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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和八個》

導演

張軍釗

演員

Xiaoyan Lu /陶澤如 / 陳道明

簡介

一九四一年,抗日硝煙籠罩下的冀中平原,夜幕沉沉,被八路軍關在牲口棚里的八名罪犯準備出逃。遭奸細誣陷的八路軍指導員王金被推進來與罪犯們關在一起,打亂了罪犯們出逃的計劃。由於戰爭形勢的變化,隨軍監獄與大部隊失去聯絡。鋤奸科長許志決定帶犯人突圍。當押解人員和囚犯陷入日軍的包圍圈時,許志不幸負傷,形勢十分危急,王金等人紛紛要求參戰。經許志同意,王金帶領餘下的人衝殺出去,勇敢抗擊敵人。在浴血奮戰和突圍後的艱苦跋涉中,罪犯們重新認識到自身的價值。他們以行動,甚至生命贖回了自己的罪過。[1]

【鑑賞】

在這部電影的攝影闡述上,赫然入目地寫着這樣一句話:「在藝術上,兒子不必像老子,一代應有一代的想法。」

《一個和八個》作為中國青年一代電影藝術家探索電影的開山之作,在中國電影史上有着極其特殊的意義。它在電影語言上突破了傳統電影語言的範式,表現出了視覺造型的歷史個性,這種歷史個性有如下特徵:首先,它的一切視覺元素、影像造型不再僅只作為故事的敘述手段,而是如同演員,直接傳達影片的內涵,為影片的精神現實服務。影片主要描寫的不是王金和八個罪犯的外部經歷,而是寫他們內在心靈的經歷,寫了靈魂與靈魂的搏鬥,人格與人格的撞擊。影片設計了女衛生員楊芹兒這個形象,從視覺造型上,讓她避免了戰爭年代那種勇敢、潑辣、風風火火的女性特徵,而是強調一種嬌嫩的素質,給她穿一件過長的軍衣,使其略顯柔弱。當長移鏡頭從另一視角搖過一張張犯人的臉時,我們看到的卻是猙獰、野蠻、狠毒和殺氣騰騰。尤其他們面部暗淡的陰影,顯現出一種緊張的力量的對峙。在緊接着的一個鏡頭裡,前景是幾個黑魆魆的巨大人頭的背影,兩個巨大人頭間有一條較大的縫,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女衛生員白皙、稚嫩的臉龐。楊芹兒在這裡與其作為一個敘事因素而存在,不如說是作為一個造型因素而存在,她使畫面產生了強烈的對比效果:純潔的更純潔,齷齪的更齷齪;柔美的更柔美,粗野的更粗野。影片使用的這一縱深鏡頭實際上起到了一個鏡頭內部蒙太奇的效果。這種蒙太奇暗示着不同靈魂的對比,真善美與假惡丑的對比,白雪與污泥的對比,陽剛與陰柔的對比。通過視覺造型,我們不僅知道了故事,更重要的是,我們感受到了仁愛與殘暴、純潔與污濁、崇高與渺小、忠貞與叛變之間的衝突,體驗到血與火的迸發,生命與生命的撞擊。

從畫面上看,凡是內景拍攝,無論磨坊、牲口棚還是磚窯,全都是狹小的空間,這與關押在裡面的犯人們精神和肉體被扭曲的狀況是協調的。在外景拍攝中,尤其在後半部,出現了蒼涼、遼闊、空曠的大地和天際,這與他們崇高人格的重新確立,精神生命的重新獲得相呼應。

其二,中國中年一代導演在造型上倡導紀實美學,追求物質現實的復原,讓銀幕最大限度地向生活本貌趨近,可是青年一代導演更着意於藝術個性的展呈和放射,他們的造型在試圖表現他們的藝術感覺和生命體驗,表現他們對生活的主觀感受。為了把這種感受和體驗渲染得強烈深刻,他們有時違反現實的邏輯,做出令人難以意料的藝術處理。例如大禿子打死了三個鬼子後,單手揮舞大槍喊道:「兔崽子們,來吧!」轟隆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在他不遠處爆炸了,中景鏡頭裡,黑煙籠罩了畫面,沒過多一會兒,滿臉是血的大禿子居然從黑煙里鑽出來,嘴裡仍舊高喊:「哈哈,痛快!」又是一顆炮彈在他頭上炸響,黑煙慢慢地飄散着,等煙全部散盡後,只剩下空空蕩蕩、乾乾淨淨的一片大地。青年藝術家們在視覺的安排上追求了一種詩的風格,讓大禿子的人格得到了一種莊嚴的升華。

