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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山之中一灣井(歐陽杏蓬)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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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山之中一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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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山之中一灣井》中國當代作家歐陽杏蓬的散文。

作品欣賞

萬山之中一灣井

從沒有想過我的人生會與灣井相遇。

灣井的人也沒有沒預料到,一時之間,這山旮旯里會來那麼多外地的年青學生。

我從沒有想到過會去九嶷山學院民族班讀書。這是一個私立學校,因樂天宇老人而名震三湘。九嶷山因舜帝陵而名滿天下,而真正讓人記住的應屬於一首詩, 「九嶷山上白雲飛,帝子乘風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才真正的把九嶷山推到了世界面前。我在陽明山腳下長大,與九嶷山相隔百來公里。陽明山是一座佛山,雲遮霧繞,連綿逶迤,用拔雲氣勢護着山腳下的土地和村莊。即使近在咫尺,我也沒有登過陽明山。那個年代,吃飯、找出路是大事,哪有心情去朝山拜佛?佛不見我,我不見佛,佛是佛,老百姓只為明天有個吃飯的着落。去灣井,就是為明天在哪吃飯找個方向。

當地人說萬山朝九嶷。

不進入九嶷山區域,是感覺不到這種氣勢的。

在其他的地方,我見過的山,基本是手挽手肩並肩,連在一起,帶水劃地,縱橫捭闔。九嶷山的山不一樣,竹筍一樣破土而出,拔地而起,筍上尖芽傾向南邊舜源峰。黃土雜樹,溝壑溪流,莊稼綠竹,一片一片,在山間如一條花脖圍巾纏繞。客車像一個小彈丸,在這條花脖圍巾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滑行。車裡的人一副焦急面孔,趕路的人,沒有一顆欣賞風景的心。我也沒有,至今,仍在遺憾。

灣井村立在坡上,坡下是一片田野,公路上兩行高大的苦楝樹,就像灣井伸出的一雙手。苦楝樹,湘南隨處可見的樹,通常是零零散散孤孤單單的獨占一處,高大、筆直、挺拔甚至壯觀——開花,還是結果,都會讓人感嘆它的繁盛,又不堪大用。灣井的人居然把苦楝樹栽在公路兩旁,像兩行威武的士兵,這在萬山叢中,也是一種灣井人對生活的表述和姿態,不堪大用,也成風景。

灣井是有井的。井就在迎面的山坡下面,稻田邊上。四方井,石板路,一級一級,光滑明亮,送走了很多艱難困苦,磨平了很多坎坷歲月。坡上的灣井像一頂舊斗笠,既滄桑又溫潤。風揚着地上的草屑,就算是迎接我們的掌聲了。

灣井是一個很樸素的村莊,除了坡上一座旅社的洋房,兩層樓,應是灣井的門面了。村裡面沒有高樓大廈,街上的房子,很熟悉,很民間,也很寒酸。煙熏火燎的木板壁,低垂的檐頭瓦,碎石子的路面,很接地氣,像一床老棉被,散發出生活的氣息。我們這些外地學生的到來,就像一堆石頭倒進了死水潭。在他們看來,我們是走投無路,到這裡修行。我們也認為是來拯救自己的,拯救人生沉沒的那根稻草,被命運安排在了這裡。我們找到了,我們來了,我們在這萬山叢中,開始艱難的修行。

灣井如果是一坨滋潤大山的牛屎,梅和萍便是上面長出的兩支鮮花。卡帶封面上所有的明星,都比上她倆的美。梅是種地的,身材長得像小楊柳,又當姐來又當媽,很操勞,這不影響她的外在的美,一笑百媚生,在哪,都是話題的中心。有多少年輕人見過她,就有多少年輕人為她蠢蠢欲動。萍是裁縫女兒,安靜如蓮,美如蓮。梅經常在田間地頭勞動,是移動的風景。萍端坐在大門後面,平靜而專注的裁衣縫紉,是雕塑的風景。灣井因為她們倆的一舉一動而漾起波瀾,甜蜜而憂傷。

灣井還有一個最好的打鐵大叔。他與我同姓,部隊回來的,憨厚雄壯,一身力氣,打鐵最合適不過。他見過世面,人也好,我們看他打鐵,他請我們吃飯。

灣井最溫馨的場面,卻是在趕集的時候。

隱匿在九嶷山各個角落裡人,在集市日,像螞蟻一樣穿梭而來。人樸實,也坦蕩,憨憨的笑里,投射出陽光般的溫暖。這是市場的魔力,還是本就藏在人內心裡的潛能?還是去集市中心的市場看看,敞開的瓦棚下面,擺滿了各種美食,水粉、團團面,蘭海豆腐,酥酥的排山、紅油辣子……吃得滿臉汗珠子,卻很少看到脫衣裸背的漢子。後來,我才想起,這是九嶷山,這裡有舜帝陵,這裡是道德文化、孝文化的發源地,文明的影響力,對秩序的尊敬,已經穿透時空,融進了血脈里。

我還喜歡灣井村的後面,房舍外面,一樹梨花,一方井。梨開憂傷,井上無人。泠江轟轟然穿過田野, 像一條奔騰巨蟒。岸上田野,春天油菜花開像個盛大節日。灣井人處變不驚,仿佛這一場熱鬧已經是灣井必然的一部分。而在田野間,是不能眺望的,山那麼多,那麼高,世界那麼遠,容易心生淒涼。但面對這一場田野的盛宴,放牛的漢子在井下田埂路上仍是放聲高唱「你挑着擔,我牽着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罷艱險又出發,又出發……」生活是需要美的,也是需要豪情和嚮往的。

我在田野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我將老死在那裡,無聲無息,無怨無悔。而我多麼期待自己的生命能像這油菜花,小小的,也能轟轟然一個季節啊!為了這一丁點的希望,我要為之奮鬥一生。灣井村里沒有聲音,雞鳴狗叫都沒有,靜靜的,黑瓦如鐵。泠江水響,訴說着遠方才是歸途。

灣井因為我們的來,喧鬧了一陣子,然後迅速歸於平靜。我們離開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們給灣井帶去了什麼。灣井給了我們什麼,我也說不清,但人生,確確實實在灣井轉了一個彎。離開灣井,就像飛絮,飄走了,再也回不去了。

因為這一場相遇,灣井成了我心裡最遠的一顆星,我時刻在幻想一場星際旅行。 [1]

作者簡介

歐陽杏蓬,湖南人,現居廣州,經商,散文領域自由寫作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