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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雪有關的斷章(王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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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雪有關的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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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雪有關的斷章》中國當代作家王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與雪有關的斷章

知道雪是在人們哪一節夢裡停的,風還在敲打着窗,我醒着,不需要起身,望着窗外暗沉的橘黃色天光,就知道這場雪有多大。大音希聲,雪越大世界越沉寂,內心的儲存器越喧囂。人只要醒着,思維就會不停地運轉。

記憶的柴門很輕,一推就開。

那一年,長途客車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駛進縣城車站的時候,距離我的目的地還有三十公里,沒了小腿的大雪,阻擋了任何車輛通行於鄉村之路,包括自行車,我和老魚(那時候還是小魚)毅然決然——徒步!

沿途,大地河川,白茫茫的世界,總有一些同路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在相互熱乎乎地招呼着,說雪真大啊,說你們要去哪裡,也說今年的年景。

我們在無憂無慮地走,慢慢地走,像兩行詩……

回老家的路上,每一步跋涉,都充滿熱情,都踏實。我想媽媽,我不回頭。老魚一直興致勃勃,談天說地,來分散我的注意力,他擔心我體力不支。可是,那一段艱難的路,我們走的信心十足,興致盎然。和相愛的人走着,道路是幸福的,大雪也是。

距離那一場大雪已經多年,我卻在這樣的清晨,回望着那一刻,兩個風雪夜歸人,依然在感動。

懷揣現世的安靜,有一雙手可牽有路可走,真好。身前身後的日子,我會仔細尋找生命里細小的幸福來溫暖自己。比如那個中午,有白亮亮的陽光,天藍得高遠,冰天雪地,一絲風也沒有,卻出奇地冷,我沒有帶手套,便把手縮在袖筒里,默不作聲地往前走,十歲的兒子卻像個快樂的小天使,在我前後左右跑跳着,時不時抓起一塊雪打在我身上,我不耐煩地沖兒子喊:行了行了,把我衣服都弄濕了!兒子停下來,拍拍手套上的雪,摘下來遞給我:媽媽,別把手那麼放着,多難看啊,給你帶上手套吧!我看看手套上還沾着雪,不屑地說不要不要,都濕了!兒子很認真地回答說沒濕。我還是不要,他自己默默地帶上了,過一會,兒子又摘下手套說不濕了,你帶上吧!看着那麼個小不點,居然想到用自己的體溫為我融化手套上的冰雪,我的心也被他暖暖的愛融化了。

默默地摟過兒子:媽媽真的不冷,你帶着吧!沒走幾步,兒子一雙溫暖的小手緊緊包住我的一隻手,然後,教我把另一隻手縮在羽絨服的袖筒里,我除了乖乖地服從兒子的指揮,還能做什麼?

眼前這個小不點,自懂事起,最怕我說那句:「再不聽話,我不管你了!」只要我這句話一出口,他就變得很乖,當我突然意識到這句話對兒子意味着什麼的時候,驀然地心疼,自責,他是那麼那麼需要爸爸媽媽的呵護,或者說,他對陌生的一切,小小的內心是充滿着無助和恐懼的,我卻殘忍地以此來管教和脅迫兒子——聽話!

寫下這段文字時,那些瑣碎的細枝末節仍在心裡翻騰,感動這個小生命給予我的莫大的溫暖,悔悟和他相處的分分秒秒,我還不夠珍惜,時光不可倒流,我永遠不能再回到那一刻,讓兒子的快樂傳遞給我,讓我和他一起在雪地里埋種下只屬於我們的快樂、幸福。很多時候,被生活里的疑難左右着情緒,沒有用心傾聽上蒼賜予我的每一種抒情。

躺在床上,任憑窗外雪的光芒恣肆,我已無眠,萬念歸宗,無數個明媚、艱辛的日子,如流水,清冽、平靜地流過這個早晨,還將流下去,無足輕重,又捨我其誰。

又一個平常的日子開始,而此刻,最緊要的事,車子和路被大雪封住,兒子如何上學?

起身,趴在窗台上,望了好一會,天光尚未完全打開,路上幾乎沒有車輛,我說坐10路車吧,總比打出租車安全。我執意要送他到車站,可兒子不讓:「你自己回來,我還不放心呢。」我說那就到樓下看看情況吧!

