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夜色(梁长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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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夜色》是中国当代作家梁长峨的散文。
作品欣赏
苍茫的夜色
在这期间,一萍的虚构作品也开始往外冒了,所写的东西延续着他当年入学前后所写的诸如长篇小说《黑白》(《激情王国》)、中篇小说《寻找回家的路》等作品的大体风格,坚持在自由王国里飞天造梦,仙气或大或小总是有的,一种要拿世界是问的架势。尽管有评论家说他如何“先锋”“前卫”之类,我始终持一种客观冷静的态度,期待着他的下一部作品。
后来看了他的《世界屋脊之书》,我突然嗅到一股烟熏火燎的气息,这部作品虽说笔触限于喀什噶尔、帕米尔、喀喇昆仑、阿里等高原地区,让人只是在陌生中尝到些新奇,但我总感到一萍就要起跳了。又不知过了多久,无意中读到一个在别人看来不起眼的小说,是一萍新写出来的,好像刚发表不久,又好像还没有发表,记不大清了。总之,读进去就拔不出来,喜欢得一塌糊涂。这篇挑起我寂寞神经的奇妙文字,就是那个短篇小说《那银绳般的雪》。它让我领教了一个全新的我军士兵形象,这个人的名字叫凌五斗。他最大的特征就是“脑子坏掉了”,比较傻。其实哪是什么“傻”,不过是“厚道”而已。这种中国农民似的“厚道”,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我们这支部队的灵魂呀,也是我这个当了一辈子兵的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想起我的部队、我的军师旅团营排班各级战斗集体时,总会涌出一股持续温暖的根源所在。尤其是这些年,社会上的“聪明人”越来越多,让人益发感到我们的“傻”是多么珍贵!我会心地看到一萍对于凌五斗的品评,他让这个厚道的农村兵在藏区一个人远离驻地为连队放马,跟淳朴而漂亮的藏族姑娘德吉梅朵相遇。他们在没有人烟的天地间同宿同行,经历了一段纯粹的世俗又纯粹的妙不可言的爱情……当时我在文学系执教,兼做军事文学审美研究,读到这个作品时,心里那个柔软啊,简直没办法说。我对这篇文字爱不释手,把它推荐作为本科和研究生必读的军事文学经典篇目。
想不到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就在去年冬天的一天,一萍很平淡地给我发的微信,说是出了一本书,要给我递来看看。没多久就接到一部长篇小说《白山》。乍见这名字,我脑子里就直翻腾:雪线、云气、缥缈不可辨识的仙乐……就静下心来开始读。可巧,那正是我生病卧床的一段时间,当一眼看到凌五斗这个名字时,几乎惊叫起来。一萍终于把这位老朋友和白山放在一起,用一个长篇来描述他,探究他的前世今生了。凌五斗原是个有来历的农家子弟,他的父亲凌老四是解放军进藏先遣连的连长,是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在解放西藏阿里时壮烈牺牲,后来不知为什么又被打成反革命,牵连到家人。所以凌五斗牛不起来,他的成长过程并不顺畅,小时候头部受伤,居然失去了说谎的能力。他1971年入伍,从连队饲养员做起,奇怪的是,到了海拔4700米以上,他说谎的能力竟又奇迹般恢复了。最后,他的皮肤因为一种不甚明了的原因变成蓝色,被传为“外星战士”。一萍是不是想说凌五斗身上存在着一种宇宙本质的东西呢?他的“傻”、他的“笨”一直在不断地成就他,这是不是在显现一种无敌的力量呢?他靠着厚道娶到了乐坝最美的女人袁小莲,那可是“喝傍晚的露水、吃春天的野花、洗清早的阳光长大”的天仙呀,尽管袁小莲喜欢并已委身于北京知青柳文东,可凌傻子就是“心肠好”地把她娶到了手。凌五斗的这份“傻气”不断变成“福气”,使他从乐坝走到白山,一路底气充足。“生于寒素之家,起于青萍之末”的卢一萍,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整整一个冬春,我在病床上和凌五斗厮磨,也和一萍在捉迷藏。虽然病痛得冷汗淋漓,心里却一直温暖如春,像是又回到若干年前,回到熟悉的连队。想想这么多年,我和我那千千万万不知名的“傻”战友们,以及被我们拖累的家庭和亲人,不就是靠这种不计得失、不图回报的“傻”劲,苦苦挣扎过来的吗?它是不是我们这支部队生生不息的战斗力的精神源泉呢?
算了,这样的答案还是让满世界的聪明人去想吧。
作者简介
梁长峨,品诗文网签约作家。