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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德巍 |
本名 蘇德巍 國家 美國 英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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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現年62歲的蘇德巍(David Solomon)接掌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僅僅六年時間,截至上一季度,他已經帶領公司實現了3.1萬億美元的資產管理規模,創歷史紀錄,增幅高達106%。然而,這一路並不輕鬆。2020年,在高盛同意支付30億美元的罰款後,他的薪酬遭到削減;隨後,在高盛裁員3,200人後,他被再度降薪。由於多位高層銀行家離職,蘇德巍的領導風格也引發了一些質疑。然而,普遍共識認為,只要他持續取得成功[今年高盛的股價上漲了33%,比道瓊斯美國銀行業指數(Dow Jones U.S. Banks Index)高出8個百分點],他就可以繼續穩坐高盛「王座」。
高盛加碼中國背後
財經雜誌 2021-12-16 18:18
從某種程度上說,自1869年成立以來,高盛已經變化得面目全非。但面目全非,其實就是百年、甚至數百年企業的生存之道
貪婪,還是恐懼,這是投資的基本問題。
12月2日,美國證監會公布《外國公司問責法案(HFCAA)》實施細則;3日,7月1日剛剛在紐交所上市的滴滴宣布啟動退市程序。政策和市場雙重承壓,中概股出現新一輪的集體下挫。
12月3日當天,阿里巴巴股價最低錄得108.7美元,收盤跌幅8.23%,相較2020年10月的峰值319.32美元,削去近三分之二;相較於高盛在11月29日給出的阿里巴巴的「買入」評級和目標股價215美元,還有一倍空間。
對於華爾街而言,有人認為這是可以貪婪的時刻。實際上,2021年高盛持續在加倉中概股。
11月10日,高盛例行向美國證監會提交的13F表格:截至9月30日,高盛(GOLDMAN SACHS GROUP INC)持倉規模4730.5億美元。持倉中,中概股頻頻出現:前程無憂、知乎、阿里巴巴、拼多多、騰訊音樂、好未來、新東方、百勝中國、小鵬、蔚來、理想……
根據13F分析工具whalewisdom統計,截至三季度末,高盛中概股持倉總市值約118億美元(約755億元人民幣)。
甚至對於短期受到突發性衝擊的中概股,高盛在三季度選擇了加倉:新東方增持2837萬股,增幅352%,好未來增持2138萬股,增幅738%;阿里巴巴的增持1447萬股,增幅57%。其中,對阿里巴巴的增持在二季度、三季度保持增長,總持倉市值在9月30日達到了71.03億美元,占到高盛總持倉池的1.48%。
與之對比鮮明的是,新加坡機構淡馬錫則在美股市場賣出了全部的新東方、好未來、BOSS直聘、百度的股票,對阿里巴巴亦減持了191.88萬股,減持比例16%。
對於高盛這家超過150年歷史的機構而言,戰略定力和戰略判斷,在如同俄羅斯輪盤般的金融市場,在別人恐懼的時候貪婪,是穿越牛熊、甚至「活下去」的必須素養。
高盛共同富裕概念股
事實上,高盛並不是一味唱多,而是對中國市場似乎有所偏好。
11月上旬,美國股市再攀歷史新高點,高盛CEO蘇德巍(David Solomon)公開表達了擔憂。11月17日,他在新加坡接受採訪時說:「當我回想自己40年的職業生涯,有很多個時期,貪婪遠遠超過了恐懼——現在我們就在這樣的時期。」
他補充道:「現在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聰明,因為投資的大部分東西都在上漲……我的經驗告訴我,這是一個不可持續的時刻。」
11月26日,受疫情反覆的消極情緒影響,道指大跌905.04點。美國股市又經歷了一次 「黑色星期五」。11月30日,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向參議院銀行委員會表明,將「更早地」解除大規模刺激計劃,市場再度收跌。
蘇德巍有着華爾街常見的髮型——沒有頭髮。身為德系猶太人,他有個典型的希伯來名字:David(大衛)、Solomon(所羅門),都是古以色列的國王。
在風波詭譎的金融市場之外,蘇德巍還是一名DJ。不過在夜店時候,他叫做DJ D-Sol。他將做DJ的收入都捐給了慈善機構,雖然會乘紐約地鐵上班,但他也是私人飛機、高級餐廳和奢侈葡萄酒的愛好者,畢竟在2019年、2020年,他的年薪分別是2750萬美元(約1.75億人民幣)和1750萬美元(約1.12億人民幣)。
就是在11月17日的這次採訪中,這位喜愛「打碟」的「斜槓」CEO,對中國態度非常積極。「我們非常致力於在中國開展業務……中國在世界經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高盛不參與其中是不可想象的。」 蘇德巍的目光很長遠,他認為即便在短期內可能有些地緣方面的影響,但高盛是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樣更長的視角來思考的。
確實,對於高盛而言,美洲依然是其主要優勢市場,但在成熟市場激烈的競爭中,尋求增量不易。在美洲以外的其他區域,高盛很有可能藉助其人才、經驗、資本的優勢,獲得增量空間。
財務數據顯示,高盛2021年前三季度總營收467億美元,已經超過了金融危機之前高值——2007年的460億美元營收。但其中地域分布並不均衡,290億美元來自美洲,來自亞洲的部分只有62億美元。
對於更短周期的中國經濟、中國市場,高盛的判斷也是樂觀的。
11月24日,高盛發布了最新的《中國市場策略》,認為2022年中國的股票市場存在支點:「適度寬鬆的政策會緩和國內宏觀壓力,相對維穩的政策或有望支撐中國股市。」
這份報告預測,中國的GDP在2022年有望實現4.8%的增速。對於市場普遍擔憂的房地產市場,高盛也指出這是未來中國市場的主要風險因素。但報告樂觀認為,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增長動能將在2022年四季度得到改善。
在具體選股策略方面,高盛則選擇了三類:一是政策驅動增長的,服務共同富裕的標的;二是在一度「失寵」的互聯網行業尋找機會;三是相對於「價值性」,高盛認為2022中國市場存在「成長性」的機會——選擇那些高增長的、存在更大想象空間的標的。
10月底,高盛就列出在共同富裕中受益的50隻中國股票。這份稱為「高盛共同富裕概念股」名單背後,是高盛在1994年進入中國以來,對中國國情的認知。
「17年拿下的牌照」?其實是個更長的故事
生意就是生意。高盛加碼中國,是在做一筆長線的生意。
10月17日,高盛宣布,中國證監會對高盛成為合資企業高盛高華證券唯一股東事項准予備案。高盛高華將更名為高盛(中國),成為繼摩根大通證券之後,中國第二家外資獨資證券公司。
蘇德巍稱之為「花了17年時間拿下的牌照」——這個時間是從2004年12月高盛高華證券成立之日算起。
但要真正釐清高盛進入中國之路,時針還要往回撥十年。
1994年2月28日,高盛在北京設立了辦事處。這一年,中金公司尚在籌建之中,中國建設銀行方面曾力邀高盛參與。但彼時高盛意在獲得一張更具有控制權的獨資牌照,因此摩根士丹利成為中金公司的發起方之一。事實上,後來摩根士丹利與中金公司之間,也確實在控制權上磨合了相當長的時間。
到了21世紀初,隨着中國加入WTO以及《外資參股證券公司設立規則》頒布實施,高盛開始尋求正式落子。
1999年5月亨利·鮑爾森出任高盛董事長兼CEO,任內促成了高盛高華證券的組建 ;2006年7月他就任美國第74任財政部長。
路徑很曲折。2003年底,當時的海南證券因將大量的國債回購款用於房地產開發,產生了巨額虧空。2004年,高盛通過「民間捐贈」方式,出資5.1億元幫助海南證券處理財務問題,只是為了換取其進入中國的政策支持。
這種以牌照為籌碼,「讓外資買單」解決國內的風險的操作,在當時並不鮮見。在高盛之前,2002年中銀國際在給港澳證券「填窟隆」後進入內地的經紀市場。
2004年12月,中國證監會正式批准由北京高華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和高盛(亞洲)有限責任公司共同設立合資證券公司——高盛高華證券,註冊資本8億元,高盛持股33%,高華持股67%。這家合資機構獲得了證券業務全牌照,包括其他合資證券公司不能涉足的A股經紀業務。
33%這個持股比例,是《外資參股證券公司設立規則》允許的上限。
但高盛處理得非常巧妙,持股67%的北京高華證券,名義上是一家國內證券公司,但其公司註冊資金來自高盛的商業貸款。因此當時外界就普遍認為,這家合資公司在實際上處於高盛的掌控之下。
同時,高盛還與高華證券的投資人約定,一旦政策允許,高盛可收購該團隊在高華的控股權,從而徹底控制高盛高華。
2014年,亨利·鮑爾森後來出版了《與中國打交道》,他被認為是「中國通」 時任高盛CEO亨利·鮑爾森(Henry M. Paulson Jr.)對此深感意義重大:「隨着這家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合資公司的成立,高盛將在中國掀開激動人心的新篇章。我們期待與中國的合作夥伴共建中國領先的投資銀行。」隨後,高盛艱難穿過2008年的金融危機,中國資本市場也經歷高速的發展和監管的不斷優化,可以更加自信地面對國際金融玩家。
但這次入華以後,高盛也面臨了幾次爭議:有一些中國企業在通過高盛參與國際資本市場,尤其是更為複雜的衍生品交易中,損失慘重。在一段時間,高盛也因此背上了「坑國企」的名聲。
在金融這場信息、資本、對賭的迷局中,參與者必須承受多空、輸贏的苦與樂,這些被「坑」的企業在參與資本市場時候應該都是希望分得一杯豐盛、美味的資本之羹。這也提醒今天的中國企業,在走向國際金融市場,在華爾街「與狼共舞」之時,依然應保持專業和警惕。
時間來到2018年。
這一年《外商投資准入特別管理措施(負面清單)(2018年版)》正式發布,國家宣布在金融領域,取消銀行業外資股比限制,將證券公司、基金管理公司、期貨公司、壽險公司的外資股比放寬至51%,到2021年,取消金融領域所有外資股比限制。 高盛的動作非常及時。2020年3月,高盛獲得中國證監會批准,將其在高盛高華33%股權提高至51%,實現控股。
到2021年,高盛繼續按照政策時間表推進其近30年的中國計劃,高盛(中國)呼之欲出。
但在一片紅海的證券公司競爭中,高盛(中國)短期內或許很難攪動起太大浪花。根據證券業協會公布的證券公司「經營業績指標排名」,2020年,高盛高華年度總資產35.85億元,位列102家證券公司第91位;年度營業收入4.26億元,位列89位;年度淨利潤5822萬元,而排名第一的中信證券在2020年的淨利潤是149億元。
高盛高華不是個例,在這個排名中,瑞銀證券、瑞信方正、摩根士丹利華鑫、野村東方、滙豐前海、摩根大通排名均在名單最後的區間。
但是,如果我們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樣更長的視角來看,中國金融業必須直面競爭,甚至在全球有其影響力,才能真正在全球經濟體系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在這個過程中,已經積累了一定實力的中資證券公司,應該去面對真正市場競爭,提升硬實力——這也是監管這次開放所希望的。
參與工商銀行理財子公司業務
高盛的中國之路,並不是只有證券公司或者投行這一個路標。
2021年5月25日,工商銀行發布公告:中國銀保監會批覆,其全資理財子公司工銀理財,獲准與高盛資管(Goldman Sachs Asset Management,L.P.)籌建中外合資理財公司,工銀理財和高盛資管出資比例將分別為49%和51%。
銀行理財公司是中國本輪金融改革的產物。2018年9月26日,銀保監會發布《商業銀行理財業務監督管理辦法》規定,「商業銀行應當通過具有獨立法人地位的子公司開展理財業務」。2020年2月1日,銀保監會更是明確提出:「積極推進符合條件的外資金融機構參與設立理財子公司或合資設立外方控股的理財子公司。」
就在之前的2020年1月,市場就有消息稱高盛資管正在尋求與工銀理財成立合資公司。
在中國推進金融開放的背景下,海外資管機構密切關注着中國不斷擴容的財富管理市場,銀行理財子公司擁有的監管、渠道和客戶優勢,是這些外資機構最看重的。 更何況資產管理、尤其是以此延伸出財富管理業務,不僅有着鮮明的低資本占用、弱周期的特點,也是近年來全球金融機構非常看重的「利潤奶牛」——這類業務更賺錢。
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華爾街五大投行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雷曼兄弟和貝爾斯登僅存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兩家。
但高盛很顯然在探索一條不同以往的道路,也終於在2021年超越了金融危機之前的營收。
營收來自哪裡?再來看看財報數據,2021年第三季度,高盛單季淨營收136.1億美元,其中投資銀行業務淨營收37億美元,占比27%;而資產管理和財富管理業務合併營收43億美元,合計占比已經達到32%。
資產管理和財富管理,是好的生意,但也是一個真正需要投研、需要在市場證明實力的業務。在高盛資管進入中國的時候,能夠與工商銀行合作,無疑是走了一條高速公路。
其背後的原因,正如高盛中國的一位管理者在接受採訪時所說:「事實上,我們被選中與工商銀行合作……是因為我們對中國的總體承諾和立場。」
150年的高盛,順勢是唯一的方案
1848年,德裔猶太人馬庫斯·戈德曼(Marcus Goldman)因為歐洲的保守主義運動離開家鄉。在費城做了一段流動小商販後,他在1869 年來到紐約設立了一家小額票據融資公司。
1882年,戈德曼的女婿塞繆爾·薩克斯(Samuel Sachs)成為了戈德曼的合伙人。二人姓氏合在一起,就是高盛(Goldman Sachs)。
150多年間,世界格局風雲變幻,高盛正是一次次抓住了歷史的邏輯,順勢而為,得以生存、發展。
起步時期,高盛抓住了南北戰爭之後市場機遇;發展期,高盛抓住第二次工業革命美國產業的高速發展。到了二十世紀,高盛為了服務大規模工商業的長期、高額資本需求,建立了以公司盈利能力為基礎的估值體系,投資銀行業務高速發展,成為美國境內最有影響力的機構之一,並開始在全球範圍尋找機會。
1970年代,伴隨着其國際化之路,是金融的全球化。在這次浪潮中,高盛在商品業務、併購業務、資產管理等各項業務中都頗有建樹,在短短的數十年間就發展成為全球金融行業的領軍者。
2008金融危機之後,高盛開始接受美國政府嚴格的監管,但同時也在新的市場空間中尋求增量。
除了拓展投資銀行之外的業務——例如資產管理、財富管理,高盛也在技術領域加大布局。2014年,推出數據分析平台Marquee;2016年,高盛推出了針對消費市場的數字財富管理平台Marcus(這正是創始人Marcus Goldman的名字);2019年,高盛與蘋果合作推出信用卡Apple Card。
甚至在很多場合,高盛都開始強調自己是一家「技術公司」。毫無疑問,這些華爾街最「狡猾」的大腦都很清楚,順勢而為是唯一的方案。
在高盛自己書寫的公司歷史中,這家公司承認:「從某種程度上說,自1869年成立以來,高盛已經變化得面目全非。」
但面目全非,其實就是百年、甚至數百年企業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