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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之后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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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之后艳阳天》中国当代作家李梅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雨水之后艳阳天

早上,和老家通了电话,妈妈说在下雨。仔细听,真的有握不住的雨声淅淅沥沥从手机那端传了过来,我惋惜道:“是不是那些花瓣儿都打落在地上了?”,妈妈说,“落了一层。”,随后,一颗遥远的湿漉漉的心就氤氲在川北绵绵的春雨中了。

在川北和川东交界处,有个名唤李子垭的地方,它就是我的出生地。广安进入重庆,从G75高速走会花上两个小时,若从小道,也就是李子垭这边,一支烟的功夫就到了,但一般人不知道。所以从这条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大多是乡里乡亲,每每经过我家门前,都会停下片刻,大声打个招呼: “咳,老李,吃饭了吗?”,“老李,寄放一下行李,等会有人来取。”老李总是一一应承,乐此不彼做这些事。他年事已高,说他是一个地标性的代表也不为过。李子垭,无形而又有形,在省界的一边,和父亲一样,有着素洁的秉性和泥土的芬芳。零星的李子花在开了,在这个潮湿的初春,有些萧索随着雨水,润泽记忆的远方,也在每一双看到的眼睛里,宁静而淡泊。

很多年前,老李就义务“承包“了这一段路的维护。每天都会在清晨拿上扫把,就像打扫自己家一样清扫路面,光亮亮的马路从川北进入川东,或从川东进入川北,天气、移动信号、播放着的广播一起交汇,构成李子垭日出日落的一天。偶尔,一些回响会牵引一些足迹,它总是走得很远,总会带给人一些惆怅或者好心情。

路过的人常常会说,老李真是一个勤快人。老李不置可否,拍拍身上的尘,继续伺弄那些花儿草儿。不知他从哪里弄来那么些花草,竟然把家门前的花圃种满了。月季开了一季又一季,水仙谢了一茬又一茬,从春天到冬天,竟是不间断的有花开了。这些不上算,老李还把花事从我家附近延伸下去,几百米的路段都被他种上了,这下可好,邻居也受了影响,在他们的房前屋后,都能看到摇曳的花海,李子垭,是一个美丽的代名词,更是出走之人放不下的温柔的牵绊

情况似乎突然就有了变化,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车辆呼啸而过。两端的高音喇叭不间断喊话,提醒居民不要扎堆闲聊,赶紧回家。刚刚热闹起来的乡村,随即陷入隐隐的不安,但很多人还是不以为然。

侄儿原本计划在正月结婚,准侄儿媳是北京某知名医院的护师,珠联璧合的一对人儿,只等仪式完成,然后就开始甜蜜的旅行,李家的一桩大事就算圆满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但疫情突然就来了,让人猝不及防,婚礼不得不取消,旅行更是不能成行了。因为婚礼,大多至亲陆陆续续都赶回了家,但陡然的变故,大家都走不掉了,困在家里,焦虑、烦躁表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自武汉封城伊始 ,川北和川东政府迅速响应,立即封堵了熙熙攘攘的边界。首先挖断了公路,垒上了一道土墙。两边人马各自安营扎帐,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死守严防,并鼓励有奖揭发。川东人认为川北的人员复杂,有极大危险性。川北地说,你那边都有确诊的病例了,绝对不能让你们再越雷池半步。曾经友睦相处的乡邻一度视对方如临大敌,在病毒面前变得六亲不认了。殊不知,真正的敌人是病毒啊。

那天队上分了不少鱼,妈妈让住在川东境内的哥哥和侄儿回家吃饭,大概是川北的值守人员打了个盹,哥哥和侄儿轻易就过界了,正在吃饭时,川北派出所的警察拉着警笛气势汹汹地来了,说你家有人越界了!不由分说要把一大家人拉到县城去集中隔离,侄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赶紧讲道理打比方,再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经不住惊吓。年轻的警察想想,要是真有个好歹,他恐怕担不起责任,于是请示领导,好在应允了在家隔离。大家赶紧表示绝对不再给政府惹是生非。谢天谢地,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向来安分守己的家人们,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在这前后,都经历过了 ,不由得感慨万千。大家有理由怀疑是对门邻居去告了密,但是这不是重要的事了。疫情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传闻一起又一起,辨不清真假,于是都在家老老实实待着,等待可怕的瘟疫早点过去,即使有学医的侄女在一起,也还是难免忐忑。

也是因为疫情,我才得以通过侄女的视频,看见楼下一棵茁壮的桃树将最明艳的一支递上楼来,桃之夭夭,将灰朴朴的瓦屋衬托出无限光华。房屋那边一片一片的油菜花开得正盛,像极小的时候,赤脚的疯丫头们在原野奔跑,尽管在雨中有几分狼狈。池塘旁的李子花却不知道为什么含着几分委屈,落了一地。几只大白鸭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又扎猛子潜入水底,搅起一池浑水。而湿漉漉的母鸡正护着它的孩子木呆呆地看着雨水从屋檐滴答滴答……

妈妈正在搭着雨棚的楼顶露台上做咸菜,每年的春天她都会把那些儿菜、萝卜晾干水分,然后会选择在某个下雨的天气,慢悠悠地切碎,用盐腌制,然后装进陶瓷的坛子。她絮絮叨叨说的话,我们大家都听得见。

乡村生活,少不了邻里之间的龃龉

比如,邻居一家性格乖僻一点,他家的围墙就修得高高的,围得铜墙铁壁一般,也不和人来往,包括他们家的孩子也不合群,但是却挡不住他家一株耐不住寂寞的藤蔓植物一寸一寸爬上围墙,然后再攀上我家的一棵金桂。那是一种有点迷惑性的植物,生命力极强,开着芝麻一样的细碎花儿,柔柔的触须就像人的手臂,准确无误地搭上目标,然后迅速缠绕了整颗树,一棵枝繁叶茂的金桂不到开花的季节就像被蜘蛛精扼住了喉咙,慢慢失去了生机。妈妈去向邻居说了情况,邻居直愣愣地说: “那就是一种作物,它自己有往哪里爬的自由啊!”邻居男主人不爱说话,一说话能就噎死人,话已至此 ,妈妈不再说什么。藤蔓没有就此罢手,继续攀高踩低,直到爬满山墙 ,再进入另一户邻居家,所到之处,成了蝎子的藏身地。有一次,一条蛇爬到床上,把那家年迈的老人咬了一口,他们两家为此也有了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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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梅,籍贯四川,现居新疆库尔勒市,巴州作协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