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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嬰存趙氏孤兒》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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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自 《趙世家》) 屠岸賈者,始有寵於靈公,及至於景公,而賈為司寇①。將作難,乃治靈公之賊②,以致趙盾。遍告諸將曰: 盾雖不知,猶為賊首,以臣弒君,子孫在朝,何以懲罪,請誅之。 韓厥曰③: 靈

原文

   (節自 《趙世家》)

屠岸賈者,始有寵於靈公,及至於景公,而賈為司寇①。將作難,乃治靈公之賊②,以致趙盾。遍告諸將曰: 「盾雖不知,猶為賊首,以臣弒君,子孫在朝,何以懲罪,請誅之。」 韓厥曰③: 「靈公遇賊,趙盾在外,吾先君以為無罪,故不誅。今諸君將誅其後,是非先君之意,而今妄誅。妄誅,謂之亂臣。有大事而君不聞,是無君也。」 屠岸賈不聽。韓厥告趙朔趣亡,朔不肯,曰: 「子必不絕趙祀,朔死不恨。」韓厥許諾,稱疾不出。賈不請,而擅與諸將攻趙氏於下宮,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皆滅其族。趙朔妻成公姊,有遺腹④,走公宮匿。

趙朔客曰公孫杵臼,杵臼謂朔友人程嬰曰: 「胡不死?」 程嬰曰:「朔之婦有遺腹,若幸而男,吾奉之; 即女也,吾徐死耳。」 居無何,而朔婦免身⑤,生男。屠岸賈聞之,索於宮中。夫人置兒袴中,祝曰: 「趙宗滅乎,若號; 即不滅,若無聲。」 及索,兒竟無聲,已脫。程嬰謂公孫杵臼曰: 「今一索不得,後必且復索之,奈何?」 公孫杵臼曰: 「立孤與死孰難?」 程嬰曰: 「死易,立孤難耳!」 公孫杵臼曰:「趙氏先君遇子厚,子強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請先死。」 乃二人謀取他人嬰兒負之,衣以文葆匿山中⑥。程嬰出,謬謂諸將軍曰:「嬰不肖,不能立趙孤,誰能與我千金,吾告趙氏孤處。」諸將皆喜,許之,發師隨程嬰攻公孫杵臼。杵臼謬曰: 「小人哉程嬰! 昔下宮之難,不能死,與我謀匿趙氏孤兒,今又賣我⑦,縱不能立,而忍賣之乎?」抱兒呼曰: 「天乎! 天乎! 趙氏孤兒何罪?請活之! 獨殺杵臼可也!」諸將不許,遂殺杵臼與孤兒。諸將以為趙氏孤兒良以死,皆喜。然趙氏真孤乃反在,程嬰卒與俱匿山中。

居十五年,晉景公疾,卜之,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⑧。景公問韓厥,韓厥知趙孤在,乃曰: 「大業之後,在晉絕祀者,其趙氏乎?夫自中衍者⑨,皆嬴姓也。中衍人面鳥噣,降佐殷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厲無道,而叔帶去周適晉⑩,事先君文侯,至於成公,世有立功,未嘗絕祀。今吾君獨滅趙宗,國人哀之,故見龜策(11),唯君圖之。」 景公問趙尚有後子孫乎,韓厥具以實告。於是,景公乃與韓厥謀立趙氏孤兒,召而匿之宮中。諸將入問疾,景公因韓厥之眾,以脅諸將而見趙孤。趙孤名曰武。諸將不得已,乃曰: 「昔下宮之難,屠岸賈為之,矯以君命,並命群臣,非然,孰敢作難?微君之疾,群臣固且請立趙後。今君有命,群臣之願也。」 於是,召趙武、程嬰遍拜諸將,遂反與程嬰、趙武攻屠岸賈,滅其族。復與趙武田邑如故。

及趙武冠,為成人,程嬰乃辭諸大夫,謂趙武曰: 「昔下宮之難,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趙氏之後,今趙武既立為成人,復故位,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12)。」 趙武啼泣,頓首固請曰:「武願苦筋骨以報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 程嬰曰: 「不可! 彼以我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報,是以我事為不成。」遂自殺。趙武服齊衰三年(13),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世勿絕。

