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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香浸满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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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香浸满的岁月》中国当代作家董黎霞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麦香浸满的岁月

三月街放假期间,我和朋友的主题活动便是爬山。各自带上家人,背起背包,来一次把自己全身心交付于大自然的体验活动。

出发前,母亲在柴灶上支了一口大锅,为我们烙了一大盆软浆粑粑。母亲说:“这软浆粑粑,到山上吃起来会格外香甜,满嘴都会留下麦香味——而且还顶饱,小时候上山拔茅草、挑柴,你外婆就给我们带着个。”朋友小孙饶有兴致地回味着:“嗯,这软浆粑粑二十来年没吃过了,想念这味!”

老家宾居为越析诏的发源地,是西南盐马古道重镇,来往客商云集,四方宾客汇聚,历经岁月风雨,已成为人口聚居密集的村落。因此,便形成了地少人多的局面。正街往北的一片田地,为宾居古镇的良田,水源充足,田底不涝,适宜种植玉米、蚕豆、棉花等作物。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便开始引入香叶、柑橘的栽种。而西街马鞍山脚下,东街白塔山、馒头山脚下是大片的坡地,干旱缺水,只适合在夏季种些靠天收的作物,诸如红薯、地瓜、青饲料之类的。至于东街皮潭和西街大王庙水库附近一带,由于地龙多——老家人称地下水冒出的活水泉眼为地龙,田底太涝,只得在一年中种两季庄稼,且品种固定——春末至中秋,田里打满水栽种稻谷;初冬至春季种小麦。至于柑橘、香叶这一类的作物是无论如何也栽种不成的,因此,种庄稼有了大春、小春之分。

据父母回忆,生产队土地下户之前,宾居的这片土地是蔚为壮观的:有大片的玉米地、棉花地、青饲料坡地,还有大春种植的成片的稻谷,小春种植的满眼的小麦。到了年底,这些粮食就根据各家的工分情况被分派到各家各户。

父母生活的时代还未实行计划生育,孩子少的人家至少有三个,譬如我的祖父便只生了三个儿子,多数家庭都生了六、七个,我有一小学同学,她说他的祖父母生了10个儿女。至今想来,我仍然无比敬佩我那小学同学的祖父母,何等的伟大!得经历多少苦痛与磨难,才能将这样一群儿女拉扯长大!——尤其在那个物资匮乏,生活艰苦的年月。

那时,一家老小加起来起码也是十来人,上有老,下有小,面对父母辈这一大堆一个小一个一两岁的孩子,祖父母这一辈人简直是磕膝头上都长了嘴巴——难熬!这便是应了那句古话:“家有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闲时吃稀,忙时吃干是常有的事。至于饭食,中间得加入许多不同种类的粗粮,什么红薯啦,玉米面啦,高粱啦,甚至最艰苦的年月还加过豆叶子碾细的糠。这些东西大多粗糙,难以下咽,而红薯吃多了又会反胃。唯有麦面,是全家老小改善伙食的最爱。

麦面的吃法很多。最常见的是煮米之前把麦面用水调和一下,不必太匀,随意些就好,待米煮到六、七分熟,再把麦面和米放在竹子编的筲箕里,边沥水,边拌匀,蒸熟了就成了麦疙瘩饭。打开甄子,满屋飘散麦香,细细嚼起来,粘中带香甜,很有嚼劲。另外,麦面还可以做成不同种类的粑粑。用发酵的酸面水发两天面,加入土碱及其他调料,可以蒸熟成花卷、馒头、包子;或是把发过的面揉成一大团,待菜炒好后,放在残留着柴火的干锅里烘烤一个锅边粑粑——据说,宾川一些少数民族地区至今仍然烘烤这样的粑粑,甚至直接将面团埋进存留火星的柴灰里,待火熄灭后,刨出来,拍拍灰,吃起来更有滋味;还有一种粑粑,便是母亲烙给我们的这种软浆粑粑了!至于用麦面包饺子、炸油条、打饼子,便是后来生活变好之后的事。然而,用麦面拌熟豆瓣发酵而制作的豆瓣酱和净用麦面做成的麦酱,在宾川这块土地上却不知沿袭了多少代人。

