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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談「結構」(李漢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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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談「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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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談「結構」中國當代作家李漢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亂談「結構」

何為結構?結者,勾結之謂;構者,謂之建構。拿到文學創作上來說,所謂結構,其實就是一種有意為之的設計,或者叫作布局也可。若是再以別樣事物作比,例如政治鬥爭,也需布局,例如戰爭謀略,更需布局了。所以,這裡所說布局,就是一個事涉全局、整體的「謀劃」,是一個大的「機巧」。北大教授李零《唯一的規則》一書,是講解《孫子兵法》的。他說:因為「《孫子兵法》是本很有邏輯很有條理的書。讀這樣的書,條理和結構很重要。我先把全書的結構講一下」。於是作者首先就全書怎樣謀篇布局交代了一番,然後又說:「什麼叫『權謀』?這就叫『權謀』。」可見,在李零的心目中,書的結構,文章的謀篇和布局,其實也是一種權謀

沒人說寫文章不需要結構。但過度的結構,就顯露出作者過度的心機,通篇就成為一個計謀了。而計謀,則是誠意的死敵。這樣寫出來的作品,作者自以為得計,其實明眼人一眼便能洞穿:文中的那些所遇所見、所感所思,不過都是作者一種刻意的「安排」,是靠加工而做出來的東西,行之於文,就是常說的「斧鑿痕跡」。

木心講「讀者意識」,首先一點,作者永遠不要把讀者當傻瓜。筆下的文字是出之於誠,還是出之於「謀」,狐狸尾巴總是要露出來的。

「生活」,它可以是一個大概念,反映着人類的現狀;也可以是個小概念,反映着一家一戶甚至一個人的生存現狀。從大概念上來說,生活是由萬千民眾共同創造的,不是某一個人按照他自己的意願加工出來的,因而,任何事件發生髮展的「情節」,都是「自然而然」的過程,有其自身內在的邏輯和軌跡。文學作品無論怎樣高於生活,都必須符合這種生活本身的邏輯,符合人性本質的特徵。否則,那些再「精彩」的情節,寫出來也都是虛假的。

老話說:「文章如山不喜平」。但要把文章寫出起落來,最根本的,還是要看作者的閱歷是豐富還是單調,對生活的體悟是平淡浮淺還是入木三分;同時,也要看他對所見所聞所感所受,是否有其獨到的領悟能力,看他的思想是淺白還是深刻。很難想象,作者的生活總是「波瀾不驚」,而他的筆下卻可以出現「驚濤駭浪」。所謂「波瀾不驚」,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庸常,只有「驚濤駭浪」才見精彩,也更見創造力。

文章中的靈感與激情,莫不與作者所歷、所感、所思有關。沒有大愛大恨,何來的大喜大悲,怎麼能夠情深意切?一個在生活中麻木不仁的作者,絕對寫不出真情實感來,筆下也絕無警策之語!見識的高低,思想的深淺,其實所憑藉的,還是作者生活的積澱和學養的積累。至於行文能否意到筆隨,只關文字表達能力,僅是個作文的熟練程度問題。

文章究竟是「隨心所欲」好,還是按照「作文規則」循規蹈矩好?假若一直按照規矩去作文,那便永遠也不可能達到隨心所欲的境地。實際上,若不是從心底里流淌出來的文字,便都是生硬淺陋的東西。這樣的文字雖然合乎規範,但卻無棱無角,沒滋沒味,如同一頂平平塌塌的老僧帽。文章里那些「沒什麼毛病,但也沒什麼溫度」的話,說與不說,其實都是一樣的。

孔子曾有「七十隨心所欲,不逾矩」一語。這裡所謂「不逾矩」,說的就是言行舉止合於規則,已經達到了靈活自如、隨心所欲的地步,不需要按照固有的套路去起承轉合、唱念做打。規矩一旦成為了潛意識,言行也就「自然而然」了。

作文,就如同騎自行車,必得先掌握要領,方能騎得走。待要領爛熟於心了,成為了自己「不經意」的動作,也即下意識動作,自然也就「從心所欲不逾矩」了。假如騎在車子上,還要看操作手冊,背誦口訣,絲毫不能操作自如,那我們只好說他還沒有學會騎單車,因為這車還不能「自行」。

再如寫毛筆字。起初又是遵照田字格,又是描紅仿影,待字寫得多了,熟練了,若再不敢越格一步,不能在紙上任意揮灑,那他一定是個不諳學書精義的人。當然,即便是「書法」,也必得有法可依,然而,好字從來都是根在法內,而神在法外的。

通過學習掌握技巧之後所達到的「無技巧」,其實是最高的技巧。要達到這種「無技巧」的境地,實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從這個角度上說,講技巧容易,「無技巧」,反倒難了。

如何把原本「自然」的東西「再加工」成「自然而然」的東西,本身就是藝術創造的精髓所在。

語言可以精巧,也可以華麗,但作者的內心卻必須保持真誠,保持質樸,只有這樣,筆端才會流淌着「自然而然」的文字。試想,作者如果連自己的心思也都經過了一番構思和包裝,那他筆下流露出來的東西必定是虛偽和巧詐的。而在虛偽的基礎上,再精巧的計謀也都是欺詐。而為文,也是要「童叟無欺」的。

強調文章要自然,並非不要結構。其實任何文章都是自有它一種結構的。所以,不是文章有沒有結構的問題,而是文章的結構好不好的問題。好的文章結構,恰在於它的自然而然。決不能單純為了結構而結構,去故弄玄虛,或者用外在的技巧去掩蓋內里的空洞、貧乏和淺薄,甚至是邪惡。

汪曾祺曾說:「結構無定式。我曾經寫過一篇談小說的文章,說結構的精義是:隨便……我認為一篇小說的結構是這篇小說所變現的生活所決定的。生活的樣式,就是小說的樣式。」接着,他又引了蘇東坡那段著名的話:「大略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態橫生。」最後他還說:「文章寫到這樣,真是到了『隨便』的境界。」

汪曾祺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尤其是他那篇《大淖紀事》,便是對這段話最好的一個註腳。

張中行老先生在《什麼是作文》中也說:「……為文之道,是『扔掉一切法』……一面是法都錯,一面是怎麼作都合法,這矛盾之中蘊含着一種作文的妙理,用現在的習語說是『必須打破框框』,或者說積極一些是『必須解放思想』。」

寫文章不要一味追求技巧,更別指望以巧掩拙,文章的優劣,歸根結蒂還在于思想和文采,結構只是個表達方式,是工具。文章還是以「自然而然」為最好。當然,我們也不排斥那種恰當的文章結構,好的謀篇布局,反倒可以使文章更自然,但過於拘泥章法,必傷文意。

誠意為文,十分重要,心不誠,則意不達。作者心中無淚,而欲讀者眼中流淚,那是不可能的。

文章結構過於精巧,是否也說明作者這個人很「滑膛」呢?不是有句話叫作「文如其人」嗎?

此文寫到這裡,我忽然發現,全篇竟然是一段段單擺浮擱的,尚未有「結構」。

但,這也算是一種結構吧?[1]

作者簡介

李漢君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