譯文

屠岸賈這個人,從前很得晉靈公的寵信。到了晉景公的時候,屠岸賈的官位至司寇。他打算謀反作亂,便先找了個藉口: 要懲辦從前殺死晉靈公的罪犯。此事還牽扯到趙盾。屠岸賈到處煽風,對所有的將士們說: 「趙盾當時雖然表面不知道此事,但他暗地裡實為賊之首腦。作為臣子殺死君王,子孫卻仍然在朝里做事,如何懲治他們呢? 還是殺了他們吧!」 韓厥說: 「靈公遇害時,趙盾在外面,我們的先君認為他無罪,所以不殺他。而今諸位要殺他的後代,這不是先君的主意,現今這樣做是濫殺。濫殺,就叫作亂臣賊子。有大事情而君王不知道,就像沒有君主一樣 」 屠岸賈不聽韓厥之言。韓厥只好將此事告知趙朔,叫他快逃走。趙朔不肯逃,說: 「你必定不會滅絕我趙祀的,我死而無恨。」 韓厥答應了趙朔的請求,從此便稱病不出來理事。後來,屠岸賈不到朝中請示,便擅自與所有將士一齊攻打趙氏家族居住地——下宮,殺死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並把其宗族通通滅掉。趙朔的妻子是成公的姐姐,此時正有身孕,便跑到成公的宮裡躲藏起來。

趙朔家有一食客名叫公孫杵臼。杵臼對趙朔的好友程嬰說: 「你為什麼還沒死呢?」 程嬰說: 「趙朔的妻子有了身孕,如果有幸是個男孩,我要奉養他繼承趙家血統; 要是生個女孩,我再死也不遲。」 過了不久,趙朔之妻分娩,生下一男孩。屠岸賈聽說此事後,去宮中搜索孩子。趙夫人將孩子放在袴襠里,並暗暗禱告說: 「趙氏宗族若要滅絕,你就號哭; 若天不滅趙,你就不要出聲吧!」到了有人來搜索時,小兒竟然沒有出聲,便逃脫這一劫。程嬰對公孫杵臼說:「今天,他們沒搜索到孩子,以後必定還要來搜索他。怎麼辦呢?」 公孫杵臼說:「立孤和死這兩件事,哪件難呢?」 程嬰說: 「死,很容易; 立孤則很難哪!」 公孫杵臼說: 「趙氏先君待你恩厚,你做難的事情,我做容易的事情,讓我先死吧!」 於是,兩人謀劃,用別人的嬰兒換下趙氏孤兒,穿上漂亮的襁褓,將趙孤藏匿到山中。然後,程嬰走出山,故意對各位將士說: 「我程嬰沒本事,不能存立趙氏孤兒,誰能夠給我一千兩金子,我就告訴他趙氏孤兒的所在。」 各位將士都很高興,答應程嬰的要求,並派兵跟隨程嬰去攻打公孫杵臼。杵臼故意罵道:「小人呀,程嬰! 當初,下宮遭禍難,你不肯死,定要與我合謀藏匿趙氏孤兒,今天你又出賣我。你縱然沒能力存立他,也不能忍心出賣他呀!」 便抱着小兒呼喊道: 「天哪! 天哪! 趙氏孤兒有什麼罪呀? 請你們讓他活下來吧! 只殺我杵臼可以嗎?」 各位將士不答應。便殺了杵臼和孤兒。諸將以為趙氏孤兒確實死了,都很高興。然而,真的趙氏孤兒卻反而得活命。程嬰始終和他一起藏匿在山中。

過了十五年,晉景公生病,去卜卦,卜辭上說: 「有偉大功業之人的後嗣,沒有遂其意,因而引他作怪。」景公拿此事問韓厥。韓厥知道趙孤還活着,便對景公說: 「有偉大功業之後嗣,在晉絕祀的,那就是趙氏嘛! 其祖宗從微仲衍開始,都是嬴姓,仲衍的相貌特別,是人面鳥嘴。到了殷朝,輔佐殷帝大戊,一直到周朝的天子時,其族都是很有名望的。傳到周幽王、周厲王時,因為此二王很殘暴,無君道,仲衍的後嗣叔帶就離開周朝到了晉國,服事先君文侯,一直到成公,世世代代都立有功業,未曾絕祀。而今惟獨你卻要滅掉趙氏,全國的人都為之悲哀,所以此事顯現在龜策上。這事只有君王你自己拿主意了。」 景公問韓厥,趙氏家族現在還有後代子孫沒有,韓厥將趙孤實情完全告訴了景公。於是,景公便與韓厥商謀存立趙氏孤兒事,將趙孤召喚回宮中藏匿起來。諸將進入宮中問候景公的病,景公依仗韓厥人多勢眾,脅迫諸將並召見趙孤。趙孤名叫趙武。諸將沒法可想,便說: 「從前下宮遭禍難,都是屠岸賈的作為,他假借君主你的命令,並且命令我們群臣去辦。不然,哪個敢去作亂? 你君王有小病時,我們本打算請求存立趙氏後嗣,而今有了你君王的命令,那是我們群臣的願望了。」 於是,召喚趙武、程嬰出來遍拜諸將,諸將便反過來與程嬰、趙武一同攻打屠岸賈,並滅掉屠岸賈的家族。又將趙氏原有的田邑還給了趙武。

