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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童話之電腦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不是童話之電腦》中國當代作家山川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不是童話之電腦

那年春天,陽光和煦,暖意融融,鴨兒潭的桃花魚剛剛出世,突然間卻遭遇了倒春寒。

冷冰冰的天氣,辦公室沒生火,搓着手寫文件,跺着腳看報紙,卻接到一件苦差事,地區局辦公室電話通知局長,要我次日將電腦主機送到武漢「漢化」。

這台電腦剛分來不久,標牌寫着iAPX 286,在我們手裡還沒捂熱乎。分來時倒是新鮮,因為「電腦」一詞才有耳聞,嘴裡說說都感覺洋氣,沒人見過電腦真面目,也沒聽說哪個單位有,即或縣政府也不一定有。因此,好像都娶了新媳婦,人人陶醉於心,個個喜形於色,特想開開眼哩。可局長不讓開眼,放在打字室里,蓋着金絲絨,像他的金寶卵。

我是辦公室主任,有理由開眼,也有機會動手,我悄悄試了試,除了12345,清一色的英文字母,還是什麼DOS系統。對我們而言,剛開通撥號電話,對外聯繫用電話,「辦事靠走、通知靠吼」的方式已經過時;對內可以開會發文件,老式鉛字打字機,啪啪地打在蠟紙上,再用油印機推出來,也不怕供電所停電。可這個沾了「電」、離不開電的「電腦」,能有啥子用處呢?我武斷地下結論:它就是個聾子的耳朵——擺設

擺設不能我說了算,一個電話它不再是擺設,它是局長的金寶卵。局長當即拍板決定,堅決落實上級領導指示,派出唯一的一輛雙排座汽車,由我帶上一千五百塊「漢化」款,將他的金寶卵如期送去武漢。

局長相當重視,親率眾人送行。雙排座就停在大門口,局長親自拉開車門,拍打着我的肩膀,又使勁兒按一按,語重心長地說:你這次去「漢化」,必須給我小心!

總務站在局長身邊,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插嘴:局長,啥子是「漢化」?

局長剜他一眼,說:「漢化」就是去武漢唄!

總務說:喔,懂了,去宜昌就是「宜化」。

司機沒忍住笑,說:真是稀奇板眼兒。

局長就剜他一眼,大聲說道:去武漢路遠不好走,車要開慢點兒、開穩點兒、開好點兒,車上有電腦哩。

話音剛落,電腦來了,打字員抱着電腦主機小心翼翼來了,電腦上面還蓋着那塊暗紅色金絲絨。局長親自指揮,眾人七手八腳,將我推進後排坐定,局長親手將電腦主機小心翼翼遞上車,命令我抱在懷裡,說必須防止顛簸、絕對不能倒置。

司機正要啟動開車,總務大聲喊等一下,原來他抱來了電腦顯示器,那個笨拽拽的顯示器,塞進車也要我抱在懷裡。

我真是哭笑不得,懷裡已經抱着電腦主機,再來一個顯示器怎麼抱?這又不是抱娃娃,一個腿可以坐一個。

我扭頭問局長:又來通知啦?不是說只帶主機嗎?

局長狠狠剜總務一眼:抱回去,真多事!

總務好心沒好報,悻悻然往回走,屁股一扭一扭,步伐明顯紊亂。我揣摩:他想砸了電腦。

開車出發,取道興山到宜昌,再走318到武漢。出城就是沿江公路,彎彎拐拐、高高低低、坑坑窪窪,車子不停地顛簸,開車的、坐車的集體跳舞,打結石勝過吃藥。

主機靠在我懷裡,乖巧得像個奶娃。我環手抱着奶娃,像抱自己親生兒子,仔細想想又嘆氣,從沒有如此抱過兒子哩。

「兒子」感覺很舒服,一路上不哼不哈,老子卻苦不堪言。一路的不停顛簸,我兩條腿先是酸,繼之酸加上脹,接着又酸又脹又麻,酸、脹、麻交替往復,讓我漸漸忘記了兩條腿。車到興山小憩時,我已經無法下車,我的腿變成了電腦的腿,僵硬而又機械的腿。我在心裡咒罵領導:你心疼你的金寶卵,卻命我抱着坐車,且不能顛簸,還不能倒置,那我呢?

再起身,我磨蹭着不想上車,我看着幹練瀟灑的司機,真想和他換一換位置。可那時司機是「天職」,某種程度上比領導還厲害,相比而言我們是「凡人」,「凡人」不可能學開車,也從沒聽說誰誰學開車。

於是,我就和司機打商量:能不能想個法子?古人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領導要我抱着我就得抱着?狗日的電腦未必比人還金貴?我們過細想一想,它躺在我腿上是躺,躺在座位上不是躺?躺在座位上顛簸,躺在我腿上就不顛簸?既然橫豎都離不開顛簸,它自個兒躺着顛簸不行嗎?

司機狡猾,懼怕擔責,莫衷一是,笑而不答。

我狗膽子大,打好主意,斷然決定,先把主機半立半靠在后座上,又壘好司機的舊大衣,把它做成一個嬰兒搖籃。安置好搖籃的「嬰兒」,我就坐到前排副駕位上,學舌局長的口吻,嚴肅地說道:開車!司機笑了笑,扭鑰匙打火,朝窗外飆口談,又摁了兩下喇叭,轟隆隆往前駛去。

爽!爽呀!爽呀呀!一路馳騁,心花怒放,我暗自佩服自己,早應該如此。想想任務在身,忍不住頻頻回頭,我得關注搖籃里的「嬰兒」。

「嬰兒」瞌睡大,睡得死死的,不吃也不喝。於是,我更加興奮,且按捺不住,想吼幾句山歌。望望車外的天,天藍如洗,雲白若練,遂想起一首歌: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終於抵達武漢,行至漢口新華路,那幢紅色小樓在目。停車、驗證、登記,我抱着主機走進省局機關大門。乘電梯,上三樓,見周工,交現款,眼睜睜看見:周工一隻手倒提着主機進了機房,我倆當即嚇得目瞪口呆,局長不是說不能顛簸、不能倒置、不能如何、如何嗎?

「漢化」很快完成。其實,也就是在電腦主機硬盤上安裝了一個文字處理系統,並非局長所言:「漢化」就是去武漢,也不是總務所說,去宜昌就是「宜化」。

告別下樓,我滿心焦躁,乃至於憤怒,故意倒擰着主機,一進電梯丟在地上,發出咚的聲響,一出大門就想把它丟得遠遠的。

我問司機:長江大橋幾多遠?

司機說:有點兒遠,你想麼樣?

我學舌武漢話:格板馬的,丟江里算噠!

司機說:輸你丟給我看?

我說:走,我丟給你看! [1]

作者簡介

山川,1980年代從事業餘文學寫作,現為全國郵政作家協會、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