其三,影片在造型上追求一種奇特性,力圖打破傳統造型範式,衝破以往敘事性構圖的各種限度:例如這部影片在構圖上一般比較飽滿,近景、中景居多,被攝物常常占滿鏡頭,給人以撐破畫面的印象。影片第一個牢房鏡頭,用一根根鐵槓橫貫畫面,加上沉鬱的色調,給人一種壓抑和透不過氣的感覺。在拍攝人物對話時,也打破以往電影多用中景鏡頭及其平衡畫面布局的習慣,而是用人的後腦勺或磨盤、籮筐做前景,占滿畫面的絕大部分,只給說話的人留一點點空間。總之,青年藝術家們在力求總體印象完整的前提下,大膽運用不完整構圖,或在畫面設計上強調打破平衡,造成異樣的視覺刺激,在突出大塊面的前提下,用簡練手法,造成對比效果。在王金背土匪大禿子通過鐵路那個片斷里,畫面以天空為背景,用降低曝光量的辦法把天空壓成中級灰,這樣所有的人物都成了剪影,並且整場戲都用剪影表現,這是以往電影中不多見的。為了表達的清楚,影片用了每個人不同的身姿、習慣和動作造型,利用每個人講話時不同的語音語調和咳嗽等,不但使觀眾看清整個事態的演變,分清每個人物,而且能透過動作窺見人物內心活動。在磚窯那場戲裡,王金與犯人們的對立情緒緩和了,雙方開始交談了。在這水井一般的磚窯里,陽光只能從頂部照射進去,創作人員便因勢利導,利用窯頂射下來的陽光拍攝。強烈的頂光效果,使人臉在鏡頭上變形了,甚至難看了。可編導並不迴避這種畸變,也不像傳統電影那樣,用輔助光沖淡頂光效果,或讓光影和造型配合內容中所具有的和解氣氛,而是刻意表現視覺造型與內容的對立,故意運用頂光,強調眼窩、面頰、顴骨下的大塊陰影,這樣形成一種反襯,暗示着他們雖然身陷囹圄,面容醜陋,但他們中大多數人心中不乏善良和美好。

其四,這部影片的造型構思,不再是單個畫面、單鏡頭的設想安排,而是注重整個影片造型思維的總體設想,根據全片精神情緒的總的發展,在視像上謀篇布局。稍微留心一下,我們就不難看出,整部影片的色彩顯現出蒙太奇結構。影片的前部,以黑色調為主,黑暗的牢房,黑黝骯髒的臉,黑森森的刑場,黑色的主調錶達了壓抑、沉悶的氣氛。影片中部,以紅色調為主。在那場突發的遭遇戰中,血的洗禮、火的燃燒、紅光的爆炸所瀰漫、所放射的一點一點、一片一片的紅,變成了從黑的壓抑走向紅的釋放的情緒轉換。影片的尾部,以白色調為主,這時各種人物走完了他們的靈魂和精神歷程,找到了各自的歸宿,有的人物質生命毀滅了,精神生命卻永存了。於是畫面上出現了一望無際的曠野,明朗燦爛的陽光,遼闊高遠的天空。大量的白色調是情緒發展的必然結果,象徵着升華和新生,全片也走完了由黑到紅,由紅到白的色彩歷程。

其五,這部影片與它之前的中國電影相比,可以說是最具有雕塑感,最富有造型力度的了。為了表現生死存亡中,凝聚血肉,誓死抗敵的民族精神,藝術家們把造型力度作為自己明確的創作追求,他們意識到在所有色彩對比中,黑白對比是最強烈的,所以,他們有意創作出版畫般的黑白對比效果。他們還明白,自己所攝錄的是一片「兵火有餘燼,貧村才數家」的災難大地,表現的是這片土地上的一場艱苦鬥爭,所以任何鮮艷跳躍的色彩都與這一情感意向背道而馳。於是,我們在銀幕上看到人物服裝以黑、白、灰為主,在外景和內景中,避開了所有鮮艷的色彩,在光影安排設計上,內景運用了房屋結構所造成的明暗光區,外景運用強烈陽光造成的亮面和陰影,光線處理中的黑白大反差,強烈地表現了力之美。在攝影機的調度方面,影片不斷出現強烈有力的「靜態畫面」,出現人物雕塑般的造型,例如八個罪犯一張張猙獰、粗野的臉,結尾王金與許志在荒涼大地上頂天屹立的身影,這些線條直硬的靜止畫面與運動畫面相對比而存在,反襯出強烈的力度。

造型的力度還表現在肖像的處理上,在這部影片裡,我們看不到那種不分場合地點,把人物拍得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了。出現在觀眾眼前的是,人物臉上粗糙的皮膚,乾裂的嘴唇,陰暗牢房裡的髒臉,生死搏鬥中扭曲的、精瘦的身軀,昏暗光線里破舊的衣衫。這些造型也體現出殘酷環境下殘酷鬥爭所迸射出的堅強力度。

《一個和八個》的視覺造型,充分發揮了它的表意、敘事、抒情功能,它的強烈的衝擊力,不僅震動了中國影壇,而且揭開了中國當代電影視像造型史上新的一頁。[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