对于麦面或麦子的眷恋,父母这一辈甚至祖父母这一辈人是最浓的。当水稻收割完,农人们便迅速把稻田犁好,让黝黑的土壤在阳光下暴晒几天,趁着节令种下麦种。小麦发芽后,在宾川这块热土上长得也是飞快!不似北方,非得有“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的慢慢酝酿。小孩子大概常年随父母到田间干活习惯了,或是贪馋于麦面做成的各种诱人的食物,非得眼巴巴的守在田间看麦苗快些长大。于是,锹沟里便多了几个用粪箕蹬泥鳅的顽童,田埂上也出现了一群搜寻酸苣苣草咂吧酸味的孩子——而长在水沟边的一种貌似草莓,红艳艳的诱惑人的果实,大家是绝不敢摘来吃的,大人说,那种果实蛇最爱去含,吃了会中毒。孩子们玩累了,便随意地坐在田埂上,眼中满是绿油油的麦田,直到天黑还不舍得回家。

麦苗长过膝盖,渐渐开始抽穗,不甚饱满的麦粒在风中送来阵阵清香。馋嘴的小孩便开始偷偷的采一穗,满足地吮吸着香甜的麦汁——这样的时刻绝不能让大人撞见,否则就得被大人拎起耳朵数落:“你这小死丫子,看看又糟蹋了多少粮食!”麦粒一天天饱满,麦芒直刺天空,田野一天天变黄。这时,不光是孩子,就连大人也会发馋时偷采几株麦穗,找个背静的地方,就着发黄的麦秆点燃了,待火燃过后,捧起地上一堆草灰搓揉,一粒粒饱满的焦黄焦黄的麦粒便跃于掌心,热乎乎的,散发着诱人的香。送一粒到嘴中,剩下的便是闭上眼满足的享受这无法言说的滋味了。——至于一大把直接塞嘴里的人,确实不多见,岂不是“猪八戒人参果,不知其味。”这东西,得一粒一粒慢慢品尝,再细细回味。因此,在我的老家有“嚼麦子”一词,但是在原意的基础上有所引申,用来指责那些懒于干活,磨磨蹭蹭拖延吃饭时间的人。

小麦快收割的那几个星期,为防止馋嘴的人夜里大量偷采麦穗,生产队是需要派人守夜的。守夜在老家是一项吃香的职务。一来可以把自己置身于广袤的田野,闻着麦香,望着星空,任由想象的触角无限的延伸;再就是可以利用便利,到茂密处间隔的采一些麦穗回来,烧熟了,过过嘴瘾。也偶有痕迹清理不善,第二天被众人数落的。而善于圆场者,自有他的说法。于是,一个有关鬼怪的的故事,便在老家传扬开来。

主角大概是我的外祖父,又像是别人的外祖父。我至今仍弄不明白,是不是为了提起我的兴趣,母亲才编了这么个和外祖父有关的故事,姑且就算作是我的外祖父吧!

外祖父守麦田的一个夜晚,半夜里下起小雨,茅屋外漆黑一片,突然听到一阵敲击茅屋的声音和叫门声。外祖父打开门,就着昏黄的煤油灯一看,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头发已被雨水淋湿,衣服也湿了几块。女人自称从远方来走亲戚,到此地遇上下雨,而且天又黑,想借地避避雨。外祖父看女人瑟缩着,很冷,便把她让进茅屋,找到仅有的几块干柴烧了一堆火,又到麦地采了些麦穗,烧熟了和女人一起吃。外祖父一粒一粒的品尝,而那女人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眼瞅着一大抱麦穗已所剩无几。外祖父忙说:“这东西得一粒一粒慢慢品尝,才能嚼出香味,你干嘛吃得这样快!”女人继续往嘴里塞大把的麦粒,然后用听得不甚明白的话回答:“你有下巴,我没得下巴!”外祖父仔细一瞧,可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女人没有舌头,这麦粒是直接倒进食道的。幸好,不一会儿鸡便啼叫了,女人离开了。嗨,那年月,连鬼都是饿鬼,真是的!后面几天,人们在田间地头纷纷谈论着外祖父惊心动魄的遭遇,胆小的就再也不敢争着去守夜,然而,每晚的守夜却依旧继续着,“嚼麦子”的香味仍然飘散在浓黑的夜色中。

至于收割,却得等到连续几天晴天,若是遇上阴雨,麦粒晒不干,磨成麦面做成食物,吃起来就会粘牙,还带有淡淡霉味,口感实在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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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董黎霞,安徽人,出生在五十年代,是一个爱好文字的老退休工人。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