又是大雪封門。和三年前那一場大雪如出一轍,又一次和兒子走在了風雪裡,不同的是,兒子沉穩地走在前面,我沿着他踏出的腳窩緊跟不舍,眼前這個半大人,無數次,我跟他的青春叫勁,無數次,用焦慮和眼淚洗刷他的叛逆,終於,我敗下陣來——「不管正確與否,決不能像一根鋼管硬掰,得慢慢順着勁兒來。」(註:宋曉傑散文)

掛滿冰溜的10路車塞滿了乘客,像個垂暮的老人慢騰騰地啟動了,車站只剩下幾個孩子的家長,如落單的麻雀還站在風裡嘰嘰喳喳,互相抱怨着天氣,埋怨着班車的停運,他們高一聲低一聲的談話,被一陣接一陣的狂風吹的很遠,不知道最後凍在了哪一小塊冰雪下,等待春天里開出花來。

我一個人,在清晨的風裡艱難地走,像一棵掛滿記憶的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記憶的果簌簌落下來——

三年前的那個冬天,大雪從早上下到中午,依然沒有停下來,雪塵裹在風裡,從對面的樓頂,前仆後繼地襲過來襲過去,氣急敗壞地撕扯着整個世界,大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儘量地縮緊身子,接受風雪的抽打。

我說:天氣太不好,別去補課了!兒子很堅決地說:「去,這算什麼啊!我還得還晶晶的書呢!」(兒子同學晶晶的英語書落在學校,他給捎回來了)

大雪已經覆蓋了整個世界,風雪更瘋狂地滿世界亂舞,我還是跟兒子羅嗦着,別去了,太冷了。兒子還是那麼堅定。

沒辦法,我只好全副武裝,護駕。兒子抗議說誰保護誰啊,我還得照顧你。

「我不放心,必須陪你一起去。」決心改變不了態度。兒子一邊抱怨我拖他後腿,一邊準備出發。

一出樓門口,一陣風雪掃過來,嗆的我出不來氣。積雪已經沒了膝蓋,我站在那猶豫,兒子已經跑出去了。我只好硬着頭皮跟着,雪粒借着風的狂虐,抽打在臉上,它不疼我疼。

兒子見我走的慢,非要我回去,說我耽誤他時間,可是,我不!

走到十字路口,風雪從四面猛攻過來,我站在一個藥店的門前,尋找着方向,可是,眼睛都無法睜開,兒子在街對面焦急地喊着讓我過去,我還是沒動,他又跑回來,拉着我就往對面跑,兒子急了:「媽媽,你怎麼這樣啊,沒看那牌子都要掉了。」

我回頭,才發現,剛站過的地方,上空幾跟電纜線橫七豎八地耷拉下來,天益堂藥店數米高的大牌子,只一角連着牆壁,在風雪裡劈啪地擺動着,搖搖欲墜,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我急了,拿出手機,沒徵得兒子同意,對着老師喊:天氣太不好了,不去了。那個該詛咒的老師卻說:晶晶還等着用書呢……

兒子堅持着:過了這段路就好了,我答應今天把書帶給同學的,沒有書會耽誤她學習,說到做到。說完,一隻手拉着我,另一隻手當在我臉的前面,背對着前方很勇敢地走下去,不知道是被風雪吹的,還是為兒子感動或者是生氣老師?反正,淚水不自覺地在眼裡轉着,我努力不讓它掉下來,拉開兒子的手,和兒子一起,向更大的風雪裡衝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兒子已經學會了謙讓,學會了體貼和寬容。他會說:只要你不生氣,我怎麼地都行!那一次,我從樓梯摔下來,兒子每天回來第一件事情問我:頭還疼嗎?他說:將來我不想學醫,但我要學習一些醫學知識,能對付你和爸就行……

生命里,關於雪的經歷,從來就沒停止過。

前幾天,一場大雪覆蓋了還沒融化的另一場雪,路不好走,兒子從學校電話來:和同學約好,晚上不回來了,住學校。第二天早上,兒子什麼事情沒有,只是想給我打個電話,我急急地問晚上睡的如何,兒子平和地說:不好,早早地就醒了……突然地心疼,只一夜未歸,我卻感覺已是很久很久沒見到兒子了。想必,從未離開家的兒子也是這樣的吧。

兒子在迅速地長大,他就要獨自起飛,相守的日子,還能有幾年?隱隱的不捨得提前抵達,在心裡不時地瀰漫。類似的憂慮,在他很小的時候已經開始,看着兒子小鳥一樣棲息在我的懷抱,內心滋生起淡淡的遺憾和依戀,不知道哪一天,我再抱不動他,這一天並不太遠,我似乎在殘酷地等着那一天的到來。他會毫無道理地長大,飛離我的懷抱,直到飛離我的視線,他總要獨自飛的,我還在原地,只剩空空地期盼了吧!

而另一場大雪來臨,他還有時間陪我在大雪裡走一走嗎?[1]

作者簡介

海默:原名王麗,滿族,遼寧盤錦人,遼寧省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