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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寨遐思(韩剑锋)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事实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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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寨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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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寨遐思》中国当代作家韩剑锋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苗寨遐思

我对西江苗寨的印象,是镜头下,画册里,手机推送的广告中,是平面的。西江千户苗寨,位于贵州凯里市的东南。由十余个依山而建的自然村寨相连成片,是目前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约有1400多户人家,所以称为“千户苗寨”。苗家阿婆会放盅,仅此而已。而一个村寨的美,应该是立体、丰富、有历史、有文化内涵的。这种美,只有踏上那块土地,深入到每条街巷,零距离触摸和感受那独特的风土人情,多角度的了解,才能比较完整、深刻。

谁也不会想到,在苍苍莽莽的万千大山深处,竟然掩映着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当车辆循着蜿蜒的山道盘旋而下,向山谷深处更深处驶入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自觉地涌上心头,跟那年去往北疆禾木时的山道一样,那种寂静、幽远,神秘感油然而生,我知道,这又将踏入一个隐藏着远古历史记忆密码的所在。

远远地,悠扬的芦笙从山谷深处隐隐约约地飘过来,像一阵阵清凉的风,一声声轻轻地呼唤,顿时拂去了舟车劳顿的满身疲倦。我们抵达苗寨门口时,是下午时光。景区游人如织,来自四面八方的游人,扛着包,挂着相机,穿着各色行装,汇聚而来。宽敞的坝子里,苗寨的阿婆撑着伞,分立两旁,穿着盛装,头戴佩饰,机械地踏着脚步,阿公则吹着长长的芦笙,载歌载舞,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中间的苗女倒是一身银饰,莹光闪闪,环珮叮咚,婀娜多姿,浅笑如月,站在一致摆放着米酒的桌前,不时随着芦笙的节奏摆曳如花。

苗寨四面环山,峰峦相连,寨子依山顺势直连云天,一条清清的白水河,悠然地穿寨而过,将毗连的苗寨一分为二。沿河建有七座风雨廊桥,古色古香,意韵苍然。当山谷两旁鳞次栉比,苗族特有的吊脚楼从山谷最低处层层叠叠地叠到半山腰,放眼苗寨,竹黄色的房屋,青灰色的人字行房顶,袅袅炊烟冉冉升起,高低错落的各式高大绿树镶嵌于其间,周边是高低错落的山间梯田。一种别致的田园牧歌式的悠闲俯拾即是。吊脚楼是寻常可见的,是乡村的,是朴素的,是低调的。可是,当这种低调层层递进,重重复重重时,却是极其震撼的,完全不同于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这种低调浑然天成,与山脉完美融合,是久居钢筋水泥的人们心中向往的一抹柔软。

步行转过一个弯又一个弯,经过一座又一座风雨桥,当整个山谷漫山皆是这个场景之时,确实是会被震惊的。是什么样的经历,怎样的一群人在如此隐秘的大山深处,围绕着一条奔腾不息的河,一段曲曲折折的山谷,如同蚁巢穴一般,营造出如此规模的建筑?

导游沙沙是个年轻的苗族姑娘,我好奇地问她会不会放盅,她说不是每个苗族人都会放盅的,放盅得有天赋有传承。然后向我们介绍了苗族的历史和传说:苗族被传为蚩尤后裔。据史学家考证,西江苗寨的苗族人是蚩尤的其中一脉香火,存世的直系后裔。

远古的时候,蚩尤率九黎部落与炎帝、黄帝的大军在黄河中下游拉开了涿鹿之战的序幕,战败后不幸生擒被杀。残部无奈地踏上扶老携幼的逃亡之路,其中的一支几经辗转,几经迁徙,几经颠沛流离,最后隐匿于山高林密的西江,刀耕火种,繁衍生息,绵延至今。

苗族人,在不断的征战和迁徙中遗失了自己的文字,但却创造了色彩斑斓丰富多姿的民间工艺。其服饰更是传承着本民族的迁徙文化,她们以针当笔,用彩线为墨,将刺绣出的绣片用在了各种生活用品和挂件中。

每一个刺绣图案纹样都有一个来历或传说,苗鼓代表着不屈的精神;头上的牛角是为了纪念始祖蚩尤;发髻上斜插的一朵牡丹花代表着他们曾来自中原;服饰上的云纹是他们迁徙过程中历经千辛万苦走过的千山万水;女人身上的银饰最初是男人征战时做贴身的战袍,包扎伤口,但如果一旦战死人财两空,后来才转变为女人身上的银饰,是苗族男人留给女人和孩子所有的财富;蝴蝶图案是源自远古的神话“枫树和蝴蝶妈妈”的传说。每一个图案都深含着情感的表达,民族的文化,是苗族历史与生活的展示。所以被人们称之为穿在身上的史书,佩戴在身上的战袍。

