對我生活多有關照。轉學離開太平溪時,我對她很是不舍。她與丈夫一起到宜昌市我家來過一次,給我父親談起要調回鄰縣家鄉工作。

程老師健壯豐滿,短髮、圓臉、大眼睛,聲音甜美,她是另一個班的班主任,上我班音樂課。那時我國正聲援古巴反對美帝,程老師教給我們古巴歌曲「美麗的哈瓦拉」,幾乎天天唱,那個古巴小姑娘好像就在我們身邊。她教唱革命歌曲「太行山上」「我們走在大路上」等,旋律優美、氣勢恢宏,至今非常喜歡。程老師培養了我一生的唱歌愛好。聽說她後來嫁給了一位地質隊員,工作流動性大,程老師也離開了太平溪小學。

彭老師個子矮小,很乾練的樣子,說話語速很快,負責學校的少先隊工作。彭老師父母家在宜昌市鎮川門碼頭街上,有一次她帶我到宜昌市去過家裡。 在太平溪小學時還有兩件趣事。一是我膽小,害怕拋頭露面,加入少先隊時要在全校大會上宣誓,老師給我化好妝,臨登台時我跑掉了。另外胡老倌的小兒子胡玉新幾分傻氣,常在課間操時,偷偷爬上學校後山跪在墳前哭胡老倌。老師找到他,哭笑不得。我與胡玉新也是有緣,1975年我重返太平溪,一上岸就碰見他在河灘上忙碌。十多年沒有見面,他又幾分傻氣,肯定不記得我了,但很客氣地回應了我與他打招呼。

小鎮文化生活

爸爸沒有上過一天正規學堂,但他熱愛文體活動並重視文化事業。太平溪時期,他簡陋的辦公室兼臥室里,有兩樣東西給我印象深刻。一隻掛在牆上的步槍,這是1950年省長親自授予的獎勵清匪反霸民兵模範的榮譽。一把鳳凰琴,休息時爸爸常常彈奏並輕聲哼唱,他最喜歡的是《紅岩》主題曲「紅梅贊」。爸爸年輕時喜歡打籃球,通過打籃球,凝聚了一支基幹民兵力量。在他的領導和影響下,小鎮的文化生活有聲有色。後來在縣委領導班子裡爸爸長期分管文化宣傳教育工作。

上個世紀50、60年代的偏遠山區,請來省劇團演出話劇《箭杆河邊》《奪印》,漢劇《三世仇》和楚劇《十五貫》,配合當時的宣傳教育,欣賞高水平的文藝演出,山區群眾大開眼界。地區和縣文工團更是每年來演出多次。文藝演出都是在區公所大堂屋臨時搭台。沒有電燈,用煤氣燈照明,中場燈光弱了,工作人員趕緊取下煤氣燈,「呼哧呼哧」打氣。放電影有時也在學校的大操場。爸爸在省地市文化藝術界很多朋友,我家遷到宜昌市後,他們常來看望爸爸,回憶起去太平溪活動的往事。

鎮上有一支業餘文藝骨幹隊伍,逢年過節或有重大活動,演出文藝節目。初中畢業的社會青年張玉國和區醫院護士陳秀科是男女明星。張玉國戴着船形帽拉着手風琴獨唱「真是樂死人」,風趣詼諧,青春陽光,後來入伍參軍。陳秀科身穿「艾特萊斯」連衣裙,扮演滿頭小辮子的維吾爾姑娘,她與張玉國的表演唱「逛新城」,歡快熱烈,很有感染力。

集體表演唱「十送紅軍」。學校老師林炳周演唱「九送紅軍上大道」那一段,嗓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是我心中的「太平溪好聲音」。林老師與他夫人馬艷茹祖籍廣東客家人,東南亞歸國華僑,不知什麼緣故從外地一家礦冶單位調到太平溪,他的岳母滿口廣東話,與當地人溝通困難。林老師多才多藝,美術、音樂都很出色,喜歡釣魚。1975年,我去鄧村為知青點採購土豆種,路經太平溪去看望他,5歲的兒子林德輝用繩子拖着木塊當車玩,林老師苦笑着對我說,鄉下孩子就是這樣子。讀初中的大女兒林建芬待人接物很懂事,黑黑的眼眸,劉海整齊的妹妹頭,保留着幾分南洋少女的氣質。我給孩子帶去很多高級糖塊。那天林老師剛好釣到一條5斤多重的大肥頭魚,長江里的美味,留我吃飯。

太平溪鎮古村坪山上有一座盤古廟,是方圓百里人們祈禱「人壽年豐」之地。1958年大辦鋼鐵時,有人要撤下廟堂磚塊建高爐,請示爸爸。爸爸批示:「文物古蹟,不能拆毀」。盤古廟免遭一劫,傳為美談。那個年代爸爸就有這樣的意識,難能可貴。

1965年初,隨着爸爸工作的升遷,我家離開了太平溪。這段從「人生初記憶」開始童年生活,模糊、零散、真實……。後來我在一篇文章中寫道:長江邊巨石上仰望星空,赤裸裸的縴夫、放排工人的號子聲,峽江兩岸濃郁的民俗風情,小鎮上普通民眾生活的甘苦……,培養了我童心中強烈的民生情懷和對文學的興趣,孕育了我個性中毀譽參半的文人氣質[1]

作者簡介

陳建新,湖北宜昌人,1956年8月出生,1978年初離開家鄉求學,先後在多所高校任教。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