到了趙武長大成人時,程嬰便與諸位大夫告辭,並對趙武說: 「從前下宮遭難時,他們都死了,我並不是貪生不肯去死,我是想保存趙氏的後代,而今趙武既然長成大人了,又歸復舊位了,我要到地下去向趙宣孟和公孫杵臼報告。」趙武啼哭起來,磕着頭堅持請求道:「我趙武情願勞苦我的筋骨來報答你一輩子的恩惠,而你怎忍心離開我去死呢?」程嬰說: 「這是不行的,他們認為我能辦成這件事,所以留下我而他們先死了。而今我不去報告,這就是說我辦此事不成功。」 於是,程嬰便自殺而死。趙武為程嬰服齊衰三年,為他設立祭邑,春秋二季祭奠他,世世代代不斷絕。

鑑賞

程嬰與公孫杵臼共存趙氏孤兒,是千古流傳的忠貞耿介之舉,也是戲曲舞台上演唱的歷久不衰的故事。本文分四個層次:

(一)下宮之亂。奸賊屠岸賈欲作亂,藉口懲治刺殺靈公之賊(趙穿),本來趙穿在晉成公即位後已被處治,事情已過去了七八年,現在屠岸賈又要誅連及擁立晉成公的趙盾 (趙穿之兄)及其子孫,實際上是誅殺忠良,排除他作亂的障礙。所以,明知靈公遇難時趙盾在外,且違背晉成公認定趙盾無罪的成命,盡殺趙氏一家及滅其族。只有趙朔妻是晉成公姐,逃入宮中才免於難。

(二)存孤。趙朔妻生下男孩後,僥倖躲過了一次搜索。趙朔門客公孫杵臼與友人程嬰商議,將趙氏孤兒取出宮中,再用一嬰兒置換,由公孫杵臼藏匿山中,再由程嬰舉報,殺公孫杵臼與「假孤兒」,而「真孤兒」由程嬰藏匿山中撫養。

(三)復位。十五年後晉景公生病,占卜之辭稱: 「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經大臣韓厥解辭,認為趙氏一家自殷、周至晉,世代忠良,立有大功,竟被滅殺,國人哀之,故見於龜辭。於是,晉景公決定召回趙氏孤兒(趙武),並追究屠岸賈的罪責,滅其族。趙武得以復故位。

(四)死義。趙武加冠為成人,程嬰辭諸大夫,並對趙武說: 「下宮之難時我沒有死,就是想立趙氏之後,如今你已成人,復位,我要去黃泉向趙宣孟(趙盾)及公孫杵臼報告,說已完成了他們委託我的使命。」遂自殺。

全文語言雖簡潔,情節卻起伏多變。公孫杵臼與程嬰為存忠良之後,為報主子和友人的恩遇,不怕邪惡,捨身相救,表現了他們有勇有謀,有膽有識,維護正義之舉,可謂忠肝義膽,驚天地、泣鬼神,具有撼人心魄之力![1]

史記

《史記》是由司馬遷撰寫的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記載了上自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代,下至漢武帝元狩元年間共3000多年的歷史(哲學、政治、經濟、軍事等)。《史記》最初沒有固定書名,或稱「太史公書」,或稱「太史公傳」,也省稱「太史公」。「史記」本是古代史書通稱,從三國時期開始,「史記」由史書的通稱逐漸成為「太史公書」的專稱。《史記》與後來的《漢書》(班固)、《後漢書》(范曄、司馬彪)、《三國志》(陳壽)合稱「前四史」。劉向等人認為此書「善序事理,辯而不華,質而不俚」。與司馬光的《資治通鑑》並稱「史學雙璧」。[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