我迫切地想揭开历史的面纱,一探究竟,了解蚩尤,了解苗族的前世今生。

据正史《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

简单来说,苗族可以追溯到距今五六千年前的炎黄传说时代。当时在黄河下游和长江中下游一带出现了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联盟,而在甘陕黄土高原上形成了以炎帝神农氏和黄帝轩辕氏为首的另两大部落集团。炎帝与黄帝沿黄河长江由西向东发展,先后与蚩尤在涿鹿一带发生战争。蚩尤先打败炎帝,“蚩尤乃逐帝,争于涿鹿之阿,九隅无遗。”后来炎帝与黄帝联合战败了蚩尤。“轩辕之时,蚩尤最为暴,莫能伐,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 。”在古籍的尘封篇章里,我们似乎可以想像到蚩尤与炎黄二帝那场震撼天地的史诗级较量。在那场激烈的地战斗中,蚩尤英勇不屈,但最终还是倒在了炎黄二帝的利刃之下,为历史留下了悲壮的一笔。

蚩尤死后,天下大乱,黄帝便画了幅蚩尤的画像威慑天下,天下这才安定下来。而蚩尤的九黎集团战败后大部分被迫向南流徙,开始了苗族多苦多难的迁移史。而此后,在历史长河中,“蚩尤”这个名字仿佛化身为狡猾的蛇与狂野的猛兽,完全被妖魔化。 当我们自豪地自称炎黄子孙时,与炎帝、黄帝并肩的蚩尤。这位古时的兵器大师,华夏文明的璀璨星辰,却被岁月遗忘了,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他的神秘,总会让人忍不住地无限遐想。他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是凶恶的化身,残害无辜的百姓?还是另有隐情?这些迷雾如同一个被时光尘封的宝藏,静静地躺在苗族文献的深处。

事实上,一些地区一直以来就有崇拜蚩尤的传统。如南朝任昉的《述异志》就有记载冀州有乐名《蚩尤戏》,民人头戴牛角而相抵;而在太原的村落中人们会祭拜蚩尤神。贵州关岭一带流传有《蚩尤神话》。在黔南还有苗族史诗《榜蚩尤》在民间传唱,歌唱“第一位祖先” 蚩尤公的故事。至今苗族人民中还广泛流传着蚩尤的传说,他们始终信奉蚩尤为其始祖

在历史的画卷中,蚩尤的时代熠熠生辉,其发展速度如破竹之势。而蚩尤,并非人们口中的恶魔,其实是一位锐意进取、有所建树的英勇领袖,引领着那个时代他的部落向前迈进。

在古代神话的璀璨星空中,蚩尤不仅是个英勇的战士,更是被誉为兵主战神的存在,他独具慧眼,引领时代,首创金属制造,并以此打造锋利无比的刀斧。正是这些神兵利器,让他的部落在战场上无往不胜,勇往直前。

这位英勇的部落领袖,并非只有战斗与杀戮的勇猛。他同样关注民生,积极耕耘土地,发展农业,苗族是中国最早进行稻作的民族之一。身为一代领袖,他的智慧与才能无疑都是出类拔萃的,手中的两把刷子,一把是守护的利剑,另一把则是耕耘的锄头。

黄帝口中的“蚩尤”,不过是胜利者对失败者带着贬损色彩的称谓。那么,蚩尤真正的名字又是什么呢?苗疆古籍里,倒是对这位英雄的真实姓名有所记载,或许能为我们揭开历史的神秘面纱。古籍揭秘,蚩尤原名黎贪,姜姓之躯,身为炎帝姜黎后裔。

失败者是无法书写历史的。他的传奇,却跨越了四千年的梦境,犹如历史长河中的涓涓细流,滋润着后世的心灵,无声无息却深远持久。涿鹿之地,今朝谈及这位英雄,人们常把他描绘成神话中的传奇人物,却忽略了他背后那份历史的厚重与传奇的色彩。

古代部落的战争,就是各部落之间土地等资源的竞争,通过武力的征伐重新分配。落败者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全部领地和最优的生活资源。 失去了肥沃的土地,他们只能妥协。一路迁徙,迁向大山的更深处以求生存。他们又没有妥协,用他们的智慧和勤劳,在这些人迹罕至的山谷间创造出了另一片惊天动地奇迹,时光会刻印上专属于他们的文化内核。

长桌宴后,从住宿的半山逸景往山坡上走十多分钟,便到观景台。暮色四合,一盏盏灯火渐次点亮,傍晚时分将暗未暗灯火下的苗寨最是迷人,可以看得清村寨,又可以看到不同于城市高楼大厦的霓虹。整个寨子的灯火就像繁星点满夜空。山谷里的千盏灯,点亮着西江苗寨,千盏灯火,如同苍穹闪耀着的星辰,勾勒出整个苗寨的轮廓。此时的苗寨,如同远古的神话一般,是那么的神秘、古朴、厚重、自然和宁静。同行的女伴们都去穿戴各式各样的苗服拍照打卡,我站在人声鼎沸的观景台上,在山谷的夜风里静静地看着,想着,试着感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美妙意境。

第二天早起,沿着白水河随意漫行,昨夜一夜大雨,白水河的河水涨了,有些浑浊,风雨桥下的溪流上有淡淡薄薄的雾,最有感觉的是溪边斜着绽放着的合欢树,峡谷边依山而筑挨挨挤挤的木质梯楼,恍惚有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意味……

抬眼看那山坡上的层层梯田,云遮雾罩,那是勤劳的苗家人祖祖辈辈开垦的稻田,高高低低,弯弯曲曲,层层相叠,如一首不屈的音符,每一层都透露着倔强。

是的,没有平原,这片古老而厚重的山间土地,也可以继续苗家人源远流长的农耕文明,也可承载传统的服饰文化与饮食文化斑驳的历史,承载着清风明月,鸟语花香,在悠悠的岁月里,无声的耕耘着。这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生活,更美好的生活,是一代又一代苗家人的梦想与求索……


我想象着他们日常生活的模样。几户人家从山谷最低处搭建吊脚楼,在山腰处开垦梯田。然后在时间的长河里,如同雕塑一件艺术品,吊脚楼与梯田都如山花般一步步长大,开遍了整个山谷。 此后依着春夏秋冬的时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片大地上精雕细琢,精耕细作,插秧除草,岁岁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丰硕的收获。

山雨欲来之时,荷锄耕作的农人们,便来到廊桥下避雨小憩,听着风声雨声水声,看着雨中苍茫的山影和迷濛的苗寨,诉说着上古的传说。流火的七月,聒噪的蝉声此起彼伏,喧哗成一片,苗家男女老幼就坐在这里的长椅上,伴着悠悠的白河水,消暑纳凉,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或唱些山歌,任凭日影长了又短,短了又长,直至山衔斜阳,暮色四起,寨子升起一缕缕袅袅的炊烟之时,才起身散去,沿着高高低低的小径各自回到自家的吊脚楼,寨子里的灯火与天上的星辰遥相辉映。

沙沙要我们举起左手告别苗寨时,我以为她给我下了盅。天下着滂沱大雨,忽地传来一声惊雷,是上天为我们叨絮这个民族曾经的苦难,还是让人们别忘了他们那位与炎帝黄帝齐名祖先的蚩尤,他们早已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了。

看着雨雾迷濛中的苗寨,我的眼前闪现的是上古时期的那场战争。迁徙的人群,高髻边上那朵或红或黄或粉的牡丹,靓丽的苗族服饰,艳丽头饰下那一张张或清纯或苍老的脸庞,那一双双或清亮或浑浊写满故事的眼眸……

我作别暴雨中的苗寨。山间暴雨如注,从山下汇流到山谷,汇集到白水河,流过一个又一个风雨桥,肆无忌惮地在光滑发亮的石板路上流淌,送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旅人的脚步,雨雾一层又一层地迭加,把村寨渐渐地包裹在风雨之中。风雨里,隐约传来嘶哑着的笙箫,断断续续。想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悄悄的我来了,正如我悄悄的走,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寻梦?撑一枝长蒿,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澜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的是别离的笙箫……”

是啊,此景中,作别的不只是越来越大的雨声,雨水淌过地面送别旅人的脚步声,风雨桥廊上拎着篮子,挽着高髻包着头巾,口里叼着售卖的水鸟声,为数不多斜插着一朵鲜艳牡丹花的苗家阿婆,还有别离的笙箫,上古的战神蚩尤。他们为了生存而经历的许多苦难,会和高山峡谷间来时披棘斩出的小道一样,掩没在时间的流逝中,掩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沉默的只是离别的我,挥挥衣袖,作别风雨中的西江。

苗寨的躯壳还在,外表越来越靓丽,那些高髻,牡丹花,牛头发饰,闪亮的银饰还会一直在,但太商业化了。他们的灵魂早已悄悄的远行,他们出行的途经,不只是荒僻远古的驿路,流淌的白水河,还有四通八达的高速,高铁,飞机。大山深处还有很多像西江一样秀美的苗寨,如一幅幅如幻如梦如诗的水墨画卷。正是这些条件艰苦,资源贫乏的大山腹地,成了一个民族安魂千年的圣地。山谷间那一座座宁静而朴素的古老村落,是苗族人世世代代用心绘制的家园。不管粗犷还是细腻,无处不透露着古老的文明沧桑,犹如一朵瑰丽的山花,镶嵌在这苍茫的大山深处。

所有茧最终都会化作蝶,只留下曾经的遗址痕迹,那些保留在头饰服饰上的图案隐藏着不可言说的历史符号代码,也会藏进历史的博物馆,只在苗族人的心海无声地流淌……[1]

作者简介

韩剑锋,爱好摄影、写作,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