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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前线的路(陈希瑞)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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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前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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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前线的路》中国当代作家陈希瑞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通往前线的路

“几十万,民工走不通。骏马高车送粮食,随军旋转逐西东。前线争立功。担架队,几夜不曾睡。稳步轻行问伤病:同志带花最高贵,疼痛可减退?”——这是陈毅元帅在《记淮海前线见闻》中所描述的支前民工支援淮海战役的情景。

1948年,济南战役后,国民党军在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副总司令杜聿明指挥下,集结精锐部队80万人于徐州周围地区,企图控制徐州,巩固江淮,屏障南京,挽回败局。在这种形势下,我人民解放军遵照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指示,发起以徐州为中心,东起海州,西至商丘,北起临城,南达淮河的广大地区,对国民党军队进行的排山倒海般的淮海战役。

作为解放区的胶东地区,义无反顾地承担起支援前线的重任,广大翻身农民扬眉吐气,适龄青年踊跃报名支援前线,由于当时政府没有运输工具,由被征集民工自己想法解决。岁月荏苒,如今已经95岁高龄的父亲,对自己当年参加过的支前经历,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父亲支前那年,年仅19岁,时间大约是1948年农历8月份。支前,顾名思义,就是支援前线,以物力、人力支持援助作战前方。当时,我们这个一百多户的村子,总共出了4名民工,有陈洪斌(我父亲)、陈思金、耿德华和刘祥丰。他们根据要求,两个人为一组,一推一拉,负责一辆小推车(木质,俗称笨车子),我父亲跟陈思金一组,耿德华和刘祥丰一组。他们在家过了八月十五,吃了一顿团圆饭,然后头戴苇笠,有的还身披蓑衣,高高兴兴上了路。

当时,附近的许丘区、宅科区、马丘区、蓼兰区,万家区……参加支前的民工有很多。父亲他们一路走着,来到35里外位于平度与高密交界处的亭口,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开始装粮食,每辆车子上,装了两袋子白面,大约200来斤。不巧的是,当时父亲发起了皮汗(疟疾),出虚汗,打哆嗦,浑身乏力。为了抢时间赶路,父亲坚持带病跟随着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行进。

按照父亲的说法,他们这支运粮队伍,从8月到10月,历时整整三个月,一路经过高密、诸城、柴沟、五莲、临沂、沂源、蒙阴、沂水、莒县、郯城,最后到达新安镇和碾庄。

一路上,尽是沙土公路,小推车木轮子不住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一路上,推车和拉车的走几里地就轮换一次,走累了就歇歇。父亲他们在行进的路上,最怕的就是遇上敌机轰炸。记得一次,好像是到了莒县一带,碰上了敌机,先是飞过去侦察一番,然后掉头飞回来,对着运粮大军一个俯冲,伴随着一阵机关枪“哒哒哒”的响声,带队的葛队长奋不顾身大声呼喊着,叫我们放下车子,快上沟里趴着,躲避敌人的飞机。一排排子弹像蝗虫一样从父亲头顶呼啸而过,打得地皮四处飞溅。大家都没经历过打仗,哪见过这阵势,一个个吓黄了脸,趴在沟里不敢动,等敌机飞走了才敢出来。

有了这样的经历,运粮队伍白天不走,躲在路边树荫下休息,补充给养,傍晚或者夜间,加紧行进的步伐。这一招,果然奏效。

看看到了郯城,听说,国军杜聿明的一个兵团投降了,缴了械的士兵们,沿着大路,一路往东北方向开拔,因为国军的服装,我们都认得。怪不得我们民工往西南走,与国军狭路相逢,倒也平安无事,原来是他们成了咱们解放军的手下败将!这个消息,大大鼓舞了我们的士气,脚下更有劲了。

从郯城,过了铁路,听带队的葛队长说,新安镇到了。

父亲印象最深的,就是新安镇,因为在那里,邻村的一名姓初的民工,不幸被乱枪打死在那里。

父亲说,当他们离新安镇不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只见天上星光点点,地上楼房灯光点点,多美的人间啊,可惜被战乱破坏了。此时此刻,人困马乏,大家实在走不动了,都想住一夜再走。带队的葛队长告诉大家,新安镇驻守着国军,此地不能久留,严令我们快往北走。我们匆匆朝新安镇北走着,头上不时地有探照灯灯光扫来扫去,大家的心揪得紧紧的,只顾埋头赶路。

正走着,遇上一条河,发现河上的木桥已经被炸毁,有数米宽的断空。葛队长带着几个人,从四处找来几块木板搭桥,然而木板无法固定,他们几个人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手扶木桩,肩扛木板,我们的车辆这才顺利通过。

过了河,朝西拐了个弯儿,刚走出新安镇,大家都松下一口气,大约是我们被敌人发觉了,忽然听到一排“哒哒哒”机关枪声,随后又一排枪声,空中好像有无数萤火虫“嗖嗖”飞过一样。忽听葛队长一声大喊“快趴下!赶快趴下!”

走在我们前面的,是邻村徐戈庄的两辆车子,不幸其中一位姓初的被打倒了,接着就听见有人喊,“伤人啦!伤人啦!”听见喊声,我们放下车子,一齐围上去察看,果然看见那人倒在地上,子道打中脑袋。葛队长闻讯赶过来,伸手一摸,已经没有呼吸了,心情沉重地说,人是不行了!

大家一听出了人命,吓得纷纷扔下车子,撒腿就跑。葛队长厉声喊,不许乱跑!接着又耐心说服大家,咱们大老远出来,人生地不熟,眼前又是一片混乱,你们乱跑出了问题,谁负责?

在葛队长的耐心说服下,大家七手八脚把姓初的老乡,抬到路边沟里,草草掩埋了,这才上路。支前结束后,听说徐戈庄那位姓初的老乡他爹,带人沿着支前的路线,去新安镇附近找过他,希望能把儿子的尸骨带回老家安葬,结果苦寻无果,空手而归,好在后来当烈属待遇。不过这是后话。

我们沿着铁路走着,快到了碾庄。听说,黄伯韬的部队不投降,解放军打了三天三夜,炮声隆隆,炮火像电闪雷鸣一样,照亮了远处的夜空。我们白天休息,利用夜色的掩护,绕到了碾庄西北,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卸下面粉,终于松下一口气。第二天,胆大的出村瞭望,听听枪炮声。胆小的赶紧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因为葛队长已经说过,我们胜利完成了任务,就地解散回家。

想想就要回家了,就要重新回到父母的身边,跟亲人团聚了,大家都兴奋得一夜没合眼,七嘴八舌就像开了锅。有的说,等回了家,怎么也得睡它个三天三夜!有的说,等回了家,政府会不会给咱们戴上光荣花!有的说,什么光荣花不光荣花,等回了家,吃一顿大白菜熬猪肉白面馒头犒劳犒劳才是真的!有人接着说,等回了家,光身上的虱子虮子也够炒一盘的!

父亲至今犹记得,临出发时,奶奶为他亲手烘干了一小袋芝麻,带在身上,刚开始,吃得满口香,后来吃光了,就跟大家一起吃清水煮豆子,豆子充饥,抗饿,车子上的白面却一动不动,那是留给解放军吃的。至于睡觉,那就更随便,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打地铺,铺上草,囫囵滚个子(衣不解带),整整三个多月,90多个日日夜夜,头上、身上的虱子、虮子多如牛毛,身上的血喂肥了虱子,痒得抗不了就使劲蹭树、蹭墙角,蹭死的虱子血染红了内衣内裤。

父亲还记得,他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爷爷为他剃了个光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免受虱子虮子之苦。奶奶把他藏满虱子虮子的衣裳,放进锅里一顿煮,心疼的眼泪一颗颗落进锅里……

陈毅元帅曾经说道:“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据统计,来自淮海战役战场周围的江苏、山东、安徽和河南四个省份的支前民工,多达543万人,我父亲不过是其中的一员。涓涓溪流汇成大海,正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员,汇成了正义的滚滚洪流,把邪恶埋葬在人们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我曾经问过父亲,当初,你们抛家舍业出去支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后悔吗?父亲坦然回答说,后悔啥?人活在世上,就得跟着社会走。那个旧时代,就是打败反动派,解放全中国,为的是咱老百姓过好日子,多少先烈献出了宝贵生命都在所不惜,我们参加支前为国家尽一点义务又算得了什么!现在这个时代,党和国家想方设法,还是一心一意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一句话,咱老百姓就得爱党爱国家!

正因为父亲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才受到国家重用。1952年,高小毕业的父亲,先后在蓼兰县社和门村供销社工作,担任会计和文化教员工作,因成绩突出,1957年,在全县文教工作表彰大会上,荣获扫除文盲先进工作者荣誉称号。1958年,平度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水利运动,父亲被调进县水利指挥部担任秘书之要职,跟县委温玉德、胡本安和杜日尧等领导共事多年,先后参加了双庙、黄山、尹府、黄同等水库以及白沙、古龙等水利工程的建设,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时期。直到1962年,因家庭生活困难,父亲从兰底供销社退职回家,一直担任生产队和大队会计,一干就是40多个年头。

今年适逢中国共产党建党101周年,前辈们的奋斗历程,无疑是对后辈们最好的教育和启迪。父亲虽然年逾九旬,但身体还好,记忆还好,对当年支前的经历仍历历在目。他虽然算不上是模范人物,但给我们留下一个不应忘却的故事。其实,正是千千万万个像父亲这样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才托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1]

作者简介

陈希瑞,网名神仙哥哥,山东省青岛市作家协会理事,山东省平度市戏剧家协会副秘书长。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