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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仙徐昌圖
作品賞析
這是一首寫旅愁的小令。
上片開頭是:「飲散離亭西去,浮生長恨飄蓬」。詞人飲罷餞行酒,與親故辭別西去,感慨萬分,怨恨自己一生象飛蓬那樣到處飄泊。離亭,送別的驛亭。「浮生」一詞,出自《莊子·刻意》「其生若浮,其死若休」。莊子認為人生在世虛浮不定,後世相沿稱人生為浮生。這裡,詞人感慨自己的身世,如今踏上旅途,從此開始了「飄蓬」一般的生活,遙遙水路,漠漠蒼天,詞人內心極度淒涼,羈旅之恨油然而生。而這恨又是「長恨」,這就道出了「飲散」「西去」對詞人來說並非第一次了,每重演一次,就會增加一分身世飄零之恨。一個「長」字,使恨的情感深化了。
詞人生活在唐宋之交的動亂時代,這首詞,可能就是徐昌圖由閩入宋前的作品,它不僅反映了詞人淒清的身世,也包容了唐末宋初離亂社會的影子。這次詞人西去,是乘船而行的。他別情依依,禁不住頻頻回首:「回頭煙柳漸重重」。送行的人已不見了,只有那岸上的楊柳象是籠罩着一重重的煙霧。「煙柳重重」既是狀景也是寫情。這是由於當詞人看到煙柳迷茫而看不到人時,必然增添其內心的苦悶。因為柳色是最容易引起人的離情別意的,所以,寫「煙柳重重」,實際上也就是「離情重重」,是把抽象、無形的愁情寄托在具體形象的煙柳中來表現而已。
接下去,詞人轉過頭來,順眼一望,卻是「淡雲孤雁遠,寒日暮天紅」。遼遠的天際飄浮着幾絲淡云:並不時地傳來孤雁的鳴聲,傍晚的落日,照得滿天通紅。此時此景,又不免使人感到:「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李白詩)。詞人像浮雲一樣飄流無依,像孤雁一樣孑然影單,而寒日西沉,晚霞映天,卻又喚起詞人念鄉思親的淒傷之情,這一切既是詞人眼前之景,也是他今後「飄蓬」生活的形象概括。這是由當前情景過渡到以後情景的寫法,也是融情入景,即景抒情的寫法,所以這二句可看作是詞人特定心態下攝取的一組畫面,既是實景,也是虛景,虛實相用,使畫面極富表現力,它給讀者的感受就不僅是自然景觀了,更深刻的是這種景觀中所隱含的離情別恨,它連綿不斷,廣闊深遠。
下片寫詞人途中的孤寂心情。「今夜畫船何處?潮平淮月朦朧」。詞人辭別親故,縱一葉孤舟西去,水路迢迢,暮色蒼蒼,想到歸宿,詞人不禁自問,愁緒充塞。夜深了,當詞人從船艙里探出頭來時,只見船已行在平波萬頃的淮水上,空茫迷濛,孤月映水,朦朧淒清。「淮月」,照臨淮水上空的月亮。詞人通過氣氛的渲染和景物的烘托,使內心的感傷之情與外在的空冷之景交融為一,傳達出詞人此時此地的冷寂情懷。這時候,詞人愁緒難以排遣,只有借灑消愁了。然而,醉酒只能求得一時的解脫,「酒醒人靜奈愁濃」,一旦酒醒,回到現實,只能更增愁情,不是三杯兩盞淡酒就沖刷得掉的。一個「奈」字,突出了詞人萬般無奈的苦悶心情。結句:「殘燈孤枕夢,輕浪五更風。」又進一步寫他的這種感情。一個人躺在船里,輾轉反側,愁緒萬千。一直熬到夜盡燈殘之時,才對着殘弱的燭光,勉強伏枕而眠,可惜好景不長,恍惚朦朧中波動船搖,詞人夢斷,原來是水面上起了風波。「五更風」,指黎明前的寒風,蕭瑟淒寒。好一個「曉風殘月」,令人難以忍受,可謂悲痛至極。
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曾評徐昌圖的《臨江仙》一詞,曰:「狀水窗風景宛然,千載後猶想見客中情味也」。其所以如此,就在於詞人巧妙地融情與景為一體,寫離愁卻很少直接抒情,而是藉助於外在的景物來表現詞人內心的離愁別恨。詞人沿情布景,景物的轉承和變換、環境氣氛的渲染和烘托,處處反襯出詞人的內心世界。離愁難奈,感人至深。[1]
注釋
①浮生:一生。古人謂「人生世上,虛浮無定」,故曰「浮生」。飄蓬:飄浮無定之意。
參考文獻
- ↑ 徐昌圖的《臨江仙》賞